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心不死
作者:阿梅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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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申请暂停。”在发牌员催促我的时候,我轻声的说。

但这个很普通的暂停,也引起了金杰米的不满,他大声对我说:“嘿!阿新!你怎么也跟他们学会了这一招!”

我平静的对他说:“我有牌,但我需要考虑,能不能拿所有筹码出来冒险。”

金杰米耸了耸肩,他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了:“那好吧,我想你也知道,我只是试着扫走你们的盲注;我的手里也许有牌,也许没牌。不过公共牌翻出来之前,就算一对a也不见得就那么保险,不是么?”

三十秒钟的时间飞逝而过;发牌员再一次催促我,可我还是没办法作出跟注全下的决定。最后发牌员帮我做出了选择,他说:“邓克新先生超时,判成死牌。”

再也没有什么需要思考的了,死牌的状况下,我只能弃牌。我摇了摇头,把牌扔回给发牌员,然后大盲注位置上的牌手在拖满了九十秒之后,也弃了牌。

“你刚才弃了什么牌?”把红色D字塑料块交到我手上的时候,金杰米好奇的问。

我对他笑了笑:“我弃掉了黑杰克(aJ在二十一点扑克游戏里,被称为黑杰克,在德州扑克游戏里,也有很多人这样称呼这两张牌;与此类似的,还有aa、火箭;KQ、皇家婚礼等等)。”

“我是泄了气的轮胎(J4),你有85%的胜率;你完全应该跟注的。”他一边整理那些刚才还属于我的筹码,一边说。

在两把牌之后,金杰米突然又一边摸着香瓜,一边扭头问我:“如果我对你说我的手里是一对a,你会不会心理平衡许多?”

我摇摇头:“既然我不敢跟注,那你拿到什么牌,都和我没有关系;不是么?”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是的,你说得没错。这个道理我在35岁的时候才明白;而三年后,我就拿到了金手链……阿新,你不愿意做职业牌手,真的太可惜了。”

我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张牌桌的进程依然缓慢,每个人都在金杰米的全下后放弃了自己的盲注;他已经拿到了超过两千万美元的筹码,这种筹码优势实在太巨大了,大到没有任何人敢于向他发起挑战。

直到金杰米在大家慢慢弃牌后,拿下了自己的盲注彩池;第四次休息时间,终于到了。

我回到了观众席,龙光坤第一个向我冲来,他用双手抓住我的肩头,对我大声喊道:“阿新!你一定要坚持住!只要再扫走四个人,你就进Day6的比赛了!”

“嗯,我会努力的。”

然后我继续向前走去。可是,我只看到了阿湖、还有堪提拉小姐。

“阿……阿湖,杨同学呢?”

阿湖摇了摇头,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令人觉得忧伤:“刘小姐说自己饿了,非要把你的杨同学拉去吃饭……”

是的,在比赛进行了四轮之后,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阿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对Wsop的狂热也让龙光坤忘记了饥饿;至于堪提拉小姐,她曾经有过坐在一旁看我玩牌到晚上十一点的记录……可刘眉是富家千金,也对德州扑克没有任何兴趣,她是理所当然要去吃晚餐的;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拉斯维加斯,拉上同伴也是应该的,不是么?

可是,为什么?在我的比赛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阿湖和龙光坤就不说了,连堪提拉小姐都留下来,为我加油鼓劲……但这个时候,我的阿莲、却不在我的身边!

在我小的时候,曾经看过很多武侠小说。有一些已经不记得了,有一些,我却记得很清楚。像是《飞狐外传》里的一段话——

打遍天下无敌手苗人凤描述过,胡夫人对丈夫胡一刀的情爱,他说:“像这样的女人,要是丈夫在火里,她一定也在火里,丈夫在水里,她也在水里……”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后来胡一刀死了,胡夫人也跟着殉情了;而苗人凤在火里时,却一个人跑开了的苗夫人南兰,最后和田归农私奔了……

我此时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因为阿湖和堪提拉小姐都没有和我再说什么。我是被赛场扬声器里,催促牌手回到座位上的声音惊醒的。回过神后,我凝神望了阿湖一眼;她正注视着我,那张算不上漂亮的脸上,写满了关怀和紧张;似乎,还有一丝丝的愤怒。

“盲注涨到500000/1000000美元。”

重新回到牌桌上的第一把牌,就是我的大盲注,因为之前拿到aJ、却不敢跟注金杰米全下的缘故,如果这个大盲注再失守的话,我的筹码就不够再下小盲注;到了那时,我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这个大盲注能保住吗?金杰米是一定会全下的,我只能祈祷自己拿到两张好牌;如果这也不行的话,我就只能祈祷在这把牌结束前,Day5最后的四个人会被扫走了……

枪口位置弃牌、他的下家弃牌……到第四个牌手弃牌的时候,第104名产生了;到第七个牌手弃牌的时候,第103名也产生了……

第八个做决定的,是那个长发牌手,他又开始闭目养神,还申请了一次暂停;在他暂停的时候,102名也出局了……两分钟后,长发牌手被发牌员判定死牌;然后金杰米看过底牌后,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那个香瓜,用另一只手,把所有的筹码推了出去。

我的底牌是毫无价值的2、3;下一把即便拿到2、4,也比这种底牌要好上那么一点。我当然会弃牌!但在弃牌前,我还有两分钟的时间,等待也许可能的第101名产生……

“2号牌桌,芭芭拉小姐筹码不足下大盲注,被迫全下……”

“古斯-汉森跟注……”

还有四十秒钟,我就要被判定死牌了;可要是芭芭拉小姐输掉这把牌,那么我就可以进入Day6的比赛。如果她赢了,我就必须在下一把牌中,去和金杰米或者大盲注中的一个人拼命!

四十秒钟的时间,足够发牌员发下五张公共牌——赛场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等待着那把牌的结果……

“芭芭拉小姐获胜!”

赛场大厅里,刹那间满是此起彼伏的哀叹声;尤其是那些即将轮到盲注而又不够筹码的牌手。但我不在其中,我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把手里的底牌,扔回给发牌员。

既然没有产生第101名,那牌局自然是要继续进行的。下家和我依次下了大小盲注;大家依然慢慢的弃牌;赛场的扬声器里也不停播放着全下、跟注全下的信息……

但是,第101名还是没有产生。

这紧张的气氛极度令人窒息,我感觉自己仿似身处真空,没法呼吸到一点新鲜空气;我不由自主的松开领带,并且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长发牌手又在闭目养神两分钟后,选择了弃牌;而金杰米看了看自己的底牌后,也摇了摇头,把牌扔回给发牌员(我已经全下,他的全下不可能再吓退我)。现在,没有任何拖延时间的可能了;我必须马上和大盲注把底牌翻开,然后由发牌员来判定我Wsop的旅程,是否到此结束。

我的底牌是——草花K、方块J。

大盲注的底牌是——草花7、方块6。

沉寂了不到两分钟的扬声器再度响起——

“24号桌,来自中国香港的邓克新先生筹码不够下小盲注,被迫全下……”

“所有人弃牌,来自英国的亨利先生,大盲注跟注……”

“特色牌桌,来自日本的本多利家先生筹码不够下小盲注,被迫全下……”

“所有人弃牌,丹尼尔-内格莱努先生,大盲注跟注……”

翻牌发下来了——红心7、草花3、草花5!

看着这个翻牌,就连金杰米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而我却依然没有表情的坐在座位上;翻牌前全下本就是个博命的行动,把筹码全部扔进彩池,然后听天由命,这并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因为,发牌员有可能发下任何五张公共牌……

转牌是——草花4。

现在,那位亨利先生已经拿到了顺子;我只有在河牌击中除了6之外的草花,才能赢下这一局;我还有七张牌的机会。

发牌员捶了捶桌子,销掉一张牌……

虽然我已经感觉自己完全看淡了胜负,但在这个时候,我也紧张得不敢再看河牌究竟是什么……我转过头去,观众席上,阿湖依然紧闭着双眼在为我祈祷;堪提拉小姐和龙光坤也都很紧张的看向我们这张牌桌;可是——

阿莲还是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