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白衣人良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两个字。

“三哥？！……”李霄一下全明白了，温玉为什么会那么急着讨论“平汉策”，为什么会感觉到他和自己等人有那么一丝格格不入，原来三哥温玉是北汉的密谍。

“你听出来了？”温玉手中的剑遥指着李霄，却不马上动手，“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知道了……”李霄声音有些苦涩，虽然和温玉交往不到一日，但是这么快就兵戈相向，李霄还是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温玉不是我的真名，我代号叫‘银狐’，也就是说你见到的温玉不仅名字是假的，容貌也是假的。”

“……”李霄涩声道，“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用？”

“因为你终究是我结拜的义弟！”“银狐”声音有些颤抖，“倘若你是我大汉的人该多好，能够和你结拜为兄弟……”“银狐”没有说下去，不过李霄明白他的意思。

“动手吧，三哥！”李霄振作精神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三哥，你是为北汉，我是为大唐百姓，虽然我不是你对手，但是我会与你死战到底！”

“四弟！”“银狐”声音有些激动，“你何不投奔我大汉？！这样我们还可以做兄弟！你的才华，你的胸襟，你的抱负让为兄十分敬服！我非常感谢你不支持使用联络匈奴的计策……”

“不用说了，在‘聚贤楼’五弟已经说清楚了，北汉夺取天下并不能带给百姓更好的生活。以前我曾经为‘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困惑过，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目标！既然你提到了匈奴，虽然我知道今日会死在你手上，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回北汉后告诉楚云亭和你们的皇帝，小心匈奴南下。即使我们不用这个策略，你们北部边防空虚，想造假迷惑匈奴，时间长了匈奴人还是会知道的。”

“……”“银狐”一阵沉默。

“动手吧！”李霄踏前一步，摆好了架势。与“银狐”又或者李婕这样的刺客类型的武士对阵，如果没有提前预知他们的存在，自己又是孤身一人的话，那么只要被他们盯上，逃跑只会死得更快。奋力一搏，纵然不敌，也好过被追杀耻辱的死，如果幸运的话，死前还能给敌人一定的创伤。

“四弟，我实在是不想杀你，”“银狐”叹道，“这是我成为密谍以来第一次没有要杀目标的**。”

“……”李霄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没有这样的**，”“银狐”陡然身形一闪，逼近了几步，“但是我必须要杀你！你的存在，将是我大汉一统天下的最大障碍！你现在尚未把‘平汉十策’告诉你们的皇帝，今日杀了你，这‘平汉十策’就跟着你一起消失！”

“你错了！‘平汉十策’知道的人很多，如果我死了，照样会让皇帝知道，一切都不会更改，你就别费心思了。”

“话虽如此！不过你忘了这十策中有三策是关于兵制的，你想到的自然只有你才知道怎么做！让别人来做纵然做了也会‘画虎不成反象猫’！”

“你以为大唐只有我才知兵吗？”李霄嘲笑道。

“那是以后的事！”言罢，“银狐”利剑一划，便欺身刺向李霄咽喉。

“铛！”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过，李霄被逼退几步，“银狐”收回长剑再次欺身而上。

“刺客果然和军中武士不同。”李霄用剑挡住了“银狐”第一次攻击，不过却被逼退了几步，自知早晚会被“银狐”杀死。

“嗬！”李霄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主动攻向了“银狐”。他知道遭遇强敌，如果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一旦失去了斗志，只会死得更快。倘若抱定不畏死的决心，把战场上所有能用的搏杀生存自保的技巧都用出来，奋死一战，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咦！”“银狐”似乎对李霄主动攻上前的举动有些诧异，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侧身避开后，“银狐”扭身一剑疾刺李霄腰眼。

见这一剑来势凶狠，而且一旦中剑不死即残，李霄立刻翻身倒地，险险避开这一剑，并且握住手中长剑用力砸向“银狐”手中利剑，把“银狐”顺势下刺的这一攻势给格挡开去。

趁“银狐”收回剑势之机，李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不待“银狐”动手，抢先一剑直刺“银狐”胸口。

“银狐”吃了一惊，连忙把李霄这一攻势给挡了开去，并且顺势贴着李霄的“沥泉”宝剑直削他的手腕。

李霄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并且把剑往下一沉，换到左手中去，侧身避开。不过“银狐”的剑势很快，回剑的时候顺势在李霄的腰间给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溅了出来。

“呼！”李霄轻声痛哼了一声，顾不得处理伤势，咬紧牙，再次抢先攻了上去。只有以命搏命了，没有别的办法，刺客的搏杀技巧与战场的搏杀技巧实在是有太大的不同了。

刺客训练出来的目的就是刺杀有价值的目标，这些目标往往都有武艺或者被许多有武艺的人保护，如果刺客身手不灵活，速度不快，攻击角度不刁钻，不能让目标防不胜防，那么就不是刺客，因为这样根本还没有近目标的身就已经死了。

“银狐”作为北汉的高级密谍，自然刺杀的水准格外出众，所以李霄虽然在战场上能取敌人首级，但是面对“银狐”行云流水一般的攻势，抵抗得分外吃力。

李霄几乎是被“银狐”压制着攻击，他的主动攻击并不能给“银狐”造成任何压力，“银狐”往往能顺势就反攻了回来。此刻李霄已经是狼狈不堪，身上已经负了好几处伤，不过“银狐”似乎杀意不坚，好几次本可以致他于死地，都又停住了手。

“罢了，四弟！我还是送你上路吧，不杀你就是背叛大汉，而我是不会背叛大汉的！”“银狐”似乎下定了决心，攻势又紧上一紧。

“那就来吧！”李霄知道最后一战就将来临。死就死吧，壮烈而死总比窝囊的死好。

这一次李霄没有主动攻击，身上的伤口流出的血虽然已经在这寒冷的夜晚里冻上，不过开始的搏杀和流的血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以应对“银狐”即将到来的最后攻势。

“银狐”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敛神盯住李霄的动作。李霄感觉到自己不管向哪一个方向动，“银狐”都能第一时间扑过来，而自己却无法确定“银狐”的可能攻击方向，自己好象是不设防的。

“银狐”缓缓把利剑平伸出来，直到剑与肩胛在同一条线上。

李霄感到杀气已经笼罩在自己全身上，“银狐”看来的确是有些念及结拜之情，否则以“银狐”的刺杀水准，怎么会积聚杀气要那么长时间。

振起精神，李霄横剑在胸前，准备承接“银狐”最后的雷霆一击，也许自己在这次攻势之下就会死去，过去的记忆片段一瞬间就从脑中过了一遍。

“哗！哗！哗！”就在这个时候，渡口传来船行划动的水响声。“银狐”立刻发动，打算一击而中然后在被人看到前遁离。

“住手！”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从渡口传来。

“银狐”一惊，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来相救？受这个意外的因素影响，“银狐”的攻击缓了一下，李霄则趁着这个机会侥幸地脱离了这次必死险境，虽然负了伤。

出声的人似乎是一个游历的侠士，其身形极快，话音刚落时人已经来到近前，并且拔出了宝剑护在了李霄身旁。

“银狐”一皱眉，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十分恼火，不过“银狐”发现自己内心之中竟隐隐似乎有那么一丝放松，也许自己内心深处其实不想杀四弟吧。

李霄很吃惊，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好，本来以为今日必然要死了，结果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侠士。

细细从侧面看去，这个侠士身形不高，身材袅娜纤细，短装武士服饰，在漆黑的夜晚里看不清楚服饰的颜色，颜色似乎很深。也看不清侠士的容貌，不过从其武士帽下露出的发尖以及服饰映衬下显得很白皙的颈项，再结合先前出声的声音和其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李霄可以判断出这个侠士是一位女侠客。

“你不得杀他！若要杀他得先过了我这一关！”女侠客长剑虽然是指着地面，但是“银狐”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一丝的破绽。

这个突然钻出来的人是个高手，“银狐”心道，看来萧离今日是杀不了了，也许这就是命数吧。

“……”“银狐”看向李霄，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语中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我各为其主，今日别过，以后再见之时就不再是兄弟，下次再见到你时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不过还是要代表大汉感谢你的提醒。”言罢，“银狐”缓缓后退，退入林中之后，闪身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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