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丽/李白翎说：“我并没有完全说谎，当年我的确是完美神经刀的崇拜者。那天你神秘地缺席卡圣战之后，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情，就调查了所有当天发生的事故、灾难以及各医院的生病、受伤、死亡者名单……”

左丘白打断了她：“别扯了，地球有差不多两百亿人，你怎么可能查得过来？”

“但是，你父亲太显眼了。壹公司最早的员工和创始者之一，如果不是那起事故，你们家现在一定比艾薇儿家还富有了。”

“凌小姐，你接着说，我父亲的那起事故，你查出了什么？”

“请别叫我真名，我的身分还不能暴露。”李白翎严肃地说，“你父亲那天遭遇的，看上去是一起很正常的车祸。但是我已拿到那车祸报告单，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左丘白从工作台边台灯背后的墙上揭下一张电子纸，正是他父亲当年的事故报告单，上面除了详细的数据，还储存着公路管理局和两辆事故车的现场录像，以及整个事故的三维动画模拟图。

李白翎接过来，调出事故关键要素：时间，天气，飞行轨道等级，肇事车辆车龄，驾驶模式，目的地，放在左丘白的工作台上。然后，她又拿出另外一张电子纸，是6年前的全年事故统计，她用手指点了几下，设定所有数据按照“常见度”排列，然后把这张纸放在刚才那张旁边，调整角度，让它们并列摆在左丘白面前。

时间：凌晨1点。

天气：小雨。

飞行轨道等级：R

肇事车辆车龄：7年。

驾驶模式：预设。

事发时目的地：责任车-下班回家；被撞车-下班回家；最高概率：下班回家。

左丘白看着这些数据，立刻明白过来：“那起事故，太……正常了！”七个要素，全都是概率最高的要素，这在电脑分析系统看来会是无比自然的，但让人类来判断，就会觉得不对了。

看上去完美的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看上去完美的事故呢？

左丘白热切地问：“你后来查出了什么？”

李白翎摇摇头：“我查了差不多半年，什么都没有。那个姓苏的司机生前的确因赌博欠了一大笔债，也上了一笔生命保险……”

左丘白说：“我也查过他家人，他的老婆孩子过得很惨，应该不是的。而且他的保险额很……”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下了，敲了敲桌上的两份数据，重重地说：“平常。”

李白翎点头：“他死后，黑道还是在追着他家人讨要，他老婆最后交出全部的保险金，还割掉了一根手指，才算是抵消了利息。”

“那之后你就销声匿迹了，所以我怀疑你父亲就是完美神经刀，就放弃了调查。你父亲死后不久，壹公司开放了自主猎卡的超时空捕猎系统。他们公司因此成为我们GTA的重点监控对象，因为他们的复制时空和提炼卡片技术有很大的机会转做更危险的用途。”

“两年前，我在监控卡片流向的时候，开始发现了一些在壹公司的出版记录里找不到的卡片。因为他们的超时空捕猎系统有低概率随机生成中低档卡片的设定，所以我没有在意。但是，到了去年年底，我做工作总结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所有这些不明卡片的源头都指向了凤凰城。”

“我觉得能有这种手段的人，一定跟完美神经刀有关系。非常熟悉系统，非常熟悉后台程序的计算公式。于是我转到凤凰城分局做调查。”

“因为这个，我开始不断重新想起当年你父亲的案子。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按照警察局条例，发生人命事故，不管调查情况如何，关系人的家属的财务状况都会被监视一段时间。像这个司机这样的情况，最长期限是五年。那就是说……”

“今年三月三日，对那司机家属的监视一定取消了？”

李白翎点点头：“我想到这个，立刻去查他们的监控记录，结果对他们的监控三年前就结束了。我再查银行记录的时候，发现苏家母子在今年四月接收到一笔巨额赠予，现在已经移民火星了。”

左丘白怔怔地看着李白翎，整个脸紫涨起来，完全说不出话来。李白翎轻轻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平静地继续说：“我就把我搜集到的资料整理到一起，上报上司，得到了同时秘密调查此案的许可。我每天只要有时间就泡在竞技场里，那天终于被我发现了你在兜售……田伯光卡。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左丘白说：“你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跟我说？”

“因为很难确定你是……你，说实话，你真是一点高手风范都看不出来。”

左丘白笑笑：“让你失望了。”

李白翎点头：“你确实让我失望了。但是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你父亲失望。”

“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有生来就该做的事情。你的才华决定了你就该做一名出色的壹卡战职业选手。你父亲是壹公司最高级的管理员，我这个外围人员能透过数据分析到你的存在，你真的认为你父亲不知道？”

“……我想，现在比卡片比赛更重要的事情，是调查我父亲的死吧？”

“交给我办，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比较清楚的回答。我本来想查清楚一点再跟你说的，刚才一时冲动就说出来了，希望你保守秘密。”李白翎耸耸肩。

“放心……谢谢。”

李白翎问：“跟狼王的比赛，你还会去吧？”

左丘白点点头：“我总要吃饭，是不是？”

“你会不会出全力？”

“什么意思？”

“虽然你不再用完美神经刀的登录卡，但是，你当年的卡片，还在吧？”

左丘白说：“只要你查清我父亲的案子，我把我所有的卡片都送给你，绝不藏私。”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白翎说，“我只是可以想象到你父亲当年偷偷观察你玩卡时的心情，他一定为儿子喜欢自己的创造而自豪吧。”

“……”

“所以，你不要让过去的伤心记忆束缚你的手脚，勇敢的，自由的，活下去吧。”

左丘白忽然一把把李白翎拉进怀里。

李白翎娇声惊叫：“你干什么？我可是……特工。”

左丘白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