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母亲
作者:小丽的老公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646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第二十三章母亲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找你,”美人小声说道,“有时候我是特别的绝望。我以为我永远都见不到你了……”

托尔没有办法忍住眼泪。当那女人把他揽进怀里,轻轻用力把他紧贴在自己温暖而柔软的怀中之时,他已不再感到害羞了。人家蒙蔽欺骗他长达十八年之久,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他关在一个修道院里面。连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最有可能是因为醒悟到了什么而热泪盈眶,他也有一万个理由号啕大哭——不是因为醒悟到自己过去不知不觉被人家当作一个傻瓜,就是醒悟到自己再也不会成为狂热宗教徒手里的傀儡了;也可能是因为醒悟到自己与斯图塔亲密无间——而据他所知,此人与这个赛洛特及其兄弟同属一伙,或者起码是与圣殿骑士们有着共同的事业,并且一辈子都以慈父般的关爱待他——但斯图塔却夺走了他本应得到的父爱;再不然就是惊恐不已地醒悟到,自己竟然是一个莫名其妙地与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或者是感受到了无条件的母爱,这种爱他曾经如此陌生,此刻却以极大的威力把自己制服了。

托尔在母亲的怀抱里号啕大哭,她把他紧紧地搂住,她的抚慰的手势是他自从受洗礼那天起就再也没有感受过的,现在她才又有机会抚『摸』他的头发,抚『摸』他的背,使他感受到母爱——托尔不明白,自己过去怎么会如此令人难以置信地惦记着她呢。

他们将威廉安葬在城堡的地下墓室里,为他的灵魂作了祷告。失去了朋友以及自己感到对朋友之死理该负责,使赛洛特心里一直怀着绵绵不绝的莫大痛苦,以至于在他们举行仪式与死者告别的过程中,他好不容易才保持住自我克制。除此之外,他还得忍受茨德里克时不时投来的饱含责备之意的目光。尽管如此,赛洛特并没有完全集中精力于悼念死者,而是一再的开小差,思念着落入伊莲雅之手的托尔。

赛洛特设想,伊莲雅一定是怀着贪得无厌的心理,以最阴险可恶的方式,利用他的孩子不可避免地会遭受到的精神创伤,将他的儿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使他顺从于她那没有人『性』的狂妄自大的目的。一想到这些,赛洛特就难以忍受,其难以忍受的程度,比想到——当他们把装着威廉遗体的棺材盖子封死之后——再也见不到威廉了轻松不了多少。他需要帮助。

可是为此他首先得坦白交待。

赛洛特的骑士团成员——包括茨德里克·沙尼·蒙特戈莫里·布鲁斯、菲利浦·莫雷、维康特·蒙特维尔、雅可浦·德·洛约拉、帕琶尔·门纳歇、阿尔曼德·德·布雷斯及莱蒙德·赛洛特·安汀——一个不少都来参加威廉的葬礼了。在最后的祷告结束之后,他请众人来到圣殿骑士城堡的所谓大会堂,在这个铺着地毯、挂着团旗、摆放着各种武器、竖着各『色』旌旗的豪华大厅中央的古『色』古香的长条桌子旁边落座。他在这里向众人报告十八年前在阿维尼翁所发生的事实,一边讲述一边绞尽脑汁寻找合适的字眼。当他讲完之后,在座的人个个凝视着他,有的极端愤怒,有的失望,有的感到震惊,有的则流『露』出这几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的混合情绪——只有茨德里克和帕琶尔是例外,因为他们两个当时在场,算是知情人,所以此时他俩也感到负有共同责任,于是便低垂着脑袋,只顾烦躁不安地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镀锌酒杯。

“我滥用了你们对我的信任。”赛洛特最后说道。他的话里所包含的羞愧和抱歉之意是真诚的。“请原谅我。”

令人觉得很不愉快的沉默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赛洛特极其难堪地继续站在自己的椅子背后,忍受自己的部下所投来的理所当然十分愤怒的目光——其实他巴不得一转身就跑出大厅。

末了,还是赛洛特·安汀第一个发言。

“你究竟清楚不清楚,这孩子是你的后代呢?”他愤怒得难以自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可他并不希望有人回答自己的问题。不用说,赛洛特是知道的——而正是这一点,更使他的这桩劣迹不可饶恕。“他可是下一个圣殿骑士大师啊!”赛洛特·安汀破口大骂。“教规就是这么规定的!”

“我们得听他的!”德·洛约拉加了一句,仿佛从骨子里把圣殿骑士大师看透了一般。可以肯定,他不怎么高兴。

“他当时并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嘛。”茨德里克试图『插』手平息众怒。赛洛特却把手搁在朋友的肩上,眼睛里流『露』出悲哀的目光,要他不要和其他人唱对台戏。这完全是他一个人犯的错误,是他自己干了坏事。他不想使茨德里克受牵连而丢脸,完全应该由他一个人承担罪责。

“我会弥补我的过失的。”赛洛特许诺道。与此同时,他努力不回避赛洛特·安汀怒火熊熊的目光。当他随后继续往下说时,竭力使自己的声音流『露』出,希望很快就能真的让听众感受到的坚定信念和毫不动摇的钢铁意志——起码在一个短暂但可以决定一切的瞬间里。

“我要杀死那个少年。但你们得帮助我。”

托尔在伊莲雅卧房里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下后,便越来越不耐烦地等待着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站起来就走。早在大楼里就给他留下『性』格阴沉印象的舍里夫,此时隔着一段距离毕恭毕敬地站在托尔母亲的风格独特的桌前,伊莲雅则端坐在一张白『色』皮革包裹的大沙发椅上,听他报告托尔的履历。

托尔听着在心里早就悄悄地称作屠夫的男人的讲述,心里清楚,这是在谈他自己。尽管如此,他对他们说的那些并不感兴趣。

“托尔上学的费用是一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基金提供的,”舍里夫在讲述过程中流『露』出对托尔不屑一顾的神态,“是一个隐藏的商会。可是我们的人坚信自己能够进一步追踪到它。”

托尔把掩盖在衬衫下面的木雕十字架掏出来。这十字架吊在念珠串上,是伊莲雅在婴儿室里给他的。托尔有些失望地暗暗思忖着,虽然现在待在母亲的身边,却毫无在家里的感觉。先前在明亮的婴儿室里,伊莲雅把房间指给他看,好像是要证明,她这么多年里始终在思念他,而他却大声责怪她。对此托尔并不感到抱歉。只是在伊莲雅以某种方式触『摸』他时,他才有被母亲疼爱的感觉。一当这种感觉消失,脑子里便犹如有许多车轮在辘辘转动一般。他忽然想,当她的儿子又来到她的身边时,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笑容满面地袖手旁观,看着她的弟弟把自己的儿子刺倒。他当时是有可能因此而丧命的!也许他会变得与现在这个样子不同——在此期间,他终于明白了也认可了这一点。他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了,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被巨人阿雷斯的剑锋刺穿的肚皮上,此时连一点因攻击而致擦伤的痕迹都看不见,而每个可以正常死去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丢掉『性』命。不过即使托尔是一个出于某种缘故不会正常死去的人,也远远不能说明他是一个不会死的人。因为只要圣殿骑士还在守卫着传说中的圣杯,不死『性』就不可能是凡人所能具有的特点,尽管托尔赋有种种独特之处,可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极其普通的人。

这样,他对伊莲雅的态度,对她任他遭受极端的痛苦,承受极度的恐惧折磨而冷若冰霜地旁观,感到极其失望,就太容易理解了。要不是他曾长大成人的那个修道院的美好世界现在被证明是可怕的,他在这几分钟里一定会产生返回那里的想法。他很怀念自己所熟悉的高墙之内的静谧而安全的氛围,怀念与史黛拉的亲近,以及与斯图塔的亲近。毫无疑问:托尔对修士也感到极端失望。他觉得在出身这件事上被人蒙骗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想回到修士的身边。不过,他想再见的并且置身于其庇护之下的是昨天的斯图塔,而不是忽然大变了样的现在的斯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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