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n
作者:寒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529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雨势越来越大,汇集在屋檐,顺着层次有致的瓦砖滴落成线,打在水面上,溅起水花。放眼望去,远处一片雨蒙蒙,『迷』离而恍惚。苏近年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个削瘦的人影正冒着雨水,朝自己这个方向赶来。

也许,亦是来避雨的吧?苏锦年抿着嘴,想了想。忽然,一头银白『色』泽的发丝亮晃晃地扎入她眼里。她愣了一下,细细打量起身边这位身材纤瘦,一脸病容的男子。最引人注目的,怕是他几乎相连的浓密的双眉,眉下是一双闪烁着睿智光芒的炯炯有神的双眸。他穿了一身圆领窄袖的白『色』袍衫,绑系着的泛白的蹼头巾,仿佛与显眼的白发已为一体,难以分辨其中。

男子修长的手指也引得苏锦年注目。在由盛转衰的唐王朝,在弥漫着压抑气氛的中唐时期,苏锦年第一次发现,竟有与这气氛如此融洽的奇异男子。

男子似乎也察觉到了苏锦年频频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长期以来形成的习以为常让他不曾感到不耐烦。他只是随意地扫了对方一眼,却惊觉苏锦年如火一般撩眉的倾国倾城。尤其是那双令人惊奇的、如同清澈的冰下游动着两粒纯黑的蝌蚪般晶莹明净的眼睛,有一种异常熟悉的似曾相识。

苏锦年子也是习惯了他人对自己容颜的惊讶,只是礼貌『性』地笑了笑,便把目光移向远方。苏白若是见不着自己,怕是会担心了。苏锦年一想起苏白那张富有生气的脸,嘴角便微微上扬。

雨愈来愈大,眼前一片白雾,地上像是锅里煮沸了的水,冒着白泡。

苏锦年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在了男子身上。男子低声地叫了一声,惊得苏锦年连忙回头瞧。但见他捂着右臂,一脸痛苦难忍。苏锦年闻到一股熟悉馥郁的香气,浓郁如桂花的香气,毒『性』却比鹤顶红有过之无不及。苏锦年大惊,不解地望向男子。

这种毒是十年前噬魂所制,解『药』无人可得,更何况噬魂。若你二人真是有缘,自会相遇。”苏锦年见雨渐歇,便又对男子说道,“公子,雨将停歇,贱妾也该离开了。”男子只点了点头,目送苏锦年的渐行渐远。

苏白折下一枝柳条,在半空翻转几个身,柳条轻拂过苏锦年的下颚,嘴里说道:“这是‘顽猴窃桃’。”他话音刚落,柳条倏地伸长变粗,紧紧围住了苏锦年的纤腰。苏白笑嘻嘻地问:“姐,你看这是人的武功招数真是好玩,方才那一招便是我今日偷学而来的。你要学不要学?”

苏锦年也不恼,浑身一颤,缠在腰围上的柳条便断开坠地。她走向苏白,嗔笑道:“你是在罚我今日迟迟未归么?”

苏白眼珠一转,哈哈大笑,答道:“我怎么敢恼你呢。”

苏锦年似笑非笑地盯着苏白,一脸写满“我不相信你的鬼话”。苏白挠了挠后脑勺,一阵嬉笑,语气骤变地问:“不知姑娘所说的神医可是谁呢?”语气活脱脱如那求医的男子。

苏锦年又惊又羞,脸颊微红,指着苏白又气又急地叫道:“好你个苏白,竟敢在跟踪我之后又来取笑我?”说罢,转身欲走。

“姐,你说的神医该不会是指你自己吧?你别开玩笑了,他已危在旦夕,难以相助了。更何况,噬魂又在,堪比穿肠毒『药』。

大凡是人,若是求得一人在身边,便该战战兢兢地求个天长地久,但愿这一路上少些变数,白头偕老。――那么,是不是,是不是,即便是妖,若爱上了一个人,也要自觉地一心求个地老天荒的安稳?

苏锦年早在遇见这个男子之前,就已然明了这般浅显的道理。不是不知,而是假装不知。一旦遇上了,对上心,便不能自控。错了,那便错一回,又何妨?

苏锦年站在一簇一簇盛开的花丛中,远远看去,不只是花像她,还是,她如花儿。

都说人如花娇弱,却从不知,花亦如人柔情。那伸长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吐出宛如烟霭缥缈的花香,犹如苏锦年心底袅袅升起的氤氲。

“狐妖女,世人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日前来求见,有何指教?”说话的是身着一袭皂『色』的男子。他头发全白,双瞳发出诡异无比的蓝光,一脸疲惫不堪,

“素闻足下以博识盛名于妖界。锦年前来打扰,只为求一件事。”苏锦年抖落开身上的花瓣,一步一步地走出层层花丛。

“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眼神不屑,讥笑道,“狐妖女,只怕你知道得不比我烟夔少啊!”(夔:古代传说中一种形状像龙而只有一足的动物。)

“先生说笑了,惟有先生才得以冠为学识渊博。锦年不过是闲暇时涉猎,自是比不上先生的一二。”苏锦年走到烟夔面前,毕恭毕敬地说。然后,缓缓屈身,毅然决然地双腿跪下。

烟夔大吃一惊,正要开口,却被苏锦年抢先说道:“噬魂早年以奇毒叱咤妖界,却在提及你爱上凡人的真相么?”

苏锦年身子微微一颤,但未曾抬起头,因此烟夔看不到她以此掩饰的神情。烟夔叹了叹口气,又道:“狐妖女,我在妖界道行最高,自是有资格劝你一言。你既知妖界有训,大凡是妖,便不得爱上世人,又何苦冒险?”

苏锦年一时缄默,过了良久,方才仰起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即便是向来铁石心肠的烟夔,也忍不住伏下身扶起她,喟然长叹,幽幽道:“狐妖女,你这又何苦呢?偌大的妖界,就未曾有你心动的?”

“锦年自是不敢忘,人妖殊途。只是,情不能自已。”苏锦年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只要能见到他平安无事,不与有佳缘,也无妨,”烟夔见她神『色』黯然,语气却是坚定无比,不容置疑,心中暗想她该是费多大力气才下定决心说出这番决绝的话。

只是,仍不可信。

莫说只人有玲珑心,妖亦有之。

常人说,若非草木者,皆有情也。如此,妖精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坠入世人编织的情网中,引火上身,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一场场悲剧在黄泉路、奈何桥、轮回台轮番上演。陪着凡人的精魂走过阴森幽暗的黄泉路,亲眼瞧见他(她)饮下那碗飘着浓香却苦涩无味的孟婆汤,然后被迫放手眼睁睁地看着轮回台转动,最后扑身返回世间去寻他(她)的下一世。

一世一世地寻找熟悉的气息,与他(她)的第二世、第三世上演一折又一折出奇相似的悲情戏剧。

在漫长难熬的岁月里,只一人见证沧海桑田,在自己那方天地里,眼见一颗明星升起,然后坠落,这般反反复复三次,便落下永恒的夜幕。旁人看来多么可笑可比的行为,却不亦乐乎地重复。都说梦终究有尽头,为何偏生她(他)们这群妖力不浅的妖精们,却总是走不到尽头、醒不来?

太多的前车之鉴,让烟夔消除不掉心中的诫惕。甚至他自己,也恰恰经历了这么一段沉沦;不同的是,他醒了,别人却仍昏睡不已。烟夔低下头,沉痛地盯着自己原本该有左腿的位置,如有一阵秋风扫过自己空『荡』『荡』的心宇。

“狐妖女,你执意要如此,我亦无力阻拦。但――”他见苏锦年神『色』微变,话锋一转,厉声道,“这人终究是活不过三个月。噬魂既被妖界称为‘奇毒’,这普天之下,便无解『药』。”

苏锦年心口一拧,疼痛无孔不入。她凄惨一笑,喃喃道:“既然如此,也只有……该写生死簿了。”

“啪”的一声巨响,一群被震惊得禽鸟扑扇着翅膀从繁密的树林中飞出,山头微颤,一时之间天昏地暗,沉寂也被打破。蓦地一阵凉风飕飕地刮过,花瓣脱离了猛烈颤抖的花枝,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便飘落在苏锦年身上,洒得她头上、衣裳上尽是馥香的花瓣。

苏锦年被震怒的烟夔打得嘴角渗出血丝。方才重重地摔在花丛前,全身剧痛不已。她艰难地站了起来,却因双腿发软,始料未及地跌跪在地,膝盖磨出了血,迅速染红了膝前的丝绸。苏锦年的胸口如被大锤重击,猛地吐了一地鲜血,浸红了粉白『色』的花瓣。

“狐妖女,你若敢挑起妖界与天庭的战争,我便让那个男子不到一个月内就暴病而死!”烟夔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后,拂袖而去。

苏锦年的泪珠方才铅一般沉重地打落在裙摆上。她双手撑着地,低着头小声地饮泣。

题~外~话:

俺下周就要进考场了。泪。所以这周更新的不多,实在对不住大家了~之前有人跟我说很不爽苏锦年,于是俺在这次连续虐了她两次。==。如果那位仁兄还觉得不解气的话,那俺给你虐好了。。泪。某只瞄了下时间,乖乖爬去睡觉。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