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电影人邵六叔
作者:见习导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363

一路跟随陈勋奇走向放映室,看着一路上的建筑,对比记忆中的情形。心中的感慨不绝,曾经的亚洲第一制片厂,见证了多少辉煌多少回忆。如果这里不没落、如果邵氏影业不没落,将来港产电影将会走向何方还很难说吧!

来到放映室,里面还有些员工在工作。看情形是在整理白天拍摄出来的毛片,有电检人员、消防人员、技工、技工学徒等等。所有人汇聚在那个修理放映机的老技工身边,想来是放映机出现大毛病了,特意请来专业老师傅修理,年轻技工趁机会学艺。

正当罗大卫想询问是见哪位前辈时,恰巧修理机器的老技工转换个方向,变成和罗大卫面对面。但看清老人长相时罗大卫大吃一惊!“怎么是他?”

是谁?

陈勋奇拍了拍罗大卫:“等六叔一会吧,他老人家是工作狂。手头的工作是不会放弃的,咱们稍微等一下。”

罗大卫赶忙连连点头,那可是邵逸夫啊!不管大家嘴上怎么说,但是人家邵氏风风雨雨在香江走过这么多年,本身就是奇迹。作为打造奇迹的掌舵人,邵逸夫绝对有资格接受大家的尊重。

心怀崇敬的罗大卫敬畏地看着这位香港电影界传奇老人。

邵逸夫一边熟练修理着机器一边对一个青年人说:“小果,你升技工学徒有半年时间吗?”

叫小果的年轻人赶忙回应:“六叔,我正式做学徒已经七个月啦”

六叔呵呵一笑:“呵呵,时间过得真快啊。不过你小子这么长时间都在做梦啊?”

小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六叔机器坏掉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吧?”

六叔一瞪眼睛:“就是你们这些技工的责任”

说完老人叹了口气:“你们现在的后生仔都不用心去钻研技术了,细节决定成败啊!咱们搞电影的是个手艺活,像你们现在这些学技术的,要换到从前师傅直接就揍你没商量啦。一个个毛毛躁躁。你们呀平时影印的正底油,用量都不够,虽然不影响毛片质量,但‘娇气’的专业放映机可能感觉出来,这不人家给你们罢工了。”

旁边负责技术块的工人都有些羞愧。

有脸皮较厚的老工人才敢打趣的说:“六叔,大家不是故意滴以后一定改正。反正今天有时间在跟大家说些您当年学徒的事吧!”

六叔装作生气的说:“好么,你们把老头子当成讲故事卖艺的啦?”

众人哄笑。

六叔拍了拍手对大家说:“好了机器没事了,故事就不讲啦今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接着回过头来对电检等人严肃的说:“这些学徒、技工经验少,技术底子薄,他们犯错可以原谅。但你们这些多年老技工升上来的电检是干什么吃的?平时工作浮皮潦草给学徒们做的什么榜样?精力平时都用到敝帚自珍的隐藏技术上去了?态度!不管我们邵氏将来一年产量是多少,只要大家还在邵氏工作就要有端正的工作态度。这并不完全是为了公司,平时养成良好的工作习惯,将来不管你们走到哪里都是行内精英!”

说完话的六叔也不管几个面色难看的电检,径自向陈勋奇罗大卫走来。

两人敢忙迎了上去。六叔脸上如沐春风,“勋奇,这位是罗维家的后生仔吧?”

罗大卫赶忙回答:“六叔,回来后早就想来看您。只是怕您忙才没敢登门。”

六叔慈爱的看着罗大卫:“小大卫这张嘴果然厉害,怪不得明慧说你的嘴可以骗死人不偿命!”

罗大卫脑袋有点短路。明慧?是崔明慧阿姐嘛?怎么她还和邵六叔有关系?

看着一脸迷茫的罗大卫,六叔哈哈大笑:“明慧跟我有些渊源,也算我是干女吧。走大家去我办公室,咱们好好聊聊。”

陈勋奇则在一旁说:“六叔,我就不去了。我工作室那边就两个徒弟在配,我不放心过去瞧瞧。”

邵六叔点了点头:“那好,晚上没事就一起吃饭吧。”

陈勋奇话里有话的说:“就怕六叔和大卫聊的太开心忘记吃饭啊”

邵六叔笑骂道:“鬼头,快滚回你那窝里配乐去吧。”

邵逸夫的办公室。

六叔人很随和,没架子。很难把他和带领邵氏集团,影海沉浮数十载的那个邵逸夫联系在一起。后世曾看见大家对邵六叔这位传奇老人的猜测,或猜其是威严霸气的上位者、或认为其是洞察若观火的精明老人。但是谁也不会想像到现实中的邵六叔其实就是一个随和的工作狂吧。最起码罗大卫就没想到。

和六叔接触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老人性格的随和还是显而易见滴。这更增加了罗大卫对老人的好感。

邵六叔和罗大卫坐在一起当然是聊电影,互相交流彼此的电影见解。探讨交换一些双方的心得。

邵六叔越聊越开心满面红光连声说:“好、好、大卫的天才多次听人说过。明慧说你是杰出的电影全才,说你拥有与生俱来的电影嗅觉。那个跟吴思远搞新浪潮的小子叫什么来着?”

罗大卫赶忙接口:“徐克!”

邵六叔一拍桌子:“哦对了,是徐克。他说的更夸张,说你是百年不遇的影视怪才。”

罗大卫心里一阵汗颜,不过这次破例倒没想着给徐克升级惩罚级别。毕竟能让邵六叔来关注,哪怕是罗大卫心里也有一点点期待吧!

邵六叔接着说:“而我美国的朋友们,通电话时也一个个都跟我夸你好,呵呵!磨出蒋子喽,好似全世界的人都认为你不错。然而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今天中午陈勋奇居然打电话跟我讲,你确实很有才华。

搞得我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你们今天见了一面。能让陈勋奇见过一面就迫不及待推荐给我的人,你说我会不好奇?”

“哈哈,今天一下午时间我都在想,想像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胎”。

黑线,罗大卫满脸顷刻间布满黑线。‘这老头还真是心态年轻’

异常开心的邵六叔:“跟你聊过后感觉到,值!你的才华绝对配得上大家对你的评价!你的小脑瓜是怎么生的呢?别人要用一辈子来感悟的东西,你居然弱冠之年就能领悟。天才,这世界真的有天才!以前见到了陈勋奇、现在见到了你。咱们香港电影业后继有人喽。”

罗大卫看着这开心异常的老人,感觉得出老人真的很高兴,但是这开心痛快之后好似有些别的东西。说不上来是什么,但是罗大卫此时看着开心的老人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相反有点淡淡然的酸楚,这鼻子很酸,眼窝的泪腺仿佛也想要活动。是被老人感染的吗?可他老人家在笑啊!难道六叔他老人家心里有什么话?怎么会这么让人不舒服?

罗大卫轻轻的问“六叔,有什么话要对晚辈说么?晚辈能办到怎么也会帮您完成的。”

老人的笑容哑然而止。

一阵沉默后:“天才就是天才啊?我有表露什么吗?”

罗大卫看着那如此高龄还对电影事业无比热忱的老人,眼泪差点就滑落下来:“六叔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仿佛能感觉到你内心有那么股哀愁。虽然您一直在开心,但我就有种直觉您心里很难受,很不痛快!”

老人一脸惊愕:“第六感?太玄了吧?”

罗大卫不知所措了“这、这、这、、、、、、”

看出罗大卫不是在讲假话老人叹了口气问道:“后生仔,对现在影视圈子你有什么看法?”

认真想了想罗大卫才说:“新机制的崛起对旧有的大厂模式冲击很大,不过卫星制的经营模式,乃是顺应时代经济体制发展。旧有的大厂模式应该无力抵制新模式的冲击。”说完话,赶忙用眼睛余光看看邵六叔的反应,毕竟这话等于直接判了邵氏和嘉禾的争斗中嘉禾胜出。好在老人面色正常,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罗大卫叹了口气既然说了就尽人事听天命吧,想来邵六叔的气局不会太小吧。反正歌功颂德的胡说应该对自己一点帮助没有,实话实说碰碰运气吧。

组织了一下语言罗大卫接着说“邵氏如果不改变,后面的路很难走。”

老人插话道:“那你的意思以后嘉禾会称霸香港电影界?”

“嘉禾称霸?才不会,卫星制这种新型运营模式不会造就出垄断式的大型工厂。而且其他卫星公司发展的好,同样也会迅速崛起。这种卫星制模式本来就是适合小公司发展的。也就是说采用卫星制壮大后,仅仅是改型的开始。寻找到壮大后的出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六叔来了兴趣:“你认为嘉禾肯定也不能成功?”

罗大卫斩钉截铁的说:“不会,嘉禾不出意外肯定不会成功?”

六叔:“你这个后生仔好奇怪,现在全世界人都看好嘉禾,你竟然踩嘉禾一定会倒。有意思!”

罗大卫心里暗说:“好奇怪么?别说嘉禾啦,后来比嘉禾牛几倍的新艺城还不一样倒闭。虽然嘉禾靠着老辣的邹文怀硬拖住最后一口气,但也仅仅是维持住颓势罢了。这种卫星制好处就是壮大迅速,缺点就是效果等于服毒。发展越快就越接近大厂,变成大厂就也同样面临和发展大局背驰,背驰大局相对应倒闭也就不远喽。也可以理解为发展越快倒闭越快。就像历史上的新艺城,从新生、到发展、再到辉煌及没落,一共都不到十年时间。所以不解决壮大以后怎么改型,卫星制等于饮鸩止渴。

六叔细问道:“小仔,还有详细论据支持你的判断吗?”

罗大卫笑答:“六叔,你是在这找免费的军师分析天下大事咧。”

邵六叔笑了:“小仔居然要当运筹帷幄的军师?拿出本事来说话。”

罗大卫老神在在,故意做出飘逸风采后才淡淡然说:“别的不讲嘉禾目前最大的对手即将出现,香港目前放映港产电影的有三条院线,您和嘉禾之外还有一条‘玻璃线’。据我目前所知雷先生已经开始准备搞卫星制了。他们是破釜沉舟的孤注一掷,再加上他们也网罗到了不少人才做他们的卫星。我反而看好他们迅速反压制嘉禾。”

“卫星制这个游戏,其实就是在玩光脚不怕穿鞋的。邹文怀先生毕竟是邵氏走出去的,而且他也是电影人。所以他即使搞卫星制,也绝对不会有玻璃线彻底,因为不管怎么说邹文怀都会有大厂的骄傲为底线。所以玻璃线一定会在交锋中胜出,因为他们可以接受更多的小公司那些过分要求。就像嘉禾可以比邵氏接受更多要求一样。当然了嘉禾同样会比雷先生的新公司倒霉地晚,发展越快越先触及雷区。”

邵六叔惝恍的说:“唉,大厂真的走到尽头了。你把影视圈分析的还真透彻啊!”

罗大卫收起刚才玩笑的表情:“六叔,您是不是也早就看到了这些?您是不是担心出现比玻璃线还不讲规则的新公司出来?怕大家争相降低自己的商业成本,来满足卫星厂的胃口,从而进入到恶性竞争的泥潭?从而把香港电影圈刚刚形成的大好形势断送?”

彻底的讶然,六叔摇头苦笑:“你这么一会,就能把我想了好久才能想通的问题滤出来。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果然不小。”

罗大卫在心底开始呐喊‘六叔啊,您才是真正电影圈的人才。后世对着破烂不堪的影视圈分析了许久才得出的结论,没想到您在这个时代就想到了,后世正是出现了那最不讲规则的一帮投资者,香港电影才彻底沦陷。什么叫大智慧?您老无怪乎能带领邵氏纵横影坛几十年不倒。’

六叔猜得到影坛的走势,却无从猜起罗大卫的想法。

六叔没落的说:“我马上要接任无线的主席职位,邵氏最近两三年里没有起色的话,我们集团也要放弃掉它。但是我不放心香港影坛啊,这个世纪之初我们邵氏一族人,奋斗了几代才有了现在这个生机蓬勃的香港影坛。我父亲我兄弟亲人们,都穷其一生来打造香港这个电影王国。现在居然有一天轮到我们退出了,我真的不放心真的很难受啊。香港电影圈就像我们家族的孩子一样,现在我们不能再守护自己的孩子啦、、、、、、”

两行浊泉顺着七旬老人脸颊滑落。

深深体会到老人毕生精力倾注于电影事业中的那份执着,体味着那股热爱电影的浓浓之情。一瞬间罗大卫仿佛看见了师傅,师傅他老人家也像邵六叔一样,仿佛这种对电影的热爱,在老一辈电影人身上都能找到。

香港人的执着第一次深深的震撼了罗大卫,正是这份执着才造就了香港电影的辉煌吧!

罗大卫动情的说:“六叔你们老一辈电影人值的我们尊敬!你们身上还有许多东西需要我们学习。”

邵六叔整饬心情后说道:“小仔,你很出色。方方面面都很出色,上天给了你这么多别人没有的天赋,就是要你担当起更大的责任。邹文怀我很了解他,守一个公司没问题,守住香港电影他没那能力。你敢不敢接过守护香港电影的重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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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章节激情延续!!!推荐收藏请支援我。

本文邵逸夫的性格应该和其真实性格一致,小导是根据当年在邵氏影厂长大的人回忆,而加工创作的。老先生的随和以及对工作的热忱,是当年邵氏员工所不能忘怀的。时间可以泯灭一切,但是小导真的不期望有些永恒的记忆消逝在历史长河!

另注:最近我现实生活中真的很忙!!今天编辑找我签约,都没什么时间处理。好在签了,说实话才上传就签约我很惶恐。有朋友说写的好,我要说大家看才是我最希望的。写了那么多年的影评,我真的很喜欢电影,便有了这本书。

第一次开始写长篇,开始有点难于把握。慢慢会好的,这些天质量不好因为我太忙。每天码字时间都不到2小时感觉对不起大家了。忙过这段一定好好不上,因为所有的电影知识都在自己脑中码起来非常快,一般一小时几千字是没什么问题。大家放心收藏~~~~我处理好自己事情会爆发酬谢所有喜欢本书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