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随便。翠银的脸上阴了一小会儿，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蓦地放开了，匆匆忙忙地往去医院的路上赶――

泉水农行大楼始终很低调，虽然进行过若干次装修，可是主体没有变，主体没有变，仅凭装修，是难以改变其旧的容颜的。所以瞧上去，泉水农行大楼仍然很旧，仍然像一个八十老翁。过去没有在旁边修建新楼的时候，他还能露出半张脸孔出来，现在被新修的高楼夹在中间，如果你不直接走进农行大楼，你是很难发现其间还有一栋楼房的存在。显然不是因为农行没有资金来修建一栋新的大楼，而是因为这里的人们太忙，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新修大楼，或者是由于农行属于上挂部门或者上挂企业，所以泉水农行要不要修建新大楼，不是由泉水县农行自己来决定，而是由上级农行来决定，上级农行又怎么来决定要不要给你修建新大楼，那就要看你这个支行的业绩了，没有业绩，上级农行是不会白白给你修建新大楼的。是啊，一群乌合之众，他怎么会给你考虑新大楼呢？只有当你的业绩出来了，给他的企业创惠了，他才可能考虑给你修建新大楼。泉水农行什么都差，只有楼梯很宽很平缓，不像别的楼梯那么陡峭，你在泉水的楼梯上走，与平地出入不大，而别的楼梯呢，像攀崖一样，感觉很费力不说，更多的是让人感到惊险。

我在平缓的楼梯上向上攀的时候遇到过做保安的胖子朋友，他第一句话就是，咋的，贷款还没有办出来吗？我说，是啊。胖子朋友说，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吧？我说，我也不知道，是小李在给我办，她说，最突出的问题是身份证问题。胖子朋友眯着眼说，可能不仅仅是身份证的问题哟――我说，小李是那么说的，我也不懂，要不你与我一道去过问过问。胖子朋友说，我才不去给你问呢。我说，为什么？胖子朋友说，就是我要贷款都难，就不要说叫我去给你找原因，更不要说让我与你一道去信贷部了，你还是去找一找信贷部的汪二哥吧。我说，好。他朝我笑了笑，便下楼了，我呢，也朝他笑了笑，向着楼梯往上攀。我攀到三楼走廊口立住身朝走廊的尽头瞅了一眼，这条走廊的尽头是小李办公室，我打走廊的尽头走去，路过汪二哥办公室的时候，我停下了，并且从窗户打里瞧过，汪二哥伏案工作着，他对面的人也在伏案工作，我没有找汪二哥，我觉得自己能办的事，自己办好了，都去找汪二哥，汪二哥也挺烦的。我直接走进小李的办公室。小李的办公室有两个人在办货款，那两人都用一对凶狠的目光紧紧锁住小李，其动作有点像两个劫匪擒住小李，欲要小李交出买路钱。幸好小李正在操作电脑，那双手麻利地揿着键盘上的每一个键，那对目光紧盯显示屏，否则小李会吓得毛骨悚然、不知所措。我看见小李的案头放着我的贷款资料，我以为小李已经给我办好了，我去樟木头时，她告诉我，在我从樟木头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给我办好了。我的手机与银行卡连通着，有人打款在卡上，或者有人从卡上取款，手机上都会有信息提示。可是我手机上没有这种提示，就说明贷款还没有到账。小李把资料放在案头上，说明小李正给我办理过，只是不知结果如何。我没有打搅小李，我在小李办公室的沙发上躺着，我一直在思考小李有没有办好，越思考心里越没底。间歇，小李停下手中的活，稍作休息，可是两个办贷款的人还坐在她身边，还用那对凶狠的目光锁住小李，生怕小李逃跑似的。小李立起身，小李离开座位，那两个办贷款的人让了一条道，让小李走过去。我没有叫小李，小李却朝我走来，小李朝我笑笑，说，瓦老师来了。她还没有让我说话，便打我身边匆匆走了。不知道小李是去哪里，也没有人问小李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