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寂静一片，只有泪珠掉落在石桌上啪啪的响声。

“说。”

从云猛然抓住她的肩膀，用命令式的口吻喝道。

“你不要逼我。”柳柔儿突然之间甩开从云的双手，退开了几步，用手整了整自己就会被扯开的衣襟。

“没有人逼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在逼着你自己。”

从云满脸的铁青，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惯了生生死死，却看不惯她那外表刚强中带着的柔弱，每每柳柔儿发狠的时候，从云总能看穿她背后的慌张和无助。而这种无助，令他有了心痛的感觉。

“我说过，我没有选择的权力，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柳柔儿死灰一般的眼神让从云彻底无言，他不明白，一个女人，为什么能绝望成这个样子，而绝望之后的她们，就无比的沉沦，难道她们，就不能看到绝望背后的希望吗？

“好，算我多事，我不管你有没有选择的权力，我告诉你，现在我就是让你选择，若是你拒绝，那皇上就会按吐谷浑是敌人处理，大唐对于敌人的手段，我想你是知道的。”

从云突然不在坚持，重重的又坐下，发狠似的说。

柳柔儿呆了一下，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说，若你不选择，你恨的人，你敬佩仰慕的人，他，他的国家，就会被我大唐的铁骑踩的粉碎，到那个时候，这个世界上，就少了一个让你有爱有恨的人。”

从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而如今，他更是违背了皇上的初衷，将皇上给的选项，抹杀掉了。

柳柔儿不是军事家，也不是政治家，自然不懂得即使吐谷浑与大唐为敌，大唐恐怕也不会亲自动手，很可能也不会有从云说的那样严重，当然，有一点是肯定的，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大唐不会容忍吐谷浑的存在，不会容忍一个碍手碍脚的国家存在。

“说吧，你如今，就如同你的国家一样，站在岔路上，而你的身后，没有退路。就如同时间，永远也不会回退一样，过去的终究会过去的，你能改变的，只有你的将来。”

“我说过，最后决定的，始终是他，我没有这样的权力。你苦苦相逼，也只能得到一个违心，毫无意义的答案。”

柳柔儿咬着嘴唇，最后看了从云一眼，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

“说说你们的条件吧，我还没有听你们的条件。”

“你没有选择的权力，就没有听这个的权力。”

从云冷哼了一声，在也不看柳柔儿，只是低头看着石桌，时不时的用手指敲两下，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是吗？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条件。”

看从云突然抬起头，柳柔儿突然笑了。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厉害，一直以来都让你牵着走，不过我手中，可是有你们感兴趣的东西，用来交换你们的选择，你看如何？”

从云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柳柔儿的厉害，刹那间的笑语盈盈，几乎让从云失神，他甚至有些怀疑，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只是她们之间虚伪的做作。

实际上，因为有了之前的心动，如今的从云才会有了这种感觉。

“你的东西够重量吗？”

从云不经意道，似乎对她的话不太相信。

“呵呵，似乎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从云摇了摇头，恢复了冷漠的语气。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不相信敌人，我从来都不相信，若是想让我相信，那就拿出来点有用的东西吧。”

柳柔儿哼了一声，淡淡道：“永徽九年，大唐的左骁卫大将军，率兵将一个村庄的百姓屠杀殆尽，然而天下人知道的，却是强盗所为。你说是吗？”

看从云终于变了脸色，柳柔儿笑意更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年在陇右地区猖狂一时的凤凰军的头领，当年曾经是李世绩的左膀右臂呢。”

“你知道吗？人知道的太多了，并不是一件好事，凭你刚刚说的话，你的国家，就会有前所未有的灾难。既然之前能屠村，日后也就能屠国。”

从云不习惯咄咄逼人的语气，当然，他用了他常用的手段，杀戮。

这次轮到柳柔儿变了脸色，她没有想到从云如此强硬。

“我想你不会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的，是吗？”

从云笃定道。

柳柔儿终于承认自己斗不过这个将军了，无奈的点点头，确实，即使是让她又爱又恨的人，她都没有说，她知道，这些秘密大到可以让人迷失心智，让天都颤抖。

“还真是伤脑筋，公主殿下既然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我该怎么办呢。”

“也许现在将我杀了，是最明智的选择。”

柳柔儿一字一顿的说完，转身开始往外走。

一步，两步……

走到月拱门，柳柔儿终于停下，转身看没有动过的从云，淡然道：“怎么，不动手吗，你难道不怕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吗？”

从云无所谓道：“没有关系，想杀一个人，对于我从云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是吗，希望如此，只是从云大将军，还是想想如今你们的处境吧，这甘州，也不是善地啊。”

说完了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柳柔儿的身影消失在墙的另一边。

“甘州，哼。”

从云从来都没有将李显得考虑在内，如今大唐既然已经明目张胆的将军队派到西边，若不在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将会引起对方前所未有的警觉。而所谓的理由，对从云来说，当然就是一场杀戮。

“看来，柳柔儿的突破口，或许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甘州城。”

看着柳柔儿消失的地方，从云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