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呢？”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便直截了当地问。他有些愠怒道：“不清楚。”我瞪大眼睛，没想到他居然这样骗我，一时间自己竟成了笑话。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道：“我知道，昨晚你是为了玉戟才陪我的。”我狠狠地挥去一掌，他的左脸清晰地印下我的指痕，这个“陪”字说得也太轻巧了，当我是什么，即使是青楼亦得郑重地付下银子吧。他反倒笑了：“你跟你姐姐太不一样了。”“别提我姐姐，你有什么资格提她？”我大声咆哮道，声音仿佛能穿透荒山，四散至旷野，让整个春都记住我的愤怒。

他不紧不慢地起身，点燃了供桌上的三支檀香，恭敬地插入香炉。静静道：“玉童，有一天我可以给你整个天下，还有什么值得你怨恨的？”“不稀罕，我一点都不稀罕！”歇斯底里的声音居然从我口中传出，我用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抹去眼角的泪，不想让他看到我的懦弱。他竟然明白我所想的一切，依然怔怔地凝望香炉，淡淡地说：“在我面前不用刻意掩饰什么，想哭就哭吧！”我抬起头，极力用傲慢遮掩自卑，努力不让眼中盈动的泪花滑落，可我越是这样，泪水积聚得越多，直到它们义无反顾地背叛我，瞬间一股脑儿地溢出眼眶。他仍然没有看我，脸明净得不掺一丝杂念，他是人吗？口口声声地说爱我，却能对我这般无动于衷。

“你跟我原先想的很不同，但这不会改变什么。”城府太深的男人，终于说出了一丝心里话。我自嘲地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你想选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神冰冷而陌生。我又悄然跪倒在佛前，凄然道：“世尊，您说‘众生平等’，那为何他的‘游戏’却是我的‘宿命’？”“没有人能逃脱宿命，也没有人能完全操控游戏，我只是遵循自己的心，你也该如此。”他俯下将世事看得很淡的脸，向我伸出手来。我倔强地别过头去，他声音略带嘶哑地说：“为何要浪费光阴？你不知道吗，春天很短？”“我只知道不能爱自己的仇家。”我一字一字清晰道来，像是握了柄尖刀，惟愿从他的心上刺出血来。他亦凄然绽开笑颜，那英俊的轮廓精致而绚烂地肆意绽放，我看得有些痴了，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呀，他的母亲定然极美。

趁我发愣，他急速跪下，挽起我的手，十指紧紧相扣，在佛前郑重道：“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过了良久，我才从刚才的迷雾中走出，望着他，清冷地说：“你曾经也这般信誓旦旦地与姐姐起誓？”他没有答话，只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她信了，并且很感动，却不知你是‘氓’？”我的声音很轻，但心很毒。他依然沉默，千言万语都深藏在心底。

静默中，我发现殿堂外下起了绵绵细雨，空气很潮湿，雨丝很纠结，春的画卷已然完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