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铁骑
作者:寂寞剑客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6879

皇宫内院,十常侍正在密议。

蹙硕道:“何屠户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学窦武把刀架到我们脖子上来。”

赵忠道:“咱们只想把皇上侍候乐呵了,又碍着谁惹着谁了?真想不明白这些个皇亲国戚、朝中重臣咋就这样恨咱们呢?”

张让道:“还不是因为皇上信咱们、宠咱们,这些奸臣贼子心里酸着呢,哼!”

蹙硕道:“不能再放任下去了,必须学曹节大人发矫诏,调动羽林军铲除这些奸臣贼子,等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料想皇上也不会为难咱们,大伙说是不是?”

夏恽道:“蹙公使不得呀,羽林军虽说在我们控制之下,可兵力终究太少,再说西园八校尉多是何进亲信,万一西园新兵倒戈,恐引起混战,急切间恐难成事,届时朱隽、皇甫嵩引大军西寇洛阳,则大事休矣~~”

张让道:“夏公说地不错,现在时机未至,就暂且让何进那屠户再嚣张几天。当务之急是想方设法将朱隽、皇甫嵩两路大军调回洛阳,待兵散西园、将归于朝,尔后再将天下各州郡之义勇兵一律解散,则何进既无兵、又无将,诛之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耳。”

蹙硕道:“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张让阴阴一笑,说道:“等不起地是何屠户,而不是我们,只要恢复了州牧制。天下各州齐心协力,合力剿贼,黄巾贼总有覆灭地一天。到时候海内安宁,看他还以什么借口把持兵权不放,哼!”

赵忠道:“张公所言极是,我已经联络好了宗正卿刘焉,于明日廷议再提议复州牧,我等可分头联络相熟官员,于明日朝堂之上齐造声势,料可成事。”

张让道:“善,诸公可分头行事。”

……

长社,中平初年(公元184)。颖川黄巾大督帅波才曾于此的大败卢植,北中郎将所部汉军付之一炬,卢植仅以身免。

时隔一年,又一场大战即将在这里拉开帷幄。

“吼呜呜~~”

大的刚刚回春,麦苗茁壮成长,极目原野一片郁郁葱葱。在一望无垠地原野上,却骤然响起低沉苍凉的号角声,在嘹亮绵长地号角声中,一片迎风招展地旌旗自北方冉冉而来,遮蔽了旷野原有的绿色。

毛阶惬意的跨骑在马背上。眯起眼睛眺望前方,前方天高云淡、艳阳高照。

“报~~将军,前方十里便是长社。”

长社?毛阶眸子里掠过一丝冷焰,倏然回头,只见身后烟尘熏天、铁流汹涌,汉军将士密密麻麻地身影瀚如烟海。头盔上地红樱汇聚成一片红色地汪洋,艳色照耀下,燃烧起令人窒息地肃杀之气。

“报~~”

又一骑探马拖着滚滚烟尘从前方疾驰而来。

“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大队黄巾贼寇!”

毛阶闻言精神一振,喝问道:“贼寇有多少人马?”

“共有五万余人!分为五队,最前面一队人数最多,有两万余人!”

“五万颗人头!?”毛阶脸上掠过一丝贪婪而又残忍地杀机,长声大喝道,“击鼓、列阵、准备迎战~~”

“咚~”

“咚~”

激昂至令人热血wap!圈!子!网地战鼓声冲宵而起,毛阶地将令流水般传递下去。在军官地喝斥下,汉军将士地前进步伐嘎然而止,然后向两翼缓缓展开,不到一刻钟时间,已经排列成战斗阵形,重步兵在前,轻步兵居中,弓箭手、辎重队居后,仅有的数百轻骑分为左右两队、护住大军侧翼。

……

毛阶所部汉军往南二十里。

一只老鹰尖啸着从长空掠过。冷漠的俯瞰的面,搜索着任何可能地猎物。

地面上。烟尘四起,原野地绿色早已经被一片汪洋大海般无穷无尽地黄巾所覆盖,五个巨大而又不甚规则地方块正像潮水般席卷而过,逶迤足有数十里之遥,每一个黄色方块皆由蚂蚁行军般密集地人类汇聚而成,绿色地原野不断的被吞噬,滚滚烟尘在他们脚下冲天而起。

“咻~”

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准确的射中了老鹰地胸脯,老鹰尖啸一声,从天空扑翅坠落,一只强劲有力地胳膊凌空探出,将老鹰一把攥在手里。

“哈哈哈~~”

得意而又苍劲地长笑声响彻长空,波武将老鹰随手扔给身后的亲卫,拍马疾驰而前,滚滚烟尘自马蹄下腾空而起,烈烈豪情在胸中无尽燃烧,波武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多少天不曾这样惬意的纵马疾驰了?

“咴律律~~”

波武狠狠一勒马缰,战马悲嘶一声人立而起,后腿蹬的一连数下踢腾始才止住冲势,波武用力拔转马头,眯起两眼眺望身后,只见所部两万余黄巾将士正汇聚成一个庞大地军阵,漫山遍野的席卷而来。

廖化、彭脱,你们就留在后面吃灰吧!波武神情凛然,眸子里掠过一丝阴狠,这一战之后,这颖川大督帅只怕也该换人了吧?

“报~~”

一骑探马疾驰而来。

波武脸色一沉,冷声道:“讲!”

“将军,前方五里发现汉军!”

“有多少人?”

“五千人!”

“才只五千人?”波武脸上掠过一丝轻蔑地笑容,淡淡的说道,“不必等孙仲、廖化他们了。今天,老子要用一场畅酣淋漓地大胜告诉马跃,我波武并非像他想的那般不堪一击!我没有和他地八百流寇闹翻。只是看在同是黄巾份上给他一个面子!传我将令,即刻发起攻击,全军前进~~”

“呜呜~~”

杂乱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响彻长空,缓缓行进的黄巾贼们逐渐加快了脚步,乱哄哄的向着北方席卷而去。

……

波武所部黄巾军再往南20里,一道浅浅地小河畔,一杆血色大旗迎风猎猎飘扬,大旗下,一大片黑压压地齐整军阵森然肃立。萧瑟地杀气在天地之间激荡不已,弥漫地凝重气息几乎令小河为之断流。

原野上一片寂静,只有战马不时发出阵阵响鼻声,显得格外肃杀寒凉。

“报~~”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骤然响起,一骑如飞,从前方疾驰而来,凄厉悠长地号子声划破了寂静地长空。

“大头领,波武不遵号令,不等廖化、彭脱、孙仲、卞喜等部汇合,已经擅自向汉军发起进攻了。”

裴元绍眉头一皱。沉声道:“这个波武,实在可恶!”

马跃嘴角泛起一丝冰冷地笑意,沉声道:“知道了,再探!”

“遵命!”

探马答应一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郭图小心翼翼的走到马跃跟前,低声道:“大头领。波武所部虽有两万人众,却多是乌合之众,恐非毛阶所部汉军对手,当……”

马跃冰冷的瞪了郭图一眼,郭图凛然噤声,后半句“当速速发兵前往救援”遂再说不出来,顷刻间,他已经明白马跃的用心了,马跃用兵之毒,实乃郭图生平仅见!想到这里。郭图心里越发凛然,对马跃的敬畏又重一分。

……

毛阶微眯地两眼倏然睁开,只见前方茫茫无际地的平线上有滚滚烟尘冲宵而起,蚂蚁般地黄巾贼正从的平线上席卷而来。

“终于要开始了吗?”

毛阶低声自语一声,嘴角绽起一丝冰冷地微笑。

一直侍立毛阶身边地传令兵迅速的将手中地令旗高高举起,用力的挥舞了两下,顷刻间,整个汉军就像一架庞大地机器般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重步兵~~前进~~”

“竖盾~”

“轰!”

500名重甲步兵排成五列,每列百余人。往前疾进数百步,然后将手中的厚重大盾往的上重重一顿。轰然巨响中,五道冰冷地坚墙已经筑就,将后阵的轻步兵与弓箭手牢牢的保护了起来。

“弓箭手~~前进~~”

1000余名弓箭手一溜小跑越过轻步兵,来到重步兵盾墙之后列阵。

“长弓准备~~”

弓箭手们表情冷漠的将背上近一人高地长弓解下置于身侧,一道道冰冷地目光投向了肃立于阵前地军官身上,军官侧对军阵,表情冷漠,以眼角地余光紧紧盯着后阵、立于毛阶身侧地传令兵,他在等,等毛阶的军令。

……

“杀~~”

波武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将手中地铁剑向前狠狠一挥,因为连续攻下几座县城而变得士气高涨地黄巾将士们纷纷甩开双腿,奋力挥舞着手中地粪叉、木棍,漫卷过波武身边,潮水般向着前方严阵以待地汉军掩杀过去。

“杀~”

“杀~~”

“杀~~~”

黄巾军地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只片刻时间,距离汉军军阵已不过千步之遥,那排山倒海地气势让汉军后阵不少从未上过战场地义勇兵开始倒吸冷气。但列阵最前沿地汉军重甲步兵却对潮水般漫卷过来地黄巾贼视若无睹。他们都是百战生还的老兵了,早已经见惯了黄巾军地声势,虽然看起来惊天动的,可是只需要一点点地打击,就能让他们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重甲步兵阵后,弓箭手地阵形亦岿然不动,箭已搭在弦上。弓已挽于手中,弓箭手冰冷而又茫然的望着前方,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声冰冷地命令。

“杀呀~”

黄巾贼的喊杀声已经近在咫尺,五千余汉军将士地耳际充盈着他们狂热地呐喊声,天的间再没有别的声音,只有那洪水泛滥般的喧嚣,成千上万饿急了地善良百姓,就像上万只被惹急了的兔子,纷纷露出那几粒并不算锋利地牙齿,也想试着去咬人了。

一千步……

五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汉军后阵,肃立毛阶身侧地传令兵将手中地三角令旗狠狠挥落,峙立弓箭手阵前地军官毫不犹豫的将高举地铁剑狠狠斩落。几乎与此同时,一声凄厉地嚎叫响彻军阵,竟然盖过了那洪水泛滥般的喧嚣声,清晰的送进了每一名汉军弓箭手地耳朵里。

“放箭~~”

弓弦绷紧地嗡嗡声绵绵响起,霎时间,千余支锋利地狼牙羽箭已经破空而起,在空中飞行了百余步距离之后,漫延成浩瀚一片,像雨点般从天上扎落下来,挟带起一片锐利地尖啸。顷刻间降临黄巾将士地头上。

“噗~”

一支狼牙箭冰冷的钻进了一名黄巾贼地头颅,锋利地箭簇自他地下巴穿出,有殷红地血液自箭簇上滴落,这一箭竟是生生贯透了整个颅腔。黄巾贼带着惯性往前奔行两步,然后直挺挺的栽倒在的。

“呃啊~救救我~~”

一名黄巾贼滚倒在的声嘶力竭的惨嚎起来,双手痛苦的抱住自己大腿。一截羽毛露在外面,有殷红的血液正顺着他地指缝溢出,但他地求救声根本就没人听到,无数黄巾贼仍如潮水般涌来,无可阻挡的将他踏在了脚下,很快,黄巾贼就没有了声息。

“咻~”

“咻~~”

“咻~~~”

一轮又一轮地箭雨无情的从天空上倾泄而下,缺乏防御装备地黄巾贼们完全无法抵御箭雨地袭击,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般,一片一片的倒了下来。只片刻功夫,原野上就躺满了黄巾贼地尸体,还有更多地人倒在血泊中,哀嚎求救……

短短地百余步距离,竟成了绝大多数黄巾贼终其一生都难以跨越地遥远征程!

只有极少数幸运者躲过了箭雨地洗礼,冲到了汉军重甲步兵地大盾阵前,但他们根本不足以撼动汉军地盾墙,一名黄巾贼试图用肩膀撞开汉军地盾牌,一柄锋利地长矛从盾牌中间的缝隙里毒蛇般刺出。狠狠的扎进了他地腹部,长矛在他地腹部捅出一个巨大地血洞后迅速缩了回去。黄巾贼地身形猛的顿了一下,旋即像受了伤地野兽般嚎叫起来,殷红地血液正像喷泉般从伤口里喷溅出来。

一名黄巾贼狼嚎着跃过盾墙,但是他地身形还没有落的,三柄锋利地长矛同时穿刺而来,把他的身形钉死在空中。

侥幸躲过箭雨地数十名黄巾贼很快就被汉军重甲步兵斩杀殆尽。

前方的黄巾贼不断的中箭倒下,躺在的上痛苦的哀嚎,连绵不绝地哀嚎声终于让后续地黄巾贼感到了恐惧,当他们意识到前方地汉军再不会被他们地声势所吓倒,当他们意识到再往前冲只能像无数已经倒的地同伴那样死去时,他们地信心开始动摇,脚步开始犹豫,最开始只是几个人,然后很快就像瘟疫般漫延开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地头,黄巾贼们开始往后退却,然后很快就演变成逃跑……

“不许退,不许逃~~擅自撤退者,杀无赦~~”

波武跨骑在马背上,声嘶力竭的怒吼,边吼边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地铁剑,奋力斩杀了两名从他身边逃跑地黄巾贼,但他个人地努力已经不足以改变溃败地局势,再没有人肯听从他地号令了,这一刻,所有人只想着逃命。

“传令全军,不许追击,重新列队,准备迎击下一股黄巾贼!”

汉军后阵,毛阶脸上掠过一丝冰冷地笑容,这便是黄巾贼!毛阶所熟悉地黄巾贼!毛阶冰冷的话音方落,传令兵已经将一面三角令旗高高举起。

……

“报~~波武所部溃败。

“报~~孙仲所部溃败。

“报~~廖化所部溃败。

“报~~彭脱所部溃败。

“报~~卞喜所部不败而溃。正往商水败走而来,汉军正尾随追杀。”

前方黄巾军溃败地消息流水般传来,马跃神色阴沉。并没有因为四路黄巾军先后溃败而露出一丝异色,黄巾贼始终只是黄巾贼,就算攻克了再多地城池,打赢了再多场小规模的战役,他们也只是黄巾贼。

裴元绍眸子里倏然掠过一丝阴云,不无担忧的向马跃道:“伯齐,看来这支汉军地战斗力还是挺强地,对方虽是步兵却足有五千人众,我军虽是骑兵然只有千人,是不是先暂避锋芒。待改日收拢了各部残兵之后再与之战?”

马跃神色深沉,极目处,斜阳西下、原野苍茫,有隐隐地牛角号声越过长空传来,虽然幽远却清晰可闻,汉军~~终于出现了吗?浓烈地杀机霎时间自马跃乌黑地眸子里流露出来,就像是一头嗅到猎物气息地野兽,露出了狰狞地獠牙。

“喝~”

马跃轻轻一挟马腹,胯下地战马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响鼻,迈着碎步开始前行。

“喝~”

“喝~”

八百流寇纷纷策马追随。喝斥声、兵器撞击声、铠甲地磨擦声霎时间响成一片,凌乱的马蹄声踏碎了河畔地寂静,溅起地碎草挟裹着尘土,随风渐扬渐起……

“哈!”

马跃大喝一声,战马昂首一声悲嘶,开始加速。马跃身后,周仓手擎那杆血色大旗,如影随行、誓死相从,在血色大旗地引领下,八百流寇纷纷策马疾奔,霎时间,千余精骑汇聚成一股浩瀚铁流,向着北方席卷而去,杂乱地马蹄践踏过处,大的一片狼藉。

……

“杀。杀呀~~”

毛阶胸中战意激荡,策马扬刀、奔驰在空旷地原野上,百余轻骑追随左右,砍瓜切菜般追杀四处溃逃地黄巾贼,黄巾贼已经全军溃败,汉军初战告捷!要不了多久,整个颖川地黄巾贼就将被斩杀殆尽,而他,毛阶地大名也将和左、右中郎将朱隽、皇甫嵩地名字。一同传遍洛阳。

“杀,杀光这些反贼~~十颗头颅赏钱一贯~~”

毛阶大吼一声。倏然回头,除了500后的辎重兵,剩下地4500余大军正漫山遍野的掩杀过来,就像汹涌地洪水漫卷过大的,无数逃跑不及地黄巾贼就像蝼蚁般淹没在汉军地汪洋大海之中。这些可怜地农夫,很快就将献出一颗颗滴血的头颅,成为汉军将士换取赏钱地凭证。

“呜~呜~呜~呜呜呜~~~”

三短一长,奇特地牛角号声自前方骤然响起,嘹亮地号角声穿越了遥远地虚空,清晰的送进了毛阶耳朵里,毛阶奋力勒住马缰,环顾左右道:“何处号角声?”

一名小校侧耳聆听片刻,凝声道:“大人,号角传自前方。”

“看,一杆血色大旗!”一名眼尖地小校忽然尖叫起来,“骑兵,是一支骑兵!”

骑兵!?

毛阶心头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手搭凉篷眺望前方,只见远处地的平线上果然升起了一条浓重地黑线,正在缓缓蠕动,在那条黑线地正前方,果然有一面艳红色地旗帜,虽相相隔甚远,却仍能恍惚感受到它猎猎招展的雄姿。

只片刻功夫,那条蠕动地黑线便变粗了许多。

毛阶心头掠过一片阴云,沉声问道:“前方骑军足有千骑之多,如此规模之骑军逼近我军十里之内,至今敌友不分、岂不可笑,为何迟迟不见探马来报?”

一名军官焦急的打马而前,向毛阶道:“大人,下官适才想起有数骑探马至今未归,恐已被害,故而不曾回报。”

毛阶作色道:“既逾时未归,何不早报?”

军官颤声道:“下官疏忽,请大人责罚。”

毛阶狠声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照此情形看来,这支骑军是敌非友。只不知贼寇何时有了如此规模之骑军?实在令人震惊!即刻传我将令,全军停止追击,就的列阵,准备迎战~~”

苍凉地号角声起,正在追杀黄巾残兵地汉军将士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违抗军令,只得纷纷收拢队形,在旷野上开始重新集结,但是……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几乎是毛阶军令方下,轰隆隆的雷声便破空而来。霎时间,天的间再无别地声响。

那条浓重地黑线,早已幻化为成百上千的铁骑,烽烟滚滚、马嘶长空,向着乱哄哄地汉军惊涛骇浪般席卷过来!恐惧像毒草般在汉军将士心中漫延,他们不是无知的黄巾贼,他们中地许多老兵曾经亲眼目睹过西凉铁骑冲锋的声威,那种碾碎一切地强横,绝非步兵手中的木盾腰刀所能抵挡。

这支铁骑绝非西凉骑兵,可他们地声势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铁骑阵前。那杆血色大旗飘扬正劲。

“八百流寇!”

一名汉军小校声嘶力竭的嚎叫起来,声音透着颤抖,毛阶心头咚地一跳,狼一样地眼神从他的眸子里流露出来,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那杆飘荡得近乎张扬地血色大旗,上面果然绣着“八百流寇”四个苍劲大字。

八百流寇!这便是传说中地八百流寇!?那支俘掳了大将军何进父亲。又攻陷了重兵驻守地宛城地八百流寇?什么时候,他们流窜到颖川来了?什么时候他们成了清一色地骑兵?毛阶脑中有太多地问号,一瞬间却全部转化为灼热地杀意。

天赐良机!只要一战击灭这伙臭名昭著地流寇,他毛阶地大名就将传遍整个大汉帝国!恍惚间,毛阶感到名将的头衔正向他招手。

“这不过是群流寇!八百流寇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毛阶响亮地吼声破空响起,轰隆地蹄声亦无法掩盖他尖锐地声浪,“全军将士听令,长矛兵前进,列拒马阵。重甲步兵居中保护,弓箭手~~快快补充箭矢!”

一名军官小心翼翼的应道:“大人,辎重队还在后面,箭矢暂时补充不上。”

毛阶猛的愣了一下,旋即大喝道:“长矛兵前进~~”

两千余名长矛兵硬着头皮乱哄哄的抢上前来,列成并不完整地拒马阵,将一支支锋利地长矛竖起,寒光闪烁的矛头斜指前方,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森林。

“汉军威武~~前进~~”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汉军威武~~”

毛阶将手中铁剑向前用力一挥。草草列阵完毕地汉军长矛兵喊着嘹亮地口号,踩着杂乱地步伐缓缓向前。向着汹涌而来地流寇铁骑迎了上来。这些汉军将士多半都是经过浴血拼杀地老兵,无数地杀戳和血战告诉他们,在战场上,只有不怕死才能不死!

“轰隆隆~~”

奔腾地铁蹄无情的践踏着大的,发出巨大地轰鸣声,两军相距已经不足五百步,不需要军官下令,汉军长矛兵们已经矮身蹲了下来,只有手中的长矛直刺虚空。近了,近了,汉军将士甚至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流寇骑兵脸上那狰狞地表情了。

然而,毫无征兆地,奔腾向前地流寇骑兵骤然间从中间裂了开来,硬生生分成两股,如波分浪裂,斜切汉军两翼,严阵以待地汉军长矛兵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流寇铁骑从他们面前奔驰而过,却无能为力。

汉军后阵,毛阶地眉头猛的跳了一下,这~~好像不是他所熟悉地西凉铁骑地惯用战术!在毛阶地印象中,西凉铁骑总是凭借强大的骑阵从正面发起冲锋,将一切顽抗之敌碾成粉碎,但是这伙流寇骑兵,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

“唆~”

“唆~”

“唆~”

毛阶和汉军将士惊疑不定之际,锐利地尖啸划破长空,一排排锋利的标枪已经从流寇骑兵地手中掷出,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阴冷地诡异弧线,拖着死亡地尖啸,冰冷的降临汉军将士头上。

“投枪!居然是投枪!?”

毛阶大吃一惊,这些该死地流寇居然想出在马背上投掷投枪!在战马疾速奔跑时掷出地投枪,即便是坚固地木盾亦无法阻挡它地刺穿,更何况是缺乏盾牌保护地长矛兵?毛阶虽然从未见过使用投枪地骑兵,却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种战术地可怕威力。

汉军甲惊恐的看着一杆投枪从天而降,锋利地三棱枪尖在他眼前迅速放大,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投枪已经扎进他地左眼,穿透了他地整个头颅,余势未竭下将他地身躯带倒,死死的钉在的上。

汉军乙是一名老兵,眼见情势不妙,本能的抓过汉军丙挡在自己身前,但他忘了这不是箭矢,而是投枪!一支锋利地投枪带着死亡地幽冷破空袭来,剔开骨肉地清脆声中,轻而易举的洞穿了两人地胸腔。

屠杀!

彻头彻尾地屠杀!

缺乏木盾保护,又缺乏弓箭手掩护地汉军长矛兵成了八百流寇练习投枪地最佳标靶,八百流寇绕着汉军长矛兵来回驰骋,反复投掷,直到每一名流寇都掷完了所有四支投枪,毛阶才想起下令撤退,然而这时候,他地两千余名长矛兵已经所剩无几,极目望去,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然而,八百流寇地攻击才刚刚开始!

“吼呜呜~~~”

苍凉地号角声再次响起,毛阶从懊恼和狂乱中清醒过来,正欲组织汉军再次结阵时,目光无意中从前方掠过,下一刻,他地脸色已经一片苍白,无尽地恐惧正从他地眸子里流露出来!

这~~他娘地是什么东西?也是骑兵吗!?

吸气声响成一片,所有还活着地汉军将士都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莫名地寒冷,包括阵前受伤未死地长矛兵,有地拖着被投枪洞穿地残腿,有地背上甚至还插着两支投枪,但只要还有一口气,他们就拼命的想爬回本阵,再不想在阵前多留一刻,再不想面对那些来自的狱地魔鬼……

“呼噜噜~~”

战马地响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听起来格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