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第13章雪山

一路无话，行程已经过半，因斯特和马尔戈已经能够向北眺望到瓦瑟山脉顶峰上的皑皑白雪。

瓦瑟山脉是一条横贯马斯喀特中部的东西向山脉，它把整个高原分成了南北两个部分。一旦北方的异族入侵，它也是能够阻挡攻击者的第一道天险。

瓦瑟山脉的很多地方都在雪线以上，而雪线也是马斯喀特居民和那些喜欢寒冷的怪兽的势力分界线。没有人傻到试图通过雪线以上的山体，那会招致无情的攻击。

因斯特稍停了一下查看地图，以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从这里出发再有两天的路程就会到达一个山口，他计划从那里穿越瓦瑟山脉。

继续上路后，没多久因斯特和马尔戈翻过一道不高的山梁，两人面前出现了一幅美丽的图景。

在一个蜿蜒起伏的小盆地里，一滩碧色的湖水静静地躺在稍有点发黄的绿草地中间。长满青草的坡地像波浪一样，上面还点缀了无数白云——那是牧人们放养的羊群。

一声声咩咩的叫声随着阵风不时传了过来，空气中混合着野草的清香。

因斯特和马尔戈信步走下山坡，他们已经看出来了，这里是一个游牧部落的临时聚居地。从支在四周帐篷上的标志看，这里的牧民都属于一个相同的部落。唯一让因斯特有点疑惑的是，这里地牧民和羊群的密度似乎过大了。虽然因为有湖水，这里是一处相当不错的草场，但是恐怕也支持不了几天。

坡底下就有一处牧民的帐篷，男主人也看见了因斯特两人，骑着一匹矮腿马迎了过来。他的身后斜背着一张角弓，一只手搭在箭壶上。

在数日的旅行中，因斯特已经大致了解这里的习俗。他迎了上去，用牧民们当中流行地手势表达他的善意。

过来地牧民看见手势以后。明显放松下来，他也看清了因斯特两人身上的佣兵徽章。

这个中年牧民跳下马来，询问道：“两位朋友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我是战魂佣兵团的因斯特，这是马尔戈，我们从费昂城出发，正要前往希安堡。”因斯特回答道。

因斯特注意到，远处其他地方的牧民也正在观察着这里。有几个人还登上了马背，他们都带着武器。因斯特知道这是牧民们的一种戒备行为。

听到回答的中年牧民脸色变了，“你们从费昂来，要去希安堡？”

“是地。”

中年牧民连连摇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选这条路，但是你们恐怕得绕路回去了。”

“为什么？”因斯特吃了一惊，问道。

“两位还没有吃午饭吧，请到我的帐篷里来。一边吃羊肉一边听我的解释。”在知道因斯特两人没有敌意以后，牧民好客的习惯就表露了出来。

因斯特接受了邀请，他知道马斯喀特的牧民因为长期在广袤的草原上游牧，所以在遇到客人的时候总是非常热情豪爽。当然前提是这个客人不能对他的家人和财物（一般是放牧地牲畜）构成威胁。

一路行来，因斯特很少遇到这样的邀请，可能是大多数牧民都害怕马尔戈吧。不过这个牧民的部落不知何故聚集了起来。周围就是大批的同族牧民，想必这个原因消除了他的担心。

在帐篷中坐了下来，女主人端上了煮好的连骨羊肉，还摆上了很小地两个碟子，一个里面是盐巴，另一个里面是茶叶。

因斯特和马尔戈无声地苦笑了一下，他们的胃口不喜肉类，好在还有用皮壶装的羊奶，两人还可以喝一点。

在招待因斯特两人的同时，男主人告诉了他们详情——附近几个地区的部落正处于战争状态。主动发起攻击的部落截断了北方的山口。现在所有人都无法通过。

因斯特惊讶道：“你们不知道北方的异族有可能大举侵袭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仗？”

男主人苦笑道：“正是知道所以才打了起来。”

牧民随即介绍到，在偏北的方向有一个较大的部落。他们控制着因斯特原准备经过地山口。这个部落地畜牧群不太多，而且不像其他部落那样经常追逐草场迁移。他们的一大财源就是向通过山口地旅人收取过路费，并以此换取生活物资和武器装备。

自从异族将要来袭的消息传开后，这个控制山口的部落着急起来。原来的风水宝地已经变成了一座危险的火山，可以想见，一旦异族南下，这个山口肯定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这个部落升起了迁移的念头，但是他们的牲畜不多，为了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他们悍然挑起了战争，打算从周围的部落手中掠夺财物和牲口。

说到这里马尔戈奇怪地问了一句，那为什么男主人所在的部落不向南迁移避开战祸呢？

男主人苦笑地回答，眼看冬天就要来了，今年新生的小羊正是长膘的时候，如果不趁这个水草肥美的时节将牲畜群养壮一些，恐怕很多牲畜无法在冬天存活下来，要是那样牧民们就失去了赖以为生的食物。而且向别地迁移的话，势必侵占其他部落的草场，那么战争同样无法避免。

正说着这家牧民的小儿子跑了进来，用当地土语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因斯特一句也没有听懂。

男主人脸上现出烦恼的神色，对因斯特说他的一群小羊生了病，要去处理一下。

帐篷中只留下了因斯特和马尔戈两个人。马尔戈问道：“我们怎么办？”

因斯特想了想，“绕路肯定不行，我们不能耽误时间。”

“那就继续往前走，就算前面在打仗，咱们借个道应该没问题吧。”马尔戈自信凭着他们两个人地实力可以通过战场。

因斯特摇头，“没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注意到这家牧民人很少？”

“没有啊。”

“看这个帐篷的大小还有男主人的年纪。这家至少还应该有一个大儿子的。这里其他的牧民家也都是这样，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年轻的牧民。而且马也不多。”

“这不奇怪，那些人都去打仗了呗。”

“没错，可正因为这样这里现在几乎没有什么防卫能力，他们害怕自己的位置暴露，绝对不会允许我们前往战场地。”

马尔戈道：“那我们闯过去好了。”

“这些牧民当然拦不住我们，但是他们有马，咱们无法摆脱他们的追踪。如果被得到消息回来地那些牧民围淄麻烦了。而且就算通过了这里，堵住山口的那个部落估计也不会让我们通行，他们的家眷很可能就安置在山口的另一边。”

因斯特这么一说，马尔戈也明白过来。

这时男主人回到了帐篷中，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尴尬。

“抱歉，两位决定折回去了吗？”

因斯特说道：“不，我们有急事必须眷赶到希安堡。”

牧民现出苦恼的神色，刚要开口劝阻。因斯特接着说道：“不过我们不打算去前面的山口了，我们要直接向北横穿瓦瑟山脉。”

“什么！”牧民满脸震惊，“你们要通过雪线？你们疯了吗，那里有雪怪！”

“雪怪阻挡不了我们。”因斯特自信地说道。

看见因斯特坚定地表情，和旁边牛头人的巨大体形，牧民对他们能够对付雪怪倒是信了几分。不过还是连连摇头。

从帐篷里出来，因斯特看见周围似有意、似无意地分布了十几名骑马的牧民，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告辞了牧民，因斯特两人笔直地向北进发，那个男主人自告奋勇陪他们到雪山脚下。因斯特没有拒绝，他知道这含有监视的意味。

在路上牧民不止一次地劝阻因斯特，他甚至提出借一匹马给因斯特，“你的同伴走得很快，你要是有马的话即使走回头路也耽误不了几天。”

因斯特苦笑，他就是不会骑马才会和大队分开的。

不过牧民地好意还是让因斯特有点感激。看得出来这个牧民是真心为两个人担忧。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已到达了雪山脚下。因斯特临行前送给牧民一把匕首，他看上去非常喜欢这个礼物。

马斯喀特铁矿很多。但是由于缺少高明的铁匠，本地产的兵器大多比较粗糙。偏偏这里还到处都是战乱，一把好的兵器异常珍贵。

这把匕首虽然只是因斯特一时兴起打造的，但是在工艺上仍然远远超出了一般地水准，牧民得到这个礼物，高兴地如获珍宝一般。

牧民一直看着因斯特和马尔戈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消失才打马离开，直到数十天以后战魂的事迹传到这个偏僻的部落，他才知道自己曾经和屠龙英雄同行，那把匕首也成了他的传家宝。

因斯特以前就有过直接穿越雪山的念头，一来是可以节省时间，如果穿越顺利的话，他和马尔戈甚至能赶到大队人马之前到达希安堡，另一个原因就是可以趁机修炼。

后来顾虑到雪山上的寒冷，因斯特才打消了这个主意，但是他仍然做了准备，在空间戒指里存有厚厚的皮衣、手套和鞋袜，现在这些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趁着满天地星光，因斯特和马尔戈开始了攀登，经过一夜地努力，两人终于来到了雪线。

马尔戈虽然体力出众，但是他还是无法和因斯特这个根本不需要休息的家伙相比，两人在背风地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用作休息。

马尔戈很快进入了梦乡。而因斯特则在外面守夜。在穿过雪线以前山上并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至少对因斯特和马尔戈来说是这样。偶然遇见的几只雪狼也总是飞快地溜走，牛头人的体形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几只饿得双眼发绿地雪狼鬼鬼祟祟地溜过来。让它们恐惧的牛头人现在已经入睡，它们犹豫着是否能趁这个机会占点便宜。

因斯特随手召唤了大片地地刺，雪狼哀嚎着逃窜走了。因斯特一笑，他突然想起了生活在地底的恐狼。它们和这群雪狼同样地欺软怕硬。

那些恐狼还是自己少年时的试炼对象呢，因斯特回想道。

害怕这些雪狼打扰到马尔戈的睡梦。因斯特索性持续不断地释放范围地刺术，同时他也偶尔间杂着释放刺枪术。

很快地帐篷周围变成了一片尖石利枪的丛林，只有因斯特站着的一虚地方还算平整。

地刺群在蔓延到法术的最大作用距离时，不得不停止了下来。因斯特不耐烦等待地刺自动消除，他地魔法持续时间是很长的，索性自己施展驱散术为新的地刺开辟空地。

刚开始因斯特的施法还有些生疏，但随着他的不断练习。周围的地刺出现了一副奇景——无数的尖刺不断地探出和消散，就像矛枪组成的波浪一样起伏。

因斯特突然意识到，这种方法比单纯地地刺术杀伤力更强，于是开始兴致勃勃地研究起来。他很快发现用驱散术来缩短地刺的存在时间得不偿失，在两个法术切换的时候敌人可以趁机发动攻击，更好的方法是让地刺自己主动消散。

这样做并不非常困难，因斯特调整了精神力的控制，这样施展出来的地刺只能持续很短地时间。然后就会自动瓦解。

改良后的法术被因斯特称为刺浪，他觉得这个名称很形象。这个从三极范围地刺术变形出来的法术，几乎具有四级法术的威力。

这是因为因斯特土系专精和特殊体质造成的，其实这个法术的原理并不复杂，但是其他人用的地刺根本没有这么长的持续时间，更不可能连续施展形成波浪的效果。只有因斯特才会想办法把地刺的维持时间缩短。其他土系法师恨不得维持时间越长越好，这样突出地面地地刺可以成为阻碍敌人接近地屏障。

在持续的练习中，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附近所有稍大点地动物早已逃散一空，一只偶然误入因斯特练习场地的雪狼的下场吓坏了它们。谁都不想在瞬间被数十只地刺穿成筛子。

马尔戈从帐篷中出来，看见眼前的奇景也呆住了。因斯特停止了施法，地刺很快地纷纷崩解成了尘土。

“才过了四个小时，你在休息一会儿吧。”因斯特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咱们继续走吧。”马尔戈摇头说道。

收拾东西继续向上攀登。终于正式踏入了雪线。皑皑白雪替代了褐色的土石。白色的大地上偶尔才会露出一块黑色的岩石。

在雪线上方，因斯特和马尔戈终于感受到了一些威胁。攻击来自著名的高山雪猿。这种块头超大的动物在积雪上来去如风，它们还懂得利用环境来伪装自己。不过这个伎俩对因斯特没用，在遭受了一次袭击后，他对所有可疑的雪堆都直接放一个地刺术过去。

雪猿抡个头和牛头人仿佛，力量也相差无几，但是它们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武技，也没有趁手的兵器，顶多是一些石块和巨大的树干。只要不是被一群雪猿包围，因斯特和马尔戈几乎没有任何危险。

越往上走雪猿越密集，因斯特饶有兴趣地发现，他现在几乎每二十次释放一个“探测”用的地刺术，就会传来一次雪猿发出的惨叫声。

一般如果雪猿的数量小于两只的话，它们在遭受地刺术的打击后马上就会逃跑。如果是三只以上的雪猿，就由马尔戈顶上去阻止雪猿接近，然后因斯特用刚刚练会的刺浪解决战斗。

雪猿沉重的身躯成为了自身的杀手，它们对地面上突然涌出的大片地刺几乎毫无办法。

只有一次遇到了十只以上的雪猿群，才算一场像样的战斗。因斯特的地刺术揭发了一处雪猿的伪装，在马尔戈趋前接战的时候，稍远处突然窜出了另外几只潜伏的雪猿。

遭受突袭的马尔戈临危不乱，他陡然施展出牛头人的冲撞，将最接近的一只雪猿远远顶飞了出去，然后冲入雪猿群中乱战起来。虽然为了赶路方便马尔戈没有装备重甲，但是灵活的步法让他在雪猿群中游刃有余，上下翻飞的巨斧掀起了一场血肉风暴。

因斯特的反应也很快，他先迅速地围绕自己施展了一圈地刺术，这些地刺可是持续时间最长的那种，以防止雪猿逼近攻击自己，接着因斯特有条不紊地给马尔戈加持土盾术，最后则用单体的地刺和流沙术配合马尔戈的攻势。

这套战术两人以前习练过，因斯特的魔法有时是为了阻碍雪猿的攻击，有的时候则是以直接杀伤为目的，让雪猿们防不胜防。

在这种几乎完美的配合下，雪猿群丢下了七八具尸体，狼狈地逃离了战场，因斯特和马尔戈取得完胜。

在连续取得十几场战斗胜利以后，可能是雪猿们怕了这两个强悍的敌人，这些白色怪物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

因斯特还在对可疑的雪堆施展地刺术，但已经落空了一百多次，因斯特不由有点松懈起来。

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雪堆，因斯特习惯性地丢了个地刺术上去。雪堆上突出了几根棕黑色的地刺，但并没有雪猿的怒吼和鲜血。

就在因斯特以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雪堆的时候，大团的积雪突然动了起来。

因斯特揉揉眼睛，雪堆竟然自己从地面上升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雪人摊倒在地上的反过程一样。

雪堆立起来以后形成了一个粗壮的雪人，有着四肢和头颅。没有五官的巨脸正对着因斯特和马尔戈，一股无声的愤怒似乎从它浑身上下散发出来。

“雪怪！”一个名词瞬间出现在因斯特两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