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舍的晚上总是静悄悄的，其实这种生活很接近许多毕业之后心中没有远大志向的学生们——农妇、山泉，有点田。像是苏云和拉克西丝这种受过退魔师所谓精英教育的人，在这种静谧的夜晚更能深切体会到平静生活的幸福。

同利益相关的永远是动荡。苏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自己还小，祖父还在，某一天的晚上，祖父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看着那些真正大起大落，却像是亘古不变的星移斗转，忽然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天地不仁，君子不义，人心不再，看来我辈所求的目标，终于还是被一些东西遮蔽了啊……”

后来祖父也没有向苏云解释这些话的意思，再后来根多年，苏云也渐渐快要忘记祖父说过这些话。

直到今天这样的一个夜晚，苏云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步子，和拉克西丝并肩走在农舍周围，他又想起了这些。

苏云和拉克西丝蹑起脚步，轻声从农舍的一侧穿过，连影子都没在窗口留下。就这么轻轻一个穿越，苏云已经看到印着水蓝色花纹的窗帘，窗帘的缝隙之中，似乎有人在吭哧吭哧忙着什么事。

“有活人就好。”苏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和拉克西丝传音交流道，“我们凑近看看，应该不会被现。”

到常识方面，拉克西丝始终要高于苏云一筹，听苏云这么说，忽然停住脚步，以异常坚决的态度摇头：“不要。”

自从两人重逢以来。拉克西丝任何一件事都是依着苏云的意思。主要原因无非是因为拉克西丝心中对苏云多少有那么一种微妙的感觉，当然也是因为苏云的判断一般都是比较正确的。这一次拉克西丝忽然不听苏云的话，让苏云也不禁有些迷糊。

“你怎么了？”

拉克西丝没有用传音的方式回答苏云，只是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苏云看拉克西丝如此固执，只好自己凑到窗口去看个仔细。一看之下苏云顿时面红耳赤，像被几千个退魔师围攻一样扭头拉着拉克西丝就跑。

原来那农舍内，不知谁家的女孩儿正在同自己的情人偷情，一个精壮的金男子正趴在床头，朝着浑身已经接近**的少女起进攻。拉克西丝平时阅人无数，虽没有过**方面的接触，只看到男子的一点动作已经猜到。只有苏云这个在某专面级迟钝的人才会去看个仔细。

两人跑出几十米远才停住，拉克西丝脸红红地看着苏云，没有说话。她的大眼晴总能表达比语言更多的东西。

苏云明白拉克西丝是在责怪自己，这种时候他只能做出无辜的样子挠挠头。

“不，不好意思，我真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拉克西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苏云，她有时候真搞不清楚，这个少年一会看起来像是一个盖世英雄，一会又像是一个稚嫩的孩子。

究竟，哪一张面孔才是他应有的面貌？

“还是先确认具体的位置吧。”

在这种时候。拉克西丝只好代替苏云作主。虽然能背下大部分艾普拉的地图，真具体到这种一个农庄的程度、拉克西丝也办不到。两人蹑手蹑脚重新从有人忙着夜晚人生大事的窗口灰溜溜地爬过，在一间没有人的卧室翻查了一遍，终于确认了现在的位置。

拉克西丝检查了房间主人所用的便笺和书籍，还有信封地址之类，对苏云道：“这里应该是蒙地亚哥南部的某个地方，具体的位置我也不能太确定，不过我们朝着北上一定可以到达交通比较达的城市。”

苏云身体依然有些虚弱。他笑笑道：“没关系，听你的就是了。我们的目的地你知道吧？只要能靠近那里就行，用什么方法无所谓。”

拉克西丝点点头，正要出门，忽然看见了什么事物，抬起来的腿又收了回来。

“怎么了？”苏云有些奇怪地问。

拉克西丝有些羞涩，又有些勉强地低头，脸色变得比刚才看见男女之间的那回事还要红。声音也低得像蚊子。

“我……我想洗澡……”

苏云恍然大悟，原来在研究所腥风血雨之后，又经过了一路奔逃，少女的洁癖终于作。

完全没有多想，苏云点点头：“好啊。我帮你把风？”

拉克西丝抬起头，看着苏云的眼睛。从苏云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丝玩笑和色情的成分在，这种清澈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迷惑，又有些感动。

“好，我相信你，不要偷看哦……”

苏云点点头，朝着卧室内浴室的方向伸手，自己则在地面画了一个防止透礻见的退魔阵，静悄悄退出了这间卧室。

拉克西丝看着苏云离开卧室，合上房门，心中依然有些犹豫，等到门外更大的一个退魔阵能量波动出现、她终于放心了。

轻轻解开背后的扣带，拉下自己布满血污的外套，露出凝雪一样的皮肤。

拉克西丝凝望镜中的自己，那无疑是美丽的。

这种美丽能够保留多少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慢慢褪下内衣，拉克西丝抬手点开一蓬火焰，烧在沐浴喷头下方，凉水经过火焰变成温水，浇在渴望洗涤的身体上。

从浴室半敞的门看过去，依然能看见镜子上自己美丽的**。

这样美丽的身体，应该属于什么样的人？

从小看到了太多男权，见识了太多上流社会丑恶的拉克西丝，一直对**有一种由衷的厌恶。这也是为何当初苏云想要接近她时，她会选择出卖苏云的原因。对于这样的自己，拉克西丝一直都很满意。

对**这么反感，另外一个原因大概也是因为目睹了父亲太多的风流韵事吧？

从小就受到无数人觊觎的少女，在缝隙中慢慢成长，终于变成浑身充满尖刺的动物，到了这个时候，拉克西丝的心中再也没有任何犹豫。

想要让我婉转承欢的男人，就要付出真正的代价。

抱着这样的想法，带着利用的心态，拉克西丝充满了成熟女人才有的魁力，出现在光芒之城的社交圈子里。

直到遇见苏云。

水顺着身体流淌，拉克西丝在雾气缭绕的房间里抚摸自己的长，抚摸自己的每一寸肌肤。少女在恍惚间忽然意识到，就算是这片刻的安逸，竟然也是因为苏云的守护。

自己的生活真的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么？

※※※

在庞大的退魔阵旁边苏云正在抑头数着天上飞过多少飞行器和流星，听见身后卧房的门被轻轻推开。自己布置的两个退魔阵都被轻易破解，头还湿漉漉的拉克西丝一边催动风元素吹干自己的长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刚洗过澡的少女脸红扑扑的，有着平时素面朝天所不同的风韵。苏云看见少女上半身穿了一件亚麻色的长披风，下半身一条淡蓝色长裤，显出她一双美丽勾魂的腿。这样的拉克西丝苏云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拉克西丝此时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在雾气缭绕中，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天平应该如何倾斜。对苏云露出一个足以杀人的微笑，拉克西丝嫣然道：“辛苦了，我看见衣橱里还有衣服，随手拿了几件干净的。你要不要也洗个澡？”

苏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袍，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

几分钟后，洗澡度明显快过女孩的苏云穿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出现在拉克西丝面前。艾普拉的地方民族服饰样式繁多，好在蒙地亚哥靠近泛亚，穿着多以简洁为主。苏云的穿上拉克西丝为他挑选的衣服，一头长飘散下来，竟又有些像当日在梅香阵男扮女装的模样。

这一次轮到拉克西丝看得有些呆了。

苏云现拉克西丝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拉克西丝有些奇怪地学着苏云挠了挠头，“没想到你居然也很漂亮……”

苏云低头笑了一下：“嘿，我们要互相吹棒到天亮吗？”

把火烧掉两人的脏衣服，收拾好灵剑和身上剩余的现金细软等，苏云和拉克西丝逃离了这座农庄。

农舍之内的那对男女，尚在异常的忙碌之中……

※※※

十几分钟后，在掌地亚哥南部的高公路旁边，一对年轻的小情侣成功地拦住了一辆开往蒙地亚哥西部的利马省的货车。开车的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留着稀松的胡茬子的大叔。尽管全世界任何一个洲际政府都有明令禁止酒后行车，苏云还是在大叔的嘴里闻到了酒精和肉混合的味道。

经过苏云一番尝试之后，终于成功改变了容貌的两人在驾驶室室后座上听着大叔在那里兴致勃勃地询问他们的情况：“旅行？现在的年轻人真够浪漫的啊……你们这样跨过边境，一定费了不少力气吧？”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心有灵犀，竟一致认为扮成情侣是掩饰身份的最佳方案。反正轰了人造生命研究所之后，又没有人知道他们具体逃到哪里去了，就算全世界通缉，也不会单独加强艾普拉方面的警戒。经过苏云并不怎么熟练的易容手段之后，两人变成了一对相貌并不那么出众，看起来还算有些气质的少年情侣。

话说这苏云和拉克西丝都算是富贵之家的孩子，看起来就像有钱人这一点不用扮也很像了。也正因为如此，酗酒的货车司机大叔没有一点犹豫就让他们上了车。

拉克西丝在两人之中算是语言比较好的，她代苏云回答司机大叔：“嗯！我们是做下午的直达飞行器到蒙地亚哥省中心的，也没有很费力气。”

司机大叔哈哈大笑：“果然是有钱浪漫的孩子！通券不便宜吧？”

“三千多，还好吧。”拉克西丝照旧是一脸礼貌的微笑。

“我年轻的时候要是也有你们这么浪漫就好了。”司机大叔盯着前方的路面，忽然感慨起来，“那个时候退魔战争已经到了尾声，世界各地都是忙着追捕剩余妖魔的退魔师。我那个时候曾经立志要当一个退魔师，可惜没有资质……忙了三四年，总是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结果到头来一点收获也没有，最后还是得来开货车。”

“那你女朋友呢？没有等你？”拉克西丝眨着眼睛问道。

“谁肯等一个不浪漫的臭小子那么多年啊？”司机大叔单手驾车，抽出一支香烟叼上。“追不到喜欢的女人我不后悔，后悔的是没在该浪漫的时候给她浪漫啊……”

苏云听着司机大叔的讲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透过玻璃窗向外看去。夜色中，货车像是行驶在公路王的一条巨兽，一双灯眼无声息地照射着前方的路面。高公路两旁拦杆上的点点灯火，像是夜色之中指引方向的光带，带着众人驶向远方。

公路的旅程一向漫长又枯燥，拉克西丝候选东方体系不久，对于自然疲惫和困倦的抵抗还很差，没多久就靠着苏云的肩膀睡着了。女孩虽然改了容貌。眉安之间的那股气质依然动人心魄。司机大叔扭头看了一眼熟睡之中的拉克西丝，有些羡慕地叹息道：“小子，你真好福气。找了这样一个漂亮又有气质的女朋友。可要好好珍惜啊……”

对于这种叮嘱苏云只有唯唯诺诺。

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物，苏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提出来：“大叔，我们想要去安特维普，你对那里熟悉吗？”

“安特维普？”司机大叔眯起眼睛想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是很熟悉。我只知道怎么去那里，其实没去过几次。那是个有钱人才能定居的城市，我们这种人一般不会去的。”

苏云露出纨绔子弟应有的嘴脸，带着神往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贵族城市？嘿嘿，我更有兴趣了……”随即追问道：“大叔，那你告诉我怎么过去好不好？我们来的时候准备不充分，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司机大叔努力回忆了一下。终于把嘴里的烟点着了，“我去过大概三次，每一次都看到很多冒险家和有钱人在那里玩乐。顿时觉得那简直不是我们这种人的世界。就跑出来了。”

苏云挠挠头：“一个全都是有钱人的城市？不太可能啊……旅游手册上介绍的可不是这个样子。”

“旅游手册都是狗屁！”司机大叔喷了一口烟圈，嘴里的味道终于变成了香烟加酒精的味道。“老子以前看过一个旅游手册，家饭店的酒很便宜，我去了，结果那里的酒***是用水勾兑的！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看旅游手册了！”

苏云曾经听帕特里克对自己说过一些西方诸地的特色，对这些事情早就有所了解，对于这位司机大叔所说的那种情况也多少了解一些。劝慰道：“大叔你不要生气啦，帮我想想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谢谢你啦大叔……”

司机大叔猛吸了几口烟，把自己周围弄得烟雾缭绕，这才慢慢回忆道：“安特维普这个城市，先是男人们的天堂……”

“那里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美女，所以那里是世界上最好的旅游城市。”

“那里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美食，所以那里是世界上最好的美食之都。”

“那里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退魔师精英，所以那里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城市之一。”

苏云点点头：“这个我知道，但是听说退魔学院并不在安特维普。”

司机大叔暖昧地笑了：“傻小子，一个有全世界各地美女的地方，会有人专心修炼退魔术吗？所以那里没有全世界最好的退魔学院，退魔学院最好的地方，还应该是泛亚的亚美蝶。”

苏云连连点头：“没错没错，我们泛亚的退魔学院最棒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试试呢。”

“哈哈，看你小子就不像是个能吃苦的人。还是不要去了，专心陪着你的小女朋友吧。”

苏云扭头看了歪在自己肩膀上睡着的拉克西丝，脸上摇出了一丝真正情人之间才有的温柔和爱怜。

“是啊，对自己身边的人好，已经很难很难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苏云的说话，拉克西丝的睫毛动了一下。

苏云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货车在蒙地亚哥的边境城市停下，司机大叔很豪爽地没有收苏云的钱，还送了他们一张地图。拉克西丝觉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周围的景物变了，时间也变成清晨，朝阳初升。甚至连苏云都变成了一个谦虚有理，看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纨绔味道的贵族子弟。只有自己还像一个傻丫头一样，把口水蹭了苏云一肩膀。

美女被人看到睡觉的样子很没面子，拉克西丝有些心虚地看着苏云和司机大叔道别，尴尬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送走了司机大叔，苏云回头对拉克西丝微笑：“嘿，你睡着的样子，比你平时更动人哟……”

拉克西丝恨不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

蒙地亚哥的边境城市齐布多在泛亚也有人喊成“基不多”。众所周知基就是男同性恋的意思，艾普拉法律风气开放，同性恋可以结婚的行省比比皆是。安特维普就是其中的一个代表。“基不多”既然号称没有多少同性恋，自然是美女满街。就算是拉克西丝这种看自己看到审美疲劳的挑剔人士，在这里也看得颇为赏心悦目。

苏云得目不暇接：“你说大清早怎么就这么多美女？这个城市是在炫耀吗？”

拉克西丝这才反应过来，捏了苏云一把：“别看了，一辈子都看不完。赶快找交通工具去。”

苏云闻到一股接近调味酸的味道，立刻头上冒出冷汗，领命扭头去了。

拉克西丝跟在后面，脸上带着雌性老虎应有的胜利笑容。

在交通达的艾普拉，拥有一辆自己的车显然是最好的交通解决方案。不过艾普拉大6虽然没有像泛亚那样喜欢检查暂时停留的人们各种证件，也绝不会提供一辆汽车给一个没有任何相关执照的人。所以苏云和拉克西丝在尝试了几种交通工具的可能性之后，终于把目标集中在了最简单也是最常见的街头巷尾。

在一堵已经快要坍塌的墙壁后面，两人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办证，电话：890-9567-874。”

已经最少有几个月没有练用手提电话的苏云这个时候深切感受到通讯器材的巨大威力，他和拉克西丝先跑到一个地方换了满手的硬币，又在一个几乎没有人的角落里找到了一部公用电话。

“科技真是好东西……”

常年使用召唤法阵跟人聊天的苏云看着这部对自己来说简直落后透顶的机器，出了由衷的感慨。

扔下硬币，口音更像艾普拉人一点的拉克西丝拿起话筒，等待那边的回音。

很显然，对方的电话还没有作废，拉克西丝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

按通声只响了两下，对面传来一个柔和甜美的女声：“您好，这通咨询服务公司客户服务热线。声情并茂，火辣刺激的现场语音表现请按1；寻找梦中情人的**之旅请按2；如果您是女士，请按3；现金等价物抵押贷款请按4；私人矛盾解决方案请按5；其他问题请按0……”

拉克西丝听完这一长串各种业务类型，赶忙挨了最后一个数字键，打断了录音女声的喋喋不休。

此时听筒之中传来的是一阵悦耳的音乐，显然对方正在把自动留言转**工服务。拉克西丝耐心等待了四五秒钟之后，终于听到另外一个柔媚的女声说道：“您好，这里通咨询服务公司，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拉克西丝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艾普拉常用的贵族语言，说道：“我需要两份驾驶执照和相关的一切证明。”

拉克西丝标准的贵族音让对方愣了一下，那边不愧是专业的接线员，很快反应过来：“哦，那请您稍等一下好吗？我要请示一下才能答复您。”

“好的。”拉克西丝尽量放慢语，让自已变得和真正的贵族一样。事实上她也的确是贵族，最少也是苏云这种家里后期暴富起来的孩子比不了的那种。

没过多久，另外一个女声拿起电话，说的也是贵族语言：“这位小姐，请问您要两份什么样的驾驶执照？”

拉克西丝用一种极其矜持的语气，略带一点忧郁地说道：“是这样的。我的父亲并不允许我开车，可是我已经答应了要跟我的男朋友出去旅行，现在急需能够租借车辆的证明……”

拉克西丝说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真现出一为了不能浪漫而生出的一丝忧郁表情来，让站在旁边看着的苏云忍不住想为她的演技鼓掌，又怕电话那边的人听见，硬生生忍住了。

对面的女人听拉克西丝这么说，大概也明白了，这是一个追求浪漫的贵族小姐想要疯狂一次。对于这样有钱又不会惹出太大麻烦的客户，她们一向欢迎。

“原来是这样。那么小姐您现在身在哪个城市？我们有最方便快捷的送货服务，不过需要另外收费。”

“价钱无所谓。”拉克西丝口气大得很，“钱不是问题，只要让我和亲爱的能畅通无阻就可以了。”

“那么请您说出您想要的驾驶执照姓名和其他特征吧，我们这里还有多种优惠套餐服务，您可以选择……”

耐着性子听对方啰里啰嗦讲了十几分钟的各种服务内容，拉克西丝选择了最贵也最全面的一种。双方约定三个小时之后在齐布多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碰面，拉克西丝描述了自己的相貌和穿着特征之后。放下电话带着苏云去逛街。

女人逛街，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之一。苏云虽然哪怕面对诸如军神沃伦斯之流的时候都没有丝毫的胆怯，在拉克西丝说出逛街这个词的瞬间，少年还是忍不住动摇了一下。

拉克西丝没管苏云脸上表现出来的种种表情变化。拉着苏云从僻静的角落走到繁华的街头。

但凡美女达的城市。经济必然达。这是历史上无数社会在各种历史时期总结出来的最宝贵经验。苏云跟着拉克西丝走在齐布多的街头，终于明白了两个洲际政府之间的差距在哪里。

按照城市规模来说，光芒之城已经算是非常强悍的存在了。在退魔战争期间起到非常重要作用的克里克诺是一直被誉为有史以来防守最为强大的城市。在退魔战争期间，曾经有无数妖魔想要攻打那里，都以失败告终。这样的历史导致了光芒之城成为很多人心中不败的神话，因此移民众多，成为泛亚最为值得夸耀的城市。

这种值得夸耀的光环，在苏云看来有很多人为的成分在。泛亚政府是几个洲际政府之中最讲究统一规划的政府。经济展要靠计划，城市展要靠计划，甚至连人口控制都要靠计划。现在苏云站在齐布多的街头，充分感觉到了曾经在尼诺那里所感受到的那种自由展的气息。街头每个行人的脸上都带着平和的自信表情，这种自信源于他们自己就是生活的主人。而不是被政府统一控制的一个个木偶。

着街头充满悠闲表情的行人，苏云正打算表一下感慨，已经被已经被拉克西丝拽进了一家时装店。

“这是干什么？”苏云有些时候迟钝得异常可爱。

“你觉得一个贵族会穿成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吗？”拉克西丝反问了苏云一句，让苏云哑口无言。

陪女人挑衣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之一，尤其苏云在拉克西丝眼中又是个相当让人满意的男生，拉克西丝给苏云挑衣服更成了一件浩大的工程。

这个时候，时间用在什么地方就看得出来了。拉克西丝常年出入各种名流社交圈。对于服装的敏感，对于质地、产地、品牌和样式的挑剔都成了最高的标准。苏云傻乎乎看着拉克西丝一针见血地跟时装店的店面经理侃价，又帮苏云选择合适的休闲款式。如此忙碌了大约一个小时，苏云终于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我们不会迟到吧？”

拉克西丝此时已经浑然变身成购物女神。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只有真正的贵族，才会迟到。准时赴约的不叫贵族，叫绅士。”

苏云耷拉着脑袋点头：“唔……受教了。”

拉克西丝随身带着匿名帐户的国际银联钻石卡，这种卡只要拥有用户的一个三十二位数字帐号，以及一组密码，就可以在大多数地区直接支取现金，或是刷卡消费。拉克西丝备用这么一张卡，显然是料到了自己有不用本来身份的可能。当初三人从光芒之城出到这里，走得如此匆忙，拉克西丝依然有心情顾及到这些细节，这种缜密心思不由得苏云不佩服。

店员看到拉克西丝掏出的钻石卡，眼神立刻变的更加妩媚——这种钻石卡的担保现金以五百万艾普拉元为起点，拥有这样一张卡，至少证明对方绝对是个级有钱的客户。

苏云从小就跟祖父艰苦朴素惯了，后来追随巨富一方的帕特里克才开始懂得如何利用金钱的力量，在怎样花钱摆谱方面照比拉克西丝差了不止一个档次。现在跟着拉克西丝，他终于体会到金钱的伟大力量。所谓金钱力量的具体表现就是：能让两个本来眼睛可以翻成卫生球的店员忽变成星星眼。此时苏云无比痛恨自己丢失了祖父留给的巨大财富，如果有那些钱，想必之前所费的许多周折就可以省略了。

拉克西丝不知道苏云的心思，像看换衣的纸娃娃一样带着苏云换了一件又一件。最后终于两人终于选定了最简洁也是最贵的一套，白色的长袖上衣和淡米色的长裤，花掉了拉克西丝差不多三万艾普拉元。

对干给自己选衣服，拉克西丝则迅坚决得多。那么多次的社交活动下来，少女对什么样的衣服适合自己简直到了看一眼之后就立即能决定的程度。苏云傻乎乎地看着拉克西丝把自己关进试衣间里，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周身都透着一股青春气息的少女。

尤其难得的是，少女的神色和打扮之中竟然还带着一丝娇贵的气息。这种恰到好处的装扮。苏云是无论如何学不来的。

在两人换完衣服之后。最麻烦的东西恐怕只有被厚厚棉布包裹着的灵剑了。苏云此时忽然意识到。应该告诉拉克西丝在灵剑身上生了什么，他趁人不注意，反手将灵剑刺入自己的掌心。

道微光闪过，灵剑没入苏云的掌心，再也不见踪影。

正在结帐的拉克西丝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了苏云一眼，手上的钻石卡点掉到地上。

在店员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再次光临本店”声中，苏云和拉克西丝带着之前偷来的衣物，离开了满是精品服装旗舰店的商业街，前往跟路路通公司约定的咖啡店。

行人众多。拉克西丝给苏云把风，让苏云走到一个僻静的街角，一把火解决了偷来的衣服。

干完这种相当于随地乱扔垃圾的缺德事儿之后，两人露出什么也不知道的无辜表情开始漫步街头。在这样纷繁热闹的街头，没有人会去注意一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看起来有些富裕的小情侣。苏云和拉克西丝手拉着手，偶尔抬头街头的霓虹，偶尔又低头踢一脚并不存在的石子，这样看上去要多傻有多傻的一对情侣的对话却一点也不傻。

“忘记跟你说一件事了。”苏云先调整了自己传音的音量，开始对拉克西丝请罪。

拉克西丝目光涣散的看了一眼远方的冰淇淋摊。

“什么事？”

“关于安妮的事……”苏云谨慎地选择着自己的措辞，终于在詹青儿留给自己的各种讯息中找到了一丝可以抓住的灵光，“这个过程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是我可以先给你答案，再解释过程。总之安妮其实没有死，死去的只是她的**……”

拉克西丝依然按照刚才的节奏向前漫步。握着苏云的手却已经开始不争气地颤抖起来。

“你说什么？安妮姐姐没有死？难道你看到了安妮姐姐的灵魂吗？”

苏云轻轻传过一股气息到拉克西丝的手臂上，两人的手臂顿时有一种连接在一起的奇妙感觉。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更确切的说法是，安妮本就不是人类，她是灵体。有人用一种强横的方法把她的记忆封印了，将她的灵体灌入一个可以持续成长的人造身体。这就是为什么安妮是有史以来最成功人造生命的原因。”

苏云的解释过于离奇了，拉克西丝拼命摇头：“不懂，真的听不懂。”越是聪明的少女，难以理解自己所不了解的事物。

“这个世界上，应该有一种存在和人类，还有妖兽、妖魔它们一样，也是拥有智慧的存在。”苏云轻轻摩挲少女的手掌，耐心解释道，“这些存在，我们通常称它们为灵体。这些灵气没有物质存在的形态，就像灵魂一样。但是它们确实存在，有的甚至存在了很长时间。安妮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你，你说详细一点。”拉克西丝这次终于听明白了一点，“我还是有点糊涂，不过已经大概听懂了。人造生命本来是没有灵魂的，安妮姐姐能够和普通人一样，正是因为她有灵魂？”

“大致上来说，就是这样。”苏云真的踢开脚边的一块石子，继续搜肠刮肚地解释道，“在东方体系中，有一种和退魔术的炼金术非常相近的法术，它们把这种法术叫做炼妖术。”

拉克西丝眨眨眼睛，示意苏云继续说下去。

“东方修行者其实也很固执，就像现在的退魔师一样。每个东方修行者都认为，自己所修炼的方法才是最正宗的修炼，其他人都没有他的方法好。这样就导致他们对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充满了敌视，他们称人类以外的智慧生物为‘妖怪’。所谓炼妖术，就是把人类以外的各种生命，以融合的方式变成他们所希望的模样。”

这样的解释倒是明白了很多，拉克西丝低头陷入沉思，盯着自己不断移动的一双美丽长腿呆。

“灵体比妖怪的存在要高级很多。”苏云继续套用詹青儿神识中的东西解释道，“灵体的出现，最早可以解释成灵气过于浓密，因而吸收周围的生物智慧自然产生。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最初生命也是自然产生的一样。安妮和灵儿一样，都是灵剑在数千年前产生的灵体。通常，很多人也叫她们‘剑灵’。”

苏云的话像霹雳一样在拉克西丝的耳畔炸响，少女终于停住脚步，凝望苏云的双眸。

苏云没有退缩，回望过去。

“我是认真的。”苏云看着拉克西丝的双眸，一点也不掩饰的，用只有拉克西丝听到的声音说道，“安妮和我的相逢，大概从一开始已经是命运的安排。这种圆形的缘分，我觉得很奇妙。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安妮会对我有那么强烈的好感。”

中灵剑缓缓渗出，苏云目光清澈地缓缓说道：“因为，现在我是灵剑的主人。”

拉克西丝愣了片刻，忽然笑起来。

“不管是艾普拉也好，还是泛亚也好，我真爱这些妖孽丛生的美妙乐土！”

“你说什么？”苏云以为自己没听清。

拉克西丝抓过苏云，狠狠一口亲在苏云脸上，眼神里只剩下微不可见的羞涩。

“我说我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