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是本校的学生吗？”高主任勉强压下满心的不快，带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友善地拍了拍楼夜的肩膀。

楼夜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看高主任一眼，略显不满地噘了噘嘴，似乎正嫌高主任打扰了他看书一般。同时伸手在耳朵上摸索了一阵。离开耳朵的时候，手中赫然多了两只无线耳塞。这自然是楼夜变形了的极之分块。若不是扮作在听音乐，自己肯定要落下目无尊长的口实，给这个龌龊的肥胖子一个恶整的机会。

见到楼夜手中的耳塞，高主任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过，心里头却早已骂开了。妈的，这小子原来在听音乐，难怪自己暗示了半天也没反应。真是的，浪费了那么多表情和口水！

“您是？”楼夜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不过很快，他的眉头就松开了，顺带着绽开了团团喜悦的笑容。瞧那眼神分明是见到久违的老伙计一般。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您是学校的总务主任高主任。”楼夜的声音里透着浓溢的热情，竟让人不容怀疑他对人的热忱。

别说高主任，就连狂男一伙人也被楼夜这一手给搞得反应不及。这个家伙，之前面对自己八个人时，那种神态何其高傲，仿佛当自己是达官显贵一般。不想，只是一个小小的高主任，居然就让他露出这付谄媚模样。他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高主任见对方如此热情，在仍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也不好鲁莽行事。要知道，像他这种欺软怕硬之辈，也最讲究知己知彼。若是对方是哪个富翁的私生子之类的，自己未探明情况就冲撞了对方，那样绝对是自讨苦吃。所以说，拍马这门学问也最忌鲁莽行事。“冲动是魔鬼”可是高主任长期拍马生涯积累的不二真理。

“我是这学校的高主任，你是本校的学生吗？哪个系哪个专业？”高主任那张胖脸上，在他的精心伪装下，倒还真有几分让人倍感亲切的友善。

“我叫楼夜，是本校人文学院，23心理学班的学生。之前因病一直在住院，休学一年。”楼夜俨然摆出一个好学生的姿态。

“人文学院23心理学班的？还休学一年？”高主任微微眉头轻轻拧起，一对被脸上脂肪挤兑得如缝隙一般的小眼睛盯着楼夜，使劲从记忆中挖掘着眼前这个学生的资料。

看到高主任费神的样子，楼夜很是善解人意地赔笑道：“高主任每天日理万机，一定不会记得我这样的小角色的。”顿了顿后，楼夜的脸上露出了讪讪的笑容补充道，“说来惭愧，我去年也是今天这个时候，就在这里被一本从三楼窗口掉出来的书给砸伤，后来就……”

经过楼夜的提醒后，高主任一拍那兀顶的脑门，高呼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那个被一本书砸成植物人的学生就是你啊？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楼夜。”

“对对对，就是楼夜。”高主任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好像自己想起楼夜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似的。“我就说嘛，这个名字忒耳熟。想当初，为你这事，我这个当主任的可是伤了不少神费了不少心呢！”

脸皮真厚！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居然还有这样说话，极力要表现自己劳苦功高的无耻之徒。楼夜这样一个无亲无顾的贫困生出那事时，他还不是天天像只苍蝇一样，围着赵幽怜的母亲赵太太转，马屁倒是拍了许多，好处也捞了不少。真他妈无耻之尤！

“是是是。高主任宅心仁厚，为我们这些学子们付出多少辛苦多少努力，我们可全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只等将来成材之后，对高主任这四年来的关爱之恩能有所回报！”

楼夜这一记马屁下去，带给狂男他们一伙是绝对的震惊加极度的恶心。到现在，他们才算明白自己与楼夜之间的差距似乎不仅仅限于身手，还在这种口头功夫及神经的坚韧程度等诸多方面。

甚至连已经飘飘然的高主任，脸上竟也流露出丝丝不好意思的表情。

“楼夜同学，从医院出来后，已经办理了回校继续就读的手续了吗？”此时的高主任可是觉得楼夜挺对自己的味儿，这不已经开始对楼夜“关照”起来了。

“高主任，我今天中午才醒来。一醒来后就回学校来了。不过手续没办，倒是有感当初那一砸害我白白浪费了一年时间。因此，心急着想要自学落下的专业课程。只是不想，一看就看得太入迷，忘了要去办理手续的事。”楼夜说谎不打草稿地编着词儿，同时手中那本《应用心理学》还若隐若现提示着高主任。

果然，高主任留意到了他手上的书，伸手将楼夜的书索去，翻了几眼后，很是欣慰地笑赞道：“楼夜同学真是个刻苦学习的好同学啊，身体刚恢复就想着功课。”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狂男一伙，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训道：“你们看看，同样是一座学校的学生。你们每天在忙着什么？打架闹事，欺负同学，无事生非……你们再看看这位楼夜同学，人家想的就是怎样好好学习，争取早日成材，报答社会，报答父母，报答家人……”

高主任这一次可着实训斥得痛快淋漓。如此理直气壮地训人，直让他自己感觉着无形中，心灵一下子就高尚了起来。

再看狂男一伙，个个低垂着头，憋得满脸通红。不过，他们低头并不是认错的表示。他们只是不想让自己那或愤怒或郁闷或怨恨的表情被高主任看到，免得招来无何止的训话。

而楼夜则一脸茫然，同时心中幸灾乐祸地解读着狂男他们的心理独白：他妈的，今天自己八人踢到铁板已经够郁闷的了，不想还要被这只肥猪啰嗦个不停……想来今天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的缘故，触了什么大霉头！改天一定要兄弟们带上家伙狠整他一顿。就不信用人海战术打不死他这只小强！还有这只肥猪，他不是有辆奥迪吗？哪天非给他的车子“刮痧”一下，解解今天这心头之气。

不过，让狂男想不通的是，这个该死的植物人自己以前也听说过，似乎还是贫困生来着，怎么一转眼就变天了呢？看来情报工作着实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