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寻也见到了她，娇细的身子裹在厚重的棉衣里，一头青丝悉数收拢在帽子中，只在鬓角露出几缕飘逸的发丝，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见底。

他们的脚步都顿住，深深地望进彼此眼里，眼里都是难以置信。

重逢，就在不经意间。

他走向她，她也走向他，在一米之遥的地方又双双停住。

他们凝视着彼此，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有千言万语要说，他也有一万个问题堵在心口。

他的第一句话是，是你？

他的第二句话是，跟我回去。

她点头又摇头，他的脸倨傲地扬起，是无声的置疑。

然后他看见了她身后的单晟，他的眸子倏地变得比这周围的空气还要冷几分。

然后他的身后，追过来一抹碧绿的身影。在洁白的世界里，青翠得那么耀眼。

于是他在碧绿人儿未开口之前，俯身低头，吻上那娇艳的唇。

他们吻得那么投入，旁若无人，他扣住她的头，她的青葱玉指也攀附上他的背。

原本他还心怀侥幸的话，在看到她身后出色挺拔的男子时，如落冰窟。所以他选择这样的方式掩饰他的狼狈。

原本她准备开口解释，在看到这一幕时，心碎成灰。但她又岂会轻易地失了尊严。她定了定神，回身挽住单晟，绕过他们。

相携的两人，相拥的两人，俱是貌似深情的隽永，却是迷乱了谁的眼。

她再没回头，再多一眼，她怕自己的心就此死去。

所以她没看见，牟寻猛地松开怀中的人，她已经走了，他这戏又是做给谁看。

召华的手却依然如海藻一般将他缠住。

“我就说你怎么拒绝得了我召华公主，明天我就要父皇下旨让我们完婚。”

眉眼间尽是与身俱来的骄横，即便面对的是自己心仪的男子，也不知道收敛。

牟寻脸上的反感毫不掩饰，他剥下她的两手，决然而去。

“喂，你干什么”召华不知他生得又是哪门子的气，她在他身后提高嗓音。

“你给我站住。”清脆的娇喝惊起雪地上几只觅食的小鸟，而那人已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你何不随了他去。”单晟终是没有忍住，装着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陪了你来，自要陪了你回。”她的声音平静得犹如一弘清水，心底却是涟漪阵阵，再见牟寻的喜悦和那刺痛双眼的一幕交织成一张致密的网，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怕我走不回去？”他的眉轻轻挑起。

她仍低着头，不语，他继续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终于抬头，眸华灼灼，“我从来没有同情你。我只是要你好好的，我要看着你替雪瑶报仇，替绿萍报仇。”

“仇，我必然会报，而且很快。”他的拳头收紧。

“明天，你需同我再入宫。”

她微微一颤，明日可还会再见他，可再见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