他看到的是她白玉般的后背以及后背上优美的曲线，他最喜欢的是她后背上位于肾附近的那两个浅坑和很深的脊沟。

她又转过身来，正面对着他。他望着眼前美丽的她，他爱她，但他脑海中地狱里的景象出现了。她双手撑在他的枕下，她要比之前更忘我地投入。当地壳里的岩浆将要剧烈喷发时，她猛地收回她的手，他看见了她的手中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地壳中涌出的岩浆刺激了活火山，火山喷发了。

火山喷发的时候，她手中的刀猛然向他的胸膛刺来。他缓缓闭上眼睛以掩饰内心的惊惧……

楚盟只想拉起躺着的白课题，而一直坐在他身上的她想要躺在床上。那样岩浆会不浪费地全部向下流入地核。

他冲她强笑，“你在干什么？”他脸上的冷汗直流。

他虽然被吓得不轻，但还不忘开玩笑。他不想被她察觉出异样。

“收集蛋白质。”简单易懂的答案。

“做得不错，我的女士。”他一头偏倒在一边，回想刚刚他脑海中产生的幻觉：楚盟举刀刺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又一刀砍下他半个脑袋。脑浆和血迹沾满了两个人的身体、被子、枕头与床单。楚盟一侧身，像训练有素的骑手一样从她的马上跳了下来。他们的下半身并没有大量染血，这与他们的上半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火山还在控制不住地喷发，楚盟手中寒光一闪，他头顶的红白色调与xiati的红白色调交相辉映。

楚盟注意到白课题神色有些异常，她将这些都归为“地狱归来后遗症”，并认为白课题会慢慢好起来的。

……

早餐时，楚盟和白课题决定不再在这座曾经的意大利首都耽搁。他们在佛罗伦萨的新圣母玛利亚火车站买到了两张去往威尼斯的火车票。他们先到达威尼斯再转特里雅斯特的火车。

火车上人很少，他们所在的车厢里人更少。他们坐在窗边，出神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山峦，湖泊，森林……

白课题以他喜欢的方式陷入座椅里，他希望楚盟没有感受到他与以往有太大的不同，他还希望楚盟不要提问他关于地狱里的问题；楚盟一手托腮，正有所思地看着他：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永远站在你的身后，即使是下地狱。她不知道，最后他可能会输得连下地狱的资格也没有了。

我永远也不会让你去到地狱那种折磨灵魂的地方，即使是彻底毁灭，我也要让你永远快乐地活着。白课题虽然微笑，但他的嘴唇紧紧抿着。他下定决心时会抿嘴唇。

快乐或者活着，地狱或者世间，一瞬或者永生，“一花一世界，一沙一天堂，无限置掌中，刹那成永恒。”我们不要考虑那么多了，好吗？楚盟作天真状，歪着脖子冲他笑，好像初次重逢，他还没记起她之时。

白课题面露腼腆，他的脸红了。

三个小时之后，楚盟和白课题就站在威尼斯的圣卢西亚火车站的站台上看着这个陌生的始建于五世纪的水上城市。他们不打算在这座?湖布满沼泽的岛屿上建起的城市里作停留。很快，他们就搭乘上威尼斯去往特里雅斯特的火车。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乘坐的火车就到达了意大利和斯洛文尼亚的边境城市特里雅斯特。这座亚得里亚海沿岸的城市与斯拉夫世界相连，它深受古老的奥匈帝国影响，从里到外散发着独特的中欧气息。特里雅斯特是意大利唯一一座具有跨国风情的港口城市。

“我们到维也纳、卢布尔雅那还是萨格勒布了？”下了出租车的白课题感到很困惑。“这真是一座风格迥异的城市。”

“它从1382年就自愿归属于奥地利并接受其统治了。”

“哼哼！即使它不自愿归属，奥地利也会强行吞并它吧。这座城市的地理位置太特殊了。”

“那时，就连威尼斯也是奥地利觊觎已久的肥肉呢。一战结束之后，特里雅斯特，戈里齐亚以及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很多地区都被划归意大利所有。二战结束之后，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的很多地区又被划了回去，成为了当时南斯拉夫的领土。包括特里雅斯特在内的部分土地仍然属于意大利。”

在出租车上，白课题让司机将他们载到一家旅馆。出租车司机将他们载到距离火车站最近的米拉诺宾馆，米拉诺宾馆是一家现代的标准化宾馆，房间内部装修简单，没有一丝独特的风格。人们很难通过房间内部的装潢判断出自己身处哪里。

“好久没住过这么标准的宾馆了。我实在是不喜欢这么标准的宾馆。”白课题评价道。

楚盟宽容地对他笑笑，两人顺利来到特里雅斯特，她的心情很好。她兴奋地双手扯着白课题的围巾边缘，将他拽到自己的身边。

不加掩饰的脚步声在走廊中响起，楚盟知道是布莱克先生他们来了。

“讨厌的家伙。”白课题松开楚盟的腰。

敲门声如期而至。

“是谁？”楚盟将食指竖在嘴唇上，示意白课题避免与他们，尤其是皮尔斯发生争执。

“我是威利。方便开门吗？”布莱克先生先开腔了。

楚盟将门打开。她也很讨厌这种如影随形地跟踪，难道他们就不能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楚盟露出标准的笑容，“你们好……”

“请恕我，我们也不想这么冒昧地打扰你们。我们发现了伊娃偷偷留给我们的线索。”布莱克说。

楚盟早就想到绑架伊娃的人有很大的可能也在跟踪他们。“伊娃也在特里雅斯特？”

“可以这样认为。伊娃偷偷在火车站的墙上留下了我们族内的特殊暗号。”雨果眨着狡猾的眼睛说。

楚盟认真地听他们的话，白课题则站在窗口，他好像在听他们讲话，也好像在看着窗外规格整齐的街道。这里很标准化啊，他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