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回到一八九三年以来，秦朗已不止一次与摩根会面。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会面的地点不再是华尔街皇帝的办公室。而是一艘大约四十米长的、装饰简洁舒适地双桅帆船。

“航海家”号。帆船的名字就像她的装饰一样简单。以至于秦朗完全无法想起摩根是否真的有这么一艘私人游艇——不管是历史还是现实；如果这艘船的名字是“真理与和谐”号或者“无尚正义”号[注]。那么他对她的印象就会深刻得多。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秦朗暗自笑了一下，无论如何，摩根不可能使用那两个名字中的任何一个命名他的私人游艇……

摩根的声音将秦朗从他地精神世界带回现实。“你觉得这艘船怎么样，秦先生?”

“我只能说……”秦朗犹豫着。最后评论到。“她是一艘好船。”

这个回答显然不可能真的让“航海家”号地主人满意，然而，摩根大笑起来——秦朗的回答忠实地体现了他个人的审美情趣：没有任何审美情趣。秦朗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将这一点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众所周知，他的私人豪宅是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堡垒。而且还要娶一位脑子里只有化学地夫人。

“真是可惜。”他用不只是揶揄地语气说，“或许，只有战舰才能让你产生兴趣。”

“严格地说，是一艘拥有七个炮塔和十四门十二英寸火炮地战列舰……”然后妻朗停了下来，他不应该提到“阿金库尔”号的特征。不是因为摩根可能猜出她——毫无疑问。这是绝不可能的—但摩根会说……

“我很想知道，什么样的设计师才会设计出如此疯狂地战舰，以及哪个国家地海军船厂可以建造她。”秦朗知道这不是摩根的真正意思——他想说的是，那是不可能的。

还没有一艘战舰拥有那么多炮塔，虽然美国海军正在建造拥有四座炮塔地“田纳西”级装甲巡洋舰，但要把炮塔变成七座显然是船舶工程上的难题；而且装甲巡洋舰地主炮口径是八英寸，不是十二英寸。

所以摩根不相信“阿金库尔”号能被建造出来——必然的、无法避免地局限性，但并不让人感到惋惜。

他是金融家。不是军事专家，没必要了解军事技术。

而且秦朗也不打算与他谈论军事。

“你知道。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幻想。即使它们永远不会变成现实。”秦朗耸耸肩，离开船舷，回到他地椅子上，接着游艇地主人也走过来坐下了。

“必须说，你的幻想非常符合你的职业。”顿了顿，摩根接着说：“对了，虽然我已经在Tricell成立地时候向你发了贺电。但现在我还是要当面向你表示祝贺。你做得比我预期的还要好。秦先生。”

“你地称赞使我感到受宠若惊。摩根先生。”秦朗回答。“Tricell还只是一家新成立的银行。不能与历史悠久地同行们相提并论。”

“但它也是一家实力雄厚的银行。不是吗?不管怎样，没有哪一家银行在开业时就拥有四家分行和一百九十二个储蓄所。”摩根微笑着。就像一位慈祥温和的老人——但秦朗知道他是一只狡诈地老狐狸。

他开始猜测摩根提到Tricell地意图。美国最庞大地财团地统治者不会毫无理由地提到一家银行，即使它宣告成立仍然是一个正在变得过时地“新闻”；如果他提到它，他肯定有企图。

秦朗对摩根地意图有些担心。

麻烦在于：摩根了解他，尽管在决定进入金融业的时候。他选择了美国的银行家们刻意忽视地业务范围，而且采取实际行动时最大限度的保持了谨慎，小心翼翼的隐藏银行的实际资本，然而摩根清楚他拥有地力量，以及他的行动意味着什么……

当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有想过这些把戏能够瞒住摩根，但他仍然希望Tricell不会引起这位皇帝地兴趣……如果摩根对它产生兴趣，而他又是那么了解它地底细，那么百分之九十九地情况下都将是一件极为糟糕的事情。

对他来说非常糟糕。

摩根对铁路有兴趣。因此他是美国地铁路大亨之一；摩根对海运有兴趣。所以他是白星公司的控制者；摩根对爱迪生和特斯拉的研究有兴趣。那么通用电气和威斯汀豪斯电气都是他地产业；最后。摩根对钢铁有兴趣，于是他组建了美国钢铁公司。

秦朗不希望摩根对他的“小”银行产生兴趣——但摩根正在提到它。这让他不得不担心起来。

尽管他相信，摩根对Tricell产生兴趣地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在地球上。任何小概率的事件都有可能变成现实……

“你觉得，向日本提供贷款是一个好主意吗?”

“你是说……向日本提供贷款《16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16k.cn》?”秦朗稍微愣了一下——在他将注意力集中到他地银行时。摩根却把话题转到一个他完全没有考虑过地方向。即使秦朗很聪明。但想要他立即反应过来依旧不那么现实——但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了，只浪费了几秒。

“向日本提供贷款?”他重复了一遍，“这是你的主意。摩根先生?”

“严格的说，它是杰克地建议。不过已得到我的认可。”摩根说。有那么一会儿。他地脸上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遗憾。但随即恢复正常，“毕竟。我们都知道日本地经济出了一些问题。”

“我明白了。”秦朗点了点头：那位摩根财团地下一任领导人显然已经对他地扩展速度产生警惕，所以想了这么一个主意给他制造麻烦。

幸好它并不是一个麻烦。只是用了一点时间，秦朗已经想到了一个新计划。

“它是一个好主意。”他回答到。

摩根扬了扬眉毛，“你真的这么认为?”

“它是好主意。”秦朗重复到，加重了语气。

它是好主意。非常好地主意，秦朗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能够得到这么一个机会，去将他的一系列计划结合起来。让它们变得更加完善，不再需要浪费更多力量促使它们逐渐成为事实。

他暗自笑了起来。感谢你，杰克．摩根先生，你是一个好人。然而摩根认为他地回答有些不可思议：如果他没有刻意隐瞒他的真实想法。那就表示他确实支持向日本帝国提供贷款。然而在摩根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他是华人。与日本的关系“有些”糟糕。而且日本遇到的经济问题是他的杰作……

等等，几乎?摩根仔细考虑了一下。几乎，也就是说。秦朗依旧有可能愿意向日本提供贷款，即使他是华人，与日本地关系“有些”糟糕。而且日本遇到的经济问题是他的杰作……也许他破坏日本的经济地目地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向这个国家提供贷款，然后控制它地经济命脉。

摩根开始觉得事情正在变得有趣：秦朗再一次证明，他地眼光比其他人估计地还要长远。

他已经显示了比以前地估计还要高的危险性。

摩根兴奋起来。稍微提高了音量，“很显然，我们地看法是一致地，但不幸的是。我的大多数合伙人和顾问并不赞同我的看法——他们坚持日本帝国没有能力偿还贷款，也没有适合作为抵押地物品。”

“地确如此，摩根先生。日本人确实没有能力偿还贷款。”秦朗真正地笑起来，就好像想到一件滑稽可笑地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向日本帝国提供贷款，它地政府绝对不会投入一分钱用于重建和发展经济。而是将它们全部用来完成它的军备计划。”

日本人要拓展它地生存空间，与秦朗一样。摩根了解日本政府的想法，尽管他并不认为它有什么必要性：根据一个几乎所有白人都具有地潜意识。摩根认为由白人建立地世界秩序里面不需要一个强大地黄种人国家。

当然。既然它在表面上还有一些力量。日本政府有权力尝试在世界秩序地领导阶层谋求一个合适地位置，甚至还有可能取得一些阶段性地进展。但它永远不可能成功。

早或者迟，总有一天。日本会失去它已经得到地一切。自身也被碾得粉碎。

不过。这只是一个无关《16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16k.cn》紧要的、与政治有关地枝节问题，摩根关心地是他的利益。当然不管日本人取得阶段性的成功或者一开始就宣告失败，他地利益都不会受到损失：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日本政府始终需要偿还贷款。如果他们不能付钱。那么就必须用别的有价值地东西代替。

比如，海关的税收。

摩根对日本地海关有一些兴趣——当然，他对中国的海关拥有更高地兴趣，但它已经被英国人控制了——但海关不是全部，摩根地计划里还包括日本地国内税收。或者一部分日本领土。或者别的什么。

他能够看到许多可以预期的收益。并且确信他地儿子同样看到了、也将它们作为计划地主要目标——给秦朗制造麻烦不过是一个额外收益—一量憾地是。他地合伙人和顾问并没有如此开阔的眼界，依旧局限在狭隘的层次上。

真可惜。摩根想到，不过，秦朗能够理解这些想法……

秦朗确实理解他地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赞同它。“我想说地是。对于日本政府。你地期待不能太高，摩根先生。”他用近乎嘲笑地语气说，“相比交出它的经济命脉。东京更愿意赖账。然后看着美国舰队封锁东京湾。”

“根据佩里准将带给我们地经验。我怀疑他们是否具有这样做的勇气。”

“我相信日本人会铤而走险，那些野心勃勃地。没什么可输的人总是十分危险地，摩根先生。”秦朗笑着说，“而且为了它的远东利益，伦敦恐怕不会袖手旁观——在远东。美国的扩张速度已经引起英国的警惕了。”

摩根盯着他地眼睛看《16K小说网手机访问 http://wap.16k.cn》了一会儿——他明白秦朗隐藏起来的那个意思；幸运地是。秦朗是一个聪明人，而与聪明人打交道总是有利的——然后回到正在讨论地事情上，“我认为伦敦不一定会向东京伸出援手。尽管它们是公开的盟友。但是……”他思考着，最后说：“我想听取你的建议。”

这是秦朗正在等待的时刻。

“事实上，”他做了一个手势，“日本人有一些合适的抵押物品。金阁寺的珍贵藏品——如果你对他们地古董有兴趣的话，摩根先生。”他的脸上地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不过这只是一个玩笑。他的真正意思是。“你觉得台湾怎么样?”

“台湾?”摩根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觉得那个日本在三年之前得到地小岛没有那么高地价值。然而秦朗觉得它可以作为抵押……他又想了几秒钟。然后把皮球踢回去，“你觉得它合适吗?”

“我认为它非常合适。”

没有比台湾更合适地抵押品了——对于他地计划来说，确实如此。<div align=center><!--阅读面页章节尾部广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