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请我坐下后,就离开了。金旋道:“小姐,殿下呢,他还好吧?”
“他在他该在的地方。”我冷冷地说。
“小姐,那您又何苦跑来呢!”他略微有些埋怨道。
我摆弄了一下桌上空置的白瓷茶碗,轻轻问:“你找到我哥了?”
他犹豫了一会说:“没有,属下无能。”
我靠在桌边,斜睨他道:“到底是无能,还是另有隐情呢?”
“小姐,请您明示。”他恭敬地说,丝毫不理睬我话中所指。
歇了会儿,我声音低沉地问:“世子殿下跟这个蒙古王爷很熟?”
“嗯……嗯……属下不清楚。”他支支唔唔地说。
“不清楚?”我寒意十足地瞧了他一眼,道:“你跟那位王爷不也很熟吗?”
他静静地杵在那里,半天没动。
“‘通敌卖国’这个词应该很适合世子殿下!”我挑衅道。
“小姐,您不该诋毁殿下,他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金旋严肃地说。
我看了眼绣着“百花争妍”图的楠木屏风,只觉得四下里都很寂静,静得连窗外的风都听得到。此时,我能感觉自己‘突突’的心跳,每一次收缩,都是一种刺痛。这就是他说的一条道走到黑,与外邦勾结,再栽赃嫁祸给自己的政敌?
过了许久,侍卫进来说:“小姐,王爷有请。”
我长长吸了口气,跟着侍卫缓步走过绵长的回廊,翻过临近花园的小桥,来到临水的一处小榭。敞开的木窗间飘舞着轻盈的粉色纱幔,精致的牛角上雕刻的是“嫦娥奔月”的故事,眼前的一汪碧水冻成了薄薄的香膏,又仿佛是给?娥准备的冷色的胭脂。
“王爷,人已带到。”侍卫复命道。
我感觉自己像是囚犯,被关押在这华丽的院子里。
那粗鲁的蒙古男子换了一身镶有绲边的汉式棉袍,金属灰的面料看上去很有质感,配上他嵌着蓝宝石的玄狐皮帽,一副气宇非凡的模样,倒真显出了几分王爷的风范。
我躬身行礼,并不说话。
他的嘴角漾起一丝微笑,亲和地说:“你们汉族女子善于弹奏古筝,本王也很喜欢听,不知你会否?”
我静静地上前,在摆放古筝的长桌旁坐下,开始拨弄丝弦,指间流淌出“梅花三弄”的悠扬曲调。一时,曲终,他突兀地鼓掌喝彩,仿佛曲中之梅被铁蹄无情地蹂躏了。
而后道:“朱景琮待你如何?”
“我不认识他。”我淡然道。
他疑惑地看看我身后的金旋,随即哈哈笑道:“本王还误把你当成了朱景琮的人!这样没关系岂不是更好。”他说着示意身边的侍女为我斟酒,我很豪爽地一饮而尽。
“嗯,你瞧着柔弱,骨子里却很豪爽,本王喜欢。”他又径自饮下一杯烈酒。
看他高兴,我就提议道:“王爷,不如让小女给您唱个小曲吧!”
“好。”他高兴地拍了拍手,一批乐师立马出现在通往小榭的过道上。
我不屑地看了眼说:“我自己弹曲。”
他又摆了摆手,那些乐师都默然退下了。
我调试了一下丝弦,迎风唱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是陆放翁的词。呵呵,唯有小姐能唱出其中的韵味。”他赞赏道。
“也唯有王爷能听懂小女所唱。”我回敬道。
“哈哈,真是个不同寻常的丫头!”他拿着酒杯郑重其事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