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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跟随着两位调查员，到堡垒外见到所谓的新型飞行工具，即使以亚戈淡漠的性格，也愣了一下。

白皑皑的雪地上，几匹纯白色的飞马，浑身散发着朦胧微光，在飘洒的雪花中，长长的鬃毛整齐的分在两侧，直垂到地面。偶尔它们会扑扇一下翅膀，于是那些细碎的雪就像迷雾般扬起，轻托在它们身下，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直冲天际。

在这几匹飞马后面，连着长长的缰绳，一架漆黑的车厢，悬离地面约一寸的距离，静静漂浮，若有风吹来，就轻轻摇摆。

“这，这不是莫妮卡研发的车么？她把专利卖了？”亚戈有些奇怪，他倒没有考虑过协会会破坏律法条例，在没有专利持有人授权下，擅自制造这样的飞马车。协会本就是执法机构，维护律法，就是维护他们的权力，经过了旧历“魔法黄昏”的残酷洗礼，又在新历3000多年的完善下，自然有一套约束自身权利的方案，如果他们都敢明目张胆的破坏法律，那法律也就再没了作用，他们的权利也将下降到历史的最低点。

这在“魔法黄昏”中，法师协会已经体验过一次，代价是直到新历146年，协会才在大陆总会50年一次的“全陆会议”中顺利通过重建议案，中间被整个大陆的法师社会刻意遗忘了400多年。

也许是看出了亚戈心中的想法，其中一位调查员介绍着：“您一定乘坐过这样的车子吧？这还要感谢尊贵的莫妮卡阁下，我们做了大量工作，出五成技术股份，购买下了她这个专利，要知道，在此前，公会可是努力了数年时间，都没有成功拿下。”

亚戈笑了笑，没有答话，走上车子。

片刻后，数道强大的气流扫开积雪，呼呼风压激荡声中，纯白色的天马，拉着漆黑的车厢冲天而起，迅速向北方飞去。

也许是因为体积过小，目前法阵的雕刻技术，还没办法将一些实用的阵法，都刻在马车上，因此坐起来并不舒适。不但要绑紧安全带，还要关紧车窗防止风雪进来，更要忍受着飞行过程中，马车强烈的失衡感以及破空的呼啸。

陪着亚戈坐在车厢里的一位调查员，紧紧抓住安全带，在轰隆隆的破空风压声中，大声向亚戈道歉着：“实在对不起，目前协会的资源调度在向即将与堕落法师要发生的战斗倾斜，这架飞马车，是匆匆试制出来，还不完善，请您多包涵。”

“没关系。”亚戈笑道。

虽然他不知道莫妮卡为什么出让这飞马车的专利，但肯定有逼迫的成分在内，否则的话，她不会在出让了专利之后，还留一部分当初没注册的在手里。

除了莫妮卡之外，没有谁能比曾经深入研究过的亚戈，更明白飞马车的构造，这车子研发之初，本就是莫妮卡专为自己服务的，为此她在最近几年还开发出了几个相当实用的小装置，没了这几个小装置，飞马车就像现在这样，坐起来更像受罪，仿佛在坐过山车，整个车厢在飞马飞行中被甩来甩去，体质稍弱一些的法师，恐怕胃里还没消化的食物都能甩出来。

那几个小装置，涉及到地精技术，如果没有正确的思路引导，法师协会想开发出来，恐怕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还要耗费许多时间。

“像个小孩子，这样一来，不也是掐了自己财路。”亚戈在心中感觉有些好笑，这样心情不爽就让对头也跟着倒霉的心理，莫妮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损失一些，她也甘愿。

飞马车的速度不算很快，而且飞马这种生长于云中的高空生物，更适合高空飞行，当长时间飞行之后，它们可以选择在一块厚厚的云层上，用自己天赋的法术制造临时巢穴，停留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恢复体力。但现在绑上了车厢，就不可能这样了，更何况还少了莫妮卡的那几个小装置，飞马车根本不能高空飞行，否则高空严寒与强气流，会把整个车厢连着缰绳撕的粉碎。

最重要的是，两位调查员根本不敢让马车飞多高，现在的南方天空上，实在太危险。

两个传奇职业的战斗余波，使环境的改变越来越大，当下午黄昏之前到达佛尼亚的时候，这片距离荣誉堡800多里外的天空，也从几天前的万里无云，变的灰蒙蒙，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铅布。

佛尼亚南郊距离城市5里多的地方，巨大的空中客车静静耸立，凹状的停泊位上，有许多穿着制服的人在忙来忙去，粗制的升降机，不断上下运动，一些隶属于王国航空部的学徒、初阶法师，拿着专用的测量水晶球，在给空中客车做每天的例行检查。

“把元素池开放50%，动力室外侧好像有泄露情况，要仔细检查。”

当载着亚戈几人的飞马车，在停泊台降落的时候，正听到一位初阶法师这样对甲板上的人这样叫喊。

片刻后，停泊台突然轻轻一震，巨大的空中客车，顿时光芒闪烁，几个大型法阵在充足的元素支持下，依靠着永动核心的能量转换，一一启动。

嗡嗡声中，空中客车轻柔飘起，这时那个初阶法师又喊着：“提升到80%！”

“轰！”

空中客车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本来安静的停泊台上，一股猛烈的狂风骤然刮起，强大的风压将台上干燥的灰尘连着一些工具，吹的四散，客车外围青色的风盾颜色又浓厚了一些，丝丝白色烟雾从客车底部蒸腾起来，那是元素管道水冷却后排出的蒸汽，80%，相对于客车上庞大的元素池，这样的输出已经快要达到元素管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几个客车上的工作人员，步履踉跄的跑到飞马车停泊的地方，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人，去下头上的安全盔，一副平凡的中年人面貌露了出来，他有些卑微的向亚戈几人行了一个晋见法师的礼节，说着：“尊敬的客人，请稍微等待一会儿，客车正在接受检查，不会浪费多少时间，如果愿意的话，我安排人在下面搭几个座位，您几位休息一会儿好吗？”

两位调查员没有理会他，而是向客车上招了招手，亚戈随着昂起头，看到甲板上还有同样打扮的几个法师，在向这边看着，应该是这两位调查员留守在这边的同事。

等他收回视线，见到面前这位应该是平民出生的负责人，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就笑着搭上话，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尊敬的法师先生，我是‘巡空之舟四号’客户服务部的负责人，向您问安。”说着，他深深行了一礼，“您可以叫我阿尔杰！”

“嗯，好的，阿尔杰。”亚戈点点头，看向那还漂浮着，发出轰隆隆咆哮的空中客车，“我刚刚来的时候，听见你们的测试人员在喊，动力室外侧有泄露？抱歉，我在这方面不懂，请问这严重么？”

阿尔杰连忙回答，“您放心，这并不严重，实际上，动力室的泄露情况，一直都存在，并不算什么大问题，应该是外侧涂层上镶刻的隔绝法阵有点剥落了，等会儿重新雕刻上就可以。”

他刚说完，那边的正测量的初阶法师又在大喊：“提升到100%！”

话音才落，顿时一片哗然，甲板上探出一颗脑袋，往下怒吼，“闭嘴，100%？亏你说的出来，你以为元素管道的损耗费不是钱啊？都愣着干什么，把元素池关闭，给动力室外侧的隔绝法阵重新刻上，小问题都还当多大的事儿，赶快去，还让雇主等你们？”

在这人的怒吼中，工作人员连忙低头，匆匆干着自己的工作，唯有还站在升降机上的那个初阶法师，还在大声的辩解，但已经没人理会他了。

阿尔杰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低声向亚戈介绍着：“刚刚那位是船长阁下。”

亚戈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时，空中客车里的元素池已经关闭，外围那包裹了整个船身的风盾，也慢慢散去，轰鸣声越来越小，及至停息，船身“咚”的一声，落回了停泊位。

甲板上的护栏打开，舷梯伸出，几个黑袍法师簇拥着一位面目清瘦，看起来仿佛营养不良的中年人向这边走来，等到近前，这个中年人就对亚戈伸出手，“您好，克里恩先生，如果没记错，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杰森·艾伦，佛尼亚协会分部负责人。”

“您好！”

两人互相握了握手，杰森抬起头看看天空，然后做了个延请的手势，微笑着说道：“天色不太好，我们上船吧，克里恩先生，请！”

说是包下一架空中客车，其实只是包下了贵宾舱，毕竟空中客车属于王国航空部，是不允许整机包下的，但最近因为运送各法师组织支援来的法师力量，这架“巡空之舟四号”，暂时放下了民·运业务，被法师公会连同军部临时征用，协会也是赶了巧，正赶上“巡空之舟四号”要返航，准备休整以后复命，就掏了包贵宾舱的钱，却包下了整架客车。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儿，亚戈可不信，除非这“巡空之舟四号”的船长是个傻子，否则根本不可能这么大方。如果他没猜错，除贵宾舱外，其他舱一定全放了船上人集资购买的货物之类，到时候返航一贩卖，就是很大一笔外快。

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常见，利用公家的便利，让自己发财，很多船长都会干，只不过机会不多罢了。日常客运其实很忙，偶尔逮着机会大家一起赚一把，改善改善生活，有了钱就不会有人上告，而清楚情况的那些得了好处的王国官员也不会说什么，皆大欢喜。

不过讽刺的是，王国曾经就这样的现象，专门给空中客车派了监察员，但现在，恐怕还是监察员在这集资的货物里占大头。

一行人进了客车，直接从甲板乘坐制作非常精美、舒适的升降机，进了贵宾舱。踩着脚下软软的草原羊毛地毯，在橘黄色的灯光中，看着面前暖色调的一切，就觉得自外面携带来的寒气，在这似乎很温暖的舱室里，仿佛刹那间就消退了。

穿过一座宽敞的小厅，并排站着的几个年轻貌美的服务员，声音清脆娇濡的躬身问好，杰森挥手示意跟在身后的几位法师离开，笑着对亚戈说着：“克里恩先生，您现在是要休息，还是我们一起去上面的露台坐一会儿？”

亚戈想了想，“去露台吧，天气虽然不好，但看看景色，心境也会好许多，如果能来几杯翠绿之心，观赏一下吟游诗人的演唱，感觉应该会更好。”

“嗯，这是个好提议，您很懂得生活的情调呢！”杰森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捧了一句。这时，旁边一位长相甜美的服务员，自动上前，为两人在前方引领。

通向露台只有一条外侧回廊，从这小厅出去，打开一扇厚厚的橡木门，一条纯由水晶铸造的回廊，就展现在眼前。晶莹隐隐闪烁着光泽的回廊通道中，一条深色地毯铺在水晶回廊的透明地板上，蜿蜒盘旋，紧贴着贵宾舱外壁，直绕向顶层露台，站在这里，透过仿佛根本就不存在的水晶通道壁，能清晰的看见船外夜幕将要降临的景色。

从这里走，如果去掉那条地毯，就像人走在天空之中。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两人走上露台，这里是整个空中客车最顶层，穹顶没有加装任何东西，完全暴露着，但因为有着空中客车外围法阵的保护，不会有任何危险，只是因为天气的关系，有些寒冷。

在露台正中的沙发上坐下，亚戈弹动一下手指，立刻就有一股温暖的气息荡漾开，严寒瞬间就被这气息逼迫离去，整个露台方圆20多米的范围，仿佛突然进了春天。原本冻的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保持笑容的服务员，顿时放松下来，而坐在沙发上，正准备叫人拿来“火榕”枝温暖周围环境的杰森，停下了动作，眼中含着惊异的看向亚戈。

“两天前，协会发来消息，说这个少年法师应该独自打败了四位大法师的联手，我还不信，就算昨天发来准确消息，说那四位大法师中，已经有两位死在他手上，我也只以为是他有帮手，但看现在他连咒语甚至准备都不用，就释放了温暖气息，即便这个法术只是学徒阶，没有到高阶有足够实力可以掌握相应技巧，也别想施放成功。更何况，范围笼罩了20多米，如果不是露台范围有限，大概还要多，连这温度也能瞬间驱散严寒，看来，需要稍微关注了。”

虽然心里的念头是这样转动，但杰森其实已非常重视，因为他也是一位中阶法师，如今已经是15级，再过一段时间，当理论知识与精神力能够突破，进入16级的高阶境界，是很容易的事。可他自问，如果要他像亚戈那样只是手指弹动一下，就施放出法术，甚至连魔力波动也掩藏的非常隐晦，如果不仔细感应，都会以为是错觉，这样的能力，已经超出他太多了。

“就算，就算我以前见过的一些高阶法师，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他想着，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手，正想开口说话，几个服务员端着新鲜的水果，还有两杯翠绿之心，从回廊那里走了上来。

水果与翠绿之心刚放上沙发前的矮几，整个船身突然开始轻轻晃动起来，没有人为此惊诧，这是空中客车启航离开停泊位时的正常现象。

果然，几个呼吸后，这晃动就平息，从这露台可看到的广阔视野中，所有景物都在缓缓下降，慢慢变小乃至模糊，客车顶上，青色的风盾与生命抗拒法阵同时启动，一阵淡淡的光芒亮起，照在这露台上，仿佛夜幕下的天空，也突然亮敞了许多。

虽然只坐过一次空中客车，但亚戈已经习惯了这样看似美丽的景色，也就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些东西上面，他端起一杯翠绿之心，向跟在服务员身后上来的吟游诗人招招手，“随便选几个曲调优美空灵的曲子唱吧！”

这位穿着考究，不像其他同行一副风尘打扮的吟游诗人，行一礼，表示尊重客人的选择之后，深呼吸几下，头一昂，一串空灵嘹亮的海豚音就飙了出来。

听了一会儿曲子，这过程中，杰森总是向亚戈打量着，有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因为被歌声打扰，大概是怕说出来亚戈也听不清，只好保持了沉默，安静的听着吟游诗人演唱。他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却不知道亚戈早就发现，只不过不愿去理会。

当最后一首歌曲咏叹调似的拉着尾音慢慢降下，亚戈轻轻鼓掌，“很好，休息一下你的嗓子，弹些舒缓的音乐，有没有问题？”

吟游诗人深深鞠躬，感谢着：“没有问题，感谢您，尊贵而仁慈的老爷。”

竖琴轻柔舒缓的乐调响起，亚戈安静的听着，这时，没有歌声打扰的杰森终于凑了上来，“克里恩先生，不知道您有没有去过拉芮隆？”

亚戈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当然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没有人愿意去。”

“呃……”杰森有点呆滞，这样毫不客气的人，他还真没遇见过，以前打过交道的法师中，就算不喜欢拉芮隆这个协会的总部所在地，在他面前，也会稍微客气的赞美一下，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问答，本来想听亚戈客气几句，他再引出下面话的，但现在，就好像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后面的说辞全都没了用处，感觉浑身不舒服。

见到他发怔的样子，亚戈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开个玩笑，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没有去过，从小到大，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佛尼亚了。”

心中悄悄松口气，杰森马上接上话头，做出好奇的样子问道：“哦？难道您不是出生在佛尼亚的？”

“不是，我出生在西南边境一个小镇，那里虽然曾经辉煌过，但现在已经没落了，也许你都没听说过。”亚戈笑了笑，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又施放了一道温暖气息，慢慢品着翠绿之心，一副沉浸在回忆中的样子。

他也确实是沉浸在回忆中，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投生在婴儿身上，十多年不能下地的情况下，当初有着倾城绝色，浑身都似乎散发着耀眼光芒，又包含着一切温柔慈爱的阿米莉娅，即便以亚戈淡漠的心性，也为她而侧目。

听着耳中幽幽的竖琴声，那舒缓温柔的调子，亚戈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前方，递到嘴边的杯子久久不动，恍惚间，这露台，好像成了夏季某个黄昏里，塔塔镇那波光粼粼的湖畔，风声悠悠，青草摇摆，似乎他又身处在盛开的白花林中，闻着那暑热的清新花香，仿佛一回头，就能看到在夕阳余晖，满天红霞下，那倚在门前，被雾气朦胧了轮廓的绝美妇人。

“也许，真要抽时间回去一趟了……”

……

……

半夜的钟声突然敲响，拉格罗斯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点亮魔法灯，揉揉眼睛，带上眼镜，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感觉再睡不着的他，无奈起床，唤来了门外等候着的仆人，吩咐着：“去厨房，端点热饮到书房去。”

仆人恭声答应着去了。

墙上的魔法钟，指针才指到1点13分，只睡了还不到4个魔法时罢了，拉格罗斯苦笑一声，轻声感叹着：“人老了，真是老了……”

虽然时间无情的流逝，让他渐渐感觉到身体的力不从心而有些失落，但身为法师，毕竟还有着不少年可活，只是一会儿，他就收拾好了心情。

起床稍微披了件大衣，他走入书房，从书桌上抽起一份文件，看了起来。

十多分钟后，仆人端来一杯热腾腾的乳饮，悄悄等待着。拉格罗斯又抽起一份文件，指了指手旁，说道：“放下吧！”

说着，他眼角扫过那个地方，突然一顿，本来应该空无一物的那里，还放着一份带有加密标记的信封，随手打开看了看，不知看到了什么，面容有些高兴、欣慰，但只是一会儿，就沉默下来，然后叹口气。

信封里，是亚戈·克里斯汀·克里恩最近的动向，包括在荣誉堡迎接各教会武装力量时，说过的话，甚至昨天跟随协会调查员离开的事情，也有着详细的记录。

他搓动几下手指，一点火苗燃起，这信封瞬间就成了灰烬，落在纸篓里。

“好好的，怎么就想着去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呢？原本是眼光挺不错的一个孩子，怎么转眼就糊涂了？”拉格罗斯低声喃喃着，似乎在说给谁听，又似乎只是自言自语，旁边站着的仆人，眼睛低垂，仿佛睡着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又沉默了一会儿，拉格罗斯敲敲桌子，叹息着：“再观察观察吧！”

仆人深深躬下，恭敬的答应着：“是，我的主人。”

正在这时，天空中一道雷鸣轰隆隆滚过，银蛇般的闪电照亮了云层，拉格罗斯轻“咦”一声，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背着手走到落地窗前，抬头向天空看着。

那天上的雷鸣与闪电，只响起几下，亮了几道刺目的光芒，就渐渐远去，天空再次恢复平静。

但拉格罗斯却一直默默看着，片刻后，才急促的喘息几下。

“那两个殿下，终于玩儿够了。”

仆人小声询问着：“您是说，那两位殿下，走了么？”

“是啊，再不走，荣誉堡那边的天都要塌了……”

……

……

清晨从睡梦中醒来，亚戈拉开床前的窗帘，温暖的阳光顿时照射在身上，坐在凌乱的被窝中，狠狠伸个懒腰，深呼吸几下，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油然而生。

下了床，站在窗前享受了一会儿太阳，他才去打开门，门外已经有两位服务员，端着崭新的梳洗用具，静静等候着了。

匆匆梳洗罢，走出房门，进了餐厅的时候，几个法师正围在一起，一边优雅而又缓慢的吃着早餐，一边小声讨论着什么。没有参与进去，独自坐在一个小桌旁的杰森，看见亚戈，连忙招招手。

昨天两人闲聊了许久，杰森自觉和这位少年贵族法师关系已经处的相当不错，只是少年而已，魔法确实很厉害，但并不代表其他方面同样强大，最起码在人情世故上面，杰森很自信。想要取得一位少年的好感，对他来说，实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当亚戈微笑着坐在对面，杰森关切的问道：“昨天睡的怎么样？还好么？”

服务员迅速的端来了早餐，早餐很简单，是煎饼和牛奶，亚戈铺了餐巾，端起水润了润嘴唇，才答道：“还不错，休息的很好，最起码没有在荣誉堡那边冷了，你不知道，在森林里的时候，夜晚睡觉是多么难熬的一件事情，只待过几天，已经就快要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了。”

“哈哈哈哈！”杰森大笑起来，大张的嘴里，还能看到煎饼的残渣。

法师终究不是贵族，没有食不言的礼仪。

笑完后，杰森擦擦嘴，询问着：“一会儿用完早餐，想有些什么活动？贵宾舱有相当专业的法术练习场地，我们去那里打发一下时间，怎么样？去拉芮隆还有六、七天，总得找点事做。”

“不用了，一会儿和我说说拉芮隆就好，昨天聊了那么久，都没有聊到它。”

亚戈这样提议，杰森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多聊聊能拉近感情，就同意了。

其实这个提议是出于真心，亚戈确实不知道拉芮隆究竟怎样，虽然许多资料上都有记载，但目前他也仅仅知道一点罢了。

在法师社会中，找到任何一位初阶以上的法师，说出拉芮隆这个名字，都会看到他们脸上那混合着尊敬、好奇却又夹杂着厌恶、恐惧等等让人感觉好笑的复杂表情，仿佛在看小丑变脸。

那里，是法师协会最初的发源地，是协会一切权力的源头与根本，提起它，就像提起阿拉希，没有法师可以忽视这名字所带来的力量。

连一些文献中，对它的记载也语焉不详，许多关于它的事迹，已经在旧历末年随着魔法黄昏的残酷到来，被永远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下。

源于神秘，和对法律的尊敬又排斥甚至恐惧，虽然每个法师都可以查到它所在的地方，但没有谁会想去那里，当然，被协会录用去工作的除外。

法师们只知道，拉芮隆是一个城堡，而在很多年前，连城堡都没有建立起来的时候，这个名字只属于一个人：

拉芮隆·斯坦因，法师历史上最伟大的法术大师之一（开发出的法术，有12个流传至今依然没被淘汰），最成功的盗窃者（曾在城邦时代成功盗取了神明的力量），同时也是严明的执法者，就是他，创立了法师协会。

当他因为盗窃了神明的力量而被神杀死之后，在城邦时代结束，混乱被驱逐时，法师协会为了纪念他，在他出生地建立了一座城堡，存放他的遗骸，并以他的名字命名。

这，就是最初的拉芮隆。

用完早餐，又来到露台，杰森向亚戈稍微解说了一下拉芮隆形成的原因，最后总结着：“有些资料，连我也不清楚，据说在魔法黄昏的时候，都被疯狂的法师们销毁了，反正自新历开始以来，协会的总部就在拉芮隆，从来没有变动过，即使那里的居住条件，已经不适合作为总部所用。”

亚戈想了想，这样的资料，都是在一些历史文献中，他当初注重的是法术，对历史投入的精力不太多，所以并不是太清楚，就问道：“拉芮隆，真的只是一座城堡？”

“当然，还是一个很破败的城堡。”杰森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但当你见到它的时候，你会为它大吃一惊的。”

亚戈耸耸肩，眯着眼睛，极目看向太阳升起的地方。

金黄的太阳下，被染上一层灿烂金色的云层，无边无际，翻滚涌动，就仿佛是天上的海。以亚戈的视力，可以见到那云层中，几只早起的云间鹫正在往这里飞来，巨大的身体，在阳光下也被镀上了一层金黄的颜色，翅膀扇动间，就有光芒反射而出，远远看去，就像几颗调皮的星辰。

“嗯？”

欣赏了云间鹫，亚戈刚要移开视线，却突然一怔。远方天空的太阳下，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团亮银的光芒，这光芒如此强烈，居然连太阳的光辉都无法将它压下。

这时，旁边同样看向那边的杰森，也发现了，“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