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回 杨总镖头搜密林 欧阳一萍搅婚礼
作者:小鹤庆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9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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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的夏秋多雨,杨惊涛等人住进周府的当夜,午夜刚过,狂风再次大作,雷雨交加,空气中再次渗透出屡屡的寒意,不过,杨惊涛的这一夜,却没有表演起“话剧”,因为这一宿,他与黄森生同屋,杨惊涛当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更多的秘密,宁可假装入睡,一夜苦熬,也不愿洗涮这些日子以来的疲倦。

近些日子,王天鸿当然也不减疲倦,身为周府的不速之客,这天气反而帮了他一个大忙,由于家丁巡夜散换,他趁夜找到厨房,偷偷的饱餐了一顿冷饭菜之后,随便找了间空房,准备休息。王天鸿在那空房门前,借着闪电光,看得清楚,这间屋子的门框上,都已经布满了蜘蛛网,门也没有上锁,想必已经许久无人居住了,他怎么也琢磨不出,此屋为何无人打理?因为疲倦,也就不去想它了,这样的夜晚,能有个栖身之地,也算难得。推门进屋时,只觉蛛丝缠绕,撞得满身满脸的粘稠,用手轻轻地慢慢地将其剥去,依然不减心情。摸黑找到了张床,那床铺已经略略散发出些潮味,潮味中还夹杂着些香味,王天鸿明白,这屋曾经是某女的居室,也许是某庶系小姐的闺房,也许是周老爷某妾室的偏房,两种味道夹杂,略有些难闻,但此时哪能管得了这么多?王天鸿哪里知道,此屋正是当日上官遥送周家十二娘子和那管家上西天的那间屋子。当时出了那事后,周三察觉,草草处理了屋中的两具尸体之后,再也没光顾过这间让他有损颜面而又倍感倒霉的屋子,周府中的其他人自然也因此冷落了院中的这个角落。但今夜,这屋子对于王天鸿而言,却不是倒霉的,而且还是个上好的落脚之地,他太疲倦了,顾不得屋中那难闻的味道,心无杂念,只是脱了鞋子,连衣躺在那床上,美美的睡了一宿。王天鸿一个不速之客居然能安然入睡,正是因为心中无鬼,人也坦然。而杨惊涛是周府老爷亲自招待的客人,应该比王天鸿坦然才对,可他心中有鬼,即使鬼不敲门也难免自惊。

雨一直下,大雨完了,接着又是小雨,直到天明后才慢慢的停了下来,早饭过后,这雨总算下完了,但天气并未晴朗起来,太阳依然没有露脸。从周府上去密林的山道本来就崎岖颠簸难行,雨后的山道就更加难行了,软的路面泥泞,硬的路面更是硬头滑。(注:硬头滑,云南大理鹤庆方言,形容雨后的土路面,表面看起硬朗铁实,亦无青苔之类,便于车辆行人过往,但实际路面上布满了滑泥,行人走上去,便会滑倒,车辆的轮胎就会打滑,故称为硬头滑。)这硬头滑的路面,人难行,马更难行。多草的路面不但更滑,而且全是水,路旁遮头的树木枝叶中也全都是水,风一吹,准浇洒得人,全身湿透。这样的路况,哪里适合杨惊涛的大队搜山?可一贯沉着冷静的杨惊涛却似乎忘记了这些,也顾不上自己疲倦的身体,早饭刚完,他就急着要上密林搜山。

周三见况,好心劝道:“杨大侠,我庄地处深山,平日里这路就不好走,现在这情况,我看各位还是在寒舍小住几日,待天晴路干,再办了这事也不迟?”

杨惊涛自从得知李鹤还活着的消息后,这本来就难过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总是紧绷着神经,度日如年。李鹤只要多有一天在世,这杨惊涛的心里自然就会多有一天的不踏实,哪里又能听得进去周三的劝告,未多加思考,便道:“周掌门的关心,杨某心领了,但是,这贼人一天不除,就会多兴风作浪一天,人们都称杨某一声大侠,杨某又岂能容得下这些败类胡来?”

周三道:“可是……!”

杨惊涛道:“周掌门不必再劝,杨某心意已绝,不除贼人,誓不罢休!”

周三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唉……!既然杨大侠心意已决,老夫也无需再劝,那好吧!你可千万要小心!”

黄森生思索:这鬼山路,哪是人走的?我若是去了,哪有好受的?道:“总镖头,周老爷说得是,这路怎么能走人?不妨等天晴路干之后再去也不迟!”

赵有福也不愿意去受这份苦,马上接黄森生的话道:“是呀,总镖头,还是过些日子再去吧?这鬼路,我想贼人们也不可能下山来作祟!”

杨惊涛急怒道:“你们不必说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苦都不能吃!今天非去不可!”

杨清道:“总镖头要去,那就去吧,不过路边的树上全都是水,风一吹,兄弟们准成落汤鸡,万一我们,贼人倒是没有找到,兄弟们却都凉病了,那可不得了!”

杨惊涛道:“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做事瞻前顾后的,我天远镖局的兄弟,个个英雄好汉,身体硬朗着呢,一点小小的雨水,如何凉得病?”说罢,他眼珠一转,略加思考,道:“杨镖师说的,也倒是个问题,周掌门,府上可有足够的马咖拉和蓑衣?”(注:马咖拉,云南方言,既斗笠。)

周三道:“有倒是有,但是……!”

杨惊涛道:“周掌门关心我等,杨某明白,不过杨某心意已决,若周掌门能借与我些雨具,杨某必当感激!”

周三道:“杨大侠哪里话?当然可以,不过这样的路况,若搜山不成,恐怕打草惊蛇,以后要想抓住贼人,那就更难了!”

杨惊涛道:“周掌门不必多说了,杨某自有分寸!”

周三道:“杨大侠自当英雄了得,可老夫近来身体欠佳,不好与你引路,还是过些日子吧?”

杨惊涛道:“莫非周掌门知道贼窝的具体位置?”

周三道:“杨大侠笑话了,老夫只知道这贼窝就在密林中,可却也未曾去过。”

杨惊涛道:“那密林,杨某知道,既然周掌门不知道密林中更多的情况,你身体欠佳,就不必劳烦了!”

周三道:“可,老夫觉得今日去那密林,还是有些不妥!”

杨惊涛道:“无妨,杨某有这个把握,这山道不好走,不知周掌门能否再借我些草鞋?”

周三道:“杨大侠,这东西寒舍可就没有

要不,老夫到村中帮你找找看?”

杨惊涛眼珠一转,道:“算了,这个挺麻烦的,那就不劳烦阁下了!”

周三道:“这村民们都种老夫的地,这东西他们有的是,不麻烦!”

杨惊涛眼珠一转,心中思索:这样岂不是弄得满城风雨,有可能会打草惊蛇。于是借口道:“周掌门的热心,杨某心领了,但一则不好意思劳烦乡亲们,二则大雨过后,那密林中可能会有蚂蟥之类,穿上草鞋反而会有些不妥。”

周三道:“这倒也是,密林中老夫不敢说,不过这马耳山中是少有旱蚂蟥的,最怕的是,万一会遇到蛇!”

杨惊涛听周三言蛇,担心自己的手下会有顾虑,一边暗使眼神给周三,一边道:“杨某近来已经两次上马耳山,以前也曾路过多次,蛇倒也没有见过,不过这雨后,就怕有些水蚂蟥也到这陆地上来了。”

周三领悟杨惊涛的意思,道:“这蛇我倒也只见过一两次,蚂蟥就更没有见过,最担心的问题,就是怕有的兄弟穿不惯草鞋,磨破了脚!”

杨惊涛道:“这倒也是,杨某就穿不惯!”

随后,杨惊涛和其众手下,拜别了周三,赶往密林去了。周三希望杨惊涛进密林搜查,是因为此事,对自己也有好处,但他方才对杨惊涛的一番劝解,却也是出于好心。杨惊涛是个谨慎稳妥之人,但近来,那度日如年的煎熬,折杀了他的谨慎和稳妥,反而变得心急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人,如果遇事不冷静,只有心急,做起事情来,不见得就会有效益,他带来的这一队人马,在那山道上一步一滑,都捂着那水淋淋的鞋子,裤脚湿透,微风吹来的时候,不少人都禁不住地一个寒颤,花了大半天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挨到了那密林的边上。这样的天气,众人本来就无心做事,又在山道上折磨了半天,皆已筋疲力尽,口中不说,心中岂又哪能不埋怨总镖头呢?哪里还有做事的心情?但总镖头的话,又岂能不听,这该应付的还得应付!

杨惊涛指挥众人用一条绳索互相拴连后,钻进了树木丛中,只觉这林子,越走越密,越走越恐怖,进去了大约两里路的时候,别说其他人,就连他自己,也渐渐地心虚起来了。心中犹豫,刚有要撤出去的打算时,一头黑熊窜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感觉到人们侵犯了它的领地,非常愤怒。杨惊涛眼看那熊就要向自己扑了过来,在惊恐之余,倒也眼疾手快,说时迟,那时快,他抽出匕首,割断拴在自己身上的绳索,闪身跳上了就近的树枝头。这一跳,本能反应,倒也轻松,可跳完以后,就由不得不紧张了,杨惊涛在树上,一身冷汗,茫然不知所措,连左手中的长枪和右手中的匕首,一时都忘记了该如何使用,哪里还想得起下来?

杨惊涛倒是跳到树上去了,安全了!只可怜他身后的一名镖师,没有总镖头这般“敏捷”的身手,被那黑熊,一巴掌劈头盖脸拍倒在了地上,接着再一舔,那后果不言而喻。能看见此状的十来名镖师被惊吓得大叫起来,十来名汉子的这一惊叫,那熊因此受到惊吓,望望众人,头也不回,钻进一边的树木丛中去了。十几名汉子,半响才回神过来,急忙各自割开绳索,凑近看时,可怜那名镖师,被那黑熊这么一“亲热”,早就已经没有半丝气了!杨惊涛从树上跳了下来,急忙叫道:“王二兄弟,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

其中一名镖师,顾不得许多,直言道:“总镖头,还能怎么样?死了!这样的鬼天气,是人,都懒得动,兄弟们又在那鬼路上折腾了半天,早就没有力气了,王二又不如总镖头这般的‘身法卓绝’,当然只有用自己的脑袋去抵挡了!”

另一名镖师道:“孙坦然,怎么和总镖头说话的?”

孙坦然道:“李一风,我只是凭良心说话!”

杨惊涛听孙坦然这样说来,心中自然有些不悦,却也只好默认。李一风本以为能讨好杨惊涛,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杨惊涛居然不领他的情,反而道:“孙镖师,说的是实情,怎么不能这样与我说话了?这事的确是杨某的失误,是杨某的冲动,连累了王二兄弟!”

此时,后面的人陆续上来了,紧挨着的一些人,隐约中听闻前方出了意外,但在这密林中折腾,听其声,往往不能睹其事,眼前一见此景,无不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后面上来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此时,杨惊涛的心绪,也慢慢地平静回来了些,眼珠一转,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银花,道:“各位兄弟,此事是杨某的失误,是杨某连累了王二兄弟,看眼下的情况,不宜再往前走!”“孙镖师,你负责通知后面的兄弟,尽量不要引起慌乱,对不知情的兄弟们,只说路险,不宜前行,让大家后队改前队,按记号,原路返回!”

孙坦然道:“是,总镖头,我这就去!”

孙坦然刚走出几步,杨惊涛叫道:“孙镖师,你一定要小心,顺着人线返回!”

孙坦然道:“是,总镖头!”

孙坦然刚又走出了两步的时候,杨惊涛又嘱咐道:“孙镖师,记得把黄森生和杨清给我叫来,让赵有福安排后面的兄弟,撤退!”

说曹操,曹操到,杨清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慌张地叫道:“总镖头,总镖头,大事不妙……”当他来到杨惊涛的面前时,也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杨惊涛道:“杨镖师,先不要慌,慢慢地说!”

杨清指着王二的尸体,紧张地喃喃地道:“这……这……是……是怎么了?”

杨惊涛道:“杨镖师,请先不要惊慌,先说你的事!”

杨清道:“总镖头,后……后面也出事了!”

杨惊涛道:“什么事?不急,慢慢说!”

杨清道:“陈三兄弟,让毒蛇咬了,恐怕就要不行了!”

杨惊涛急道:“什么?我们一路走来,没遇见蛇,后面就更不应该遇到了呀,你会不会弄错了,会不会是什么虫子咬的?”

杨清道:“总镖头,千真万确,是毒蛇咬的,陈三兄弟摔了一跤,撞摇了一棵小树,谁知道那小树上居然掉下了一条青竹镖来,狠狠的咬了他的后颈一口!”

杨惊涛道:“伤口处理了吗?”

杨清道:“处理过了,但他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恐怕不能再耽搁了!”

杨惊涛道:“此事不可耽误,杨镖师,这件事由你负责,特事特办,赶快带他赶往北衙街,找个大夫!”

杨清得杨惊涛吩咐后,背了陈三,到林外与负责看马的兄弟,调了匹马,只要上了下面的那条大路,到北衙街,一路全部是弹石路面,但这人后颈部的路,自然更好走,这毒液的速度自然也就更快。几个人正准备把病人扶上马时,才发觉病人现下,别说进的气,就连出的气都已经没有了。

杨清把陈三交给看马的兄弟后,自己又再次回密林,找到了杨惊涛,说明了情况,杨惊涛叹了口气,道:“唉,又是一个好兄弟,就这么走了,都是我的失误,这里恐怕不能再呆了,杨镖师,你协助赵有福镖头,尽快让兄弟们安全撤出这密林!”

杨清得令去了,孙坦然与黄森生来了,孙坦然道:“总镖头,这撤退工作,还得总镖头亲自处理,不好办呀!”

杨惊涛道:“王二兄弟就走在我的面前,这是杨某的失误,我要亲自背他出去,这事,难道你们处理不了吗?”

黄森生听了杨惊涛的话,心中暗自思索:已经死人了,总镖头却只说失误,这一切,都是他的一意孤行造成的,现在还要来个假惺惺,说什么“要亲自把人背出去”,看来以后跟他做事。我得多小心些才是!口里却道:“总镖头大仁大义,兄弟们无不佩服,但眼下,还真有点麻烦!”

孙坦然道:“总镖头,我这一返回,才发现有些兄弟很是恐慌,恐怕是已经都知道了,而我们进来的路不是直线,人线很容易被绕在树木间!”

杨惊涛道:“那就叫兄弟们,把拴在身上的绳索都给割了!”

孙坦然道:“总镖头,那样又很容易走散,最好的办法就是,只有先稳住兄弟们的情绪,再按原路,慢慢地返回!”

黄森生补充道:“是的,总镖头,我们虽然带了罗盘,但这里边根本就没有路,绕来绕去,这路也就歪了,一旦有些兄弟惊慌起来,不是割断绳索在那各自茫然乱蹿,就是绕得一塌糊涂,所以必须先得把兄弟们安抚下来才行。这事还得总镖头亲自出马,方显总镖头大仁大义,会更妥当些!”

杨惊涛眼珠子转了转,暗自思索:我刚才只说失误,是不便于太过直接,看这黄森生的表情,似乎他已经看了出来,却说我仁义,现在却又是一通的马屁,这种虚伪的家伙,迟早都会对我不利,以后定会慢慢地收拾他,不过他说的,也有些道理,这事真是还得我亲自去办。道:“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这事真还得杨某亲自处理,黄镖头,孙镖师,你二人与我一起去,王二兄弟,就交给李一风兄弟吧!”

李一风非常乐意做这件“美差”,他认为,自己可以因此而早些离开这个令人恐怖的鬼地方,接过王二的尸体后,立马拔腿,就忙死不跌活地按原路返回。杨惊涛见了,眼珠一转,道:“李兄弟,记住,你一定要走在最后,不要让更多的兄弟看到王二兄弟,以免引起慌乱!”

李一风道:“是,总镖头!”

杨惊涛眼珠一转,心中思索:李一风这个样子,可能会坏了事。眼珠再一转,道:“黄镖头,你留下来断后!”

黄森生想:与他一起去安抚弟兄们,也是在林子中,留在后面,也是在林子中,反正都是危险,留下来还更省些力气,若有意外,也能多保存些体力,再说,我如果不听杨惊涛的安排,他必定会对我有些意见。道:“是,总镖头,属下办事,请您放心!”

杨惊涛道:“好!那就有劳黄镖头了!”“兄弟们,在这林子中背个人走,还真不容易,你们换着点,别让李镖师累着!”

众人道:“是,总镖头!”

杨惊涛亲自上马,安抚众人,花了近一个半时辰,终于带着大伙,撤出了密林,并安排杨清、孙坦然等二十多人,将两位去者的尸身,先发送回叶榆。自己却带着留下来的所有人,在周庄借宿了一宿,第二日便带队匆匆赶回镖局去了。在周庄的这一宿,他只说路况不佳,其他的事,不允许任何人提起。

王天鸿一直跟到密林附近,也进不得那密林,最后北上松桂,找了家小客栈,暂时安顿了下来。

杨惊涛等众人回到镖局后,许多人都因此而着凉犯病,估计近些日子,不能再做些事情了。这些走镖人,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但相信马耳山中的这一惊,便是终身难以忘怀了!别说其他人,就说这杨总镖头,三十多年的江湖风雨,酸甜苦辣,什么滋味没有尝过?但这一次的惊吓,相信他也是很难从记忆里抹去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来说说这密林的后面,逍遥洞里的侠客们的情况。

就在杨惊涛搜山前面的某一天,逍遥洞内喜气洋洋,这天是茶清香与白儒雅,上官逍与周芳儿,上官遥与寸银花、王金花,王大汉与寸夫人,这几方新人,大喜的日子,周张氏为其证婚。这天本是一个大好的日子,众人的脸上,无不充满着喜气和祝福。只有两人,心中自是不快活,这两人,一人便是李鹤,想到自己与自己深爱着的小师妹欧阳一萍,关系日益紧张,自己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一天之内,同时看到了几方新人,他在祝福别人之余,心里哪能不会没有些黯然伤神呢?但他,却也表现的大方得体,与众人同喜,表面上很难看出有半分的疑云。这表面看是正常,但此时此刻,谁又能体会他内心的痛楚呢?已经三年滴酒未沾,又曾经发誓戒酒的李大侠,今日却连喝了数杯,这几杯酒,当然不能让他产生醉意,但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难受。此时,别说大伙不了解他,小师妹也不了解他,就是连他自己,恐怕也难以完全明白。只有柳云燕一人能体会到了他的心思,但这种事情,一个姑娘家,自然也不便于表露,故而,也只能默默的分担着这份心情罢了!

王大汉和寸夫人,由于年长,又是其中一方新人的直系长亲,自然要先一步庆喜,周张氏以结义姐姐的身份,为其证婚。他们庆喜完后,自然也要再出来,一起与周张氏,主持其他三方新人的庆喜。

就在晚一辈的三方新人准备就绪的时候,李鹤道:“怎么一天都没看见小师妹?”

李路白道:“从早就没见过她,可能在她自己的房里!”

张天柱道:“也许,是因为她曾经受过了些刺激,不想看到这个场面!”

李鹤道:“张老镖头说得也是,那就算了,到时候,我去看看她,应该没什么事的!”

“不用谁去看本大小姐,本大小姐还没那么脆弱,也无需谁来同情!”欧阳一萍大踏步走了进来,众人见她的脸上,布满乌云,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张天柱马上想到了,欧阳一萍是来捣乱的,报复上官家两兄弟,于是道:“小姐,你想干什么?”

李路白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道:“小姐,你可不能乱来,有事,可以慢慢地说!”

欧阳一萍冷笑道:“哼!本大小姐当然不会乱来,我只是要来提醒这几位姐妹,这上官家两位大哥,原本是俩淫贼,不能往火坑里跳!”

张天柱道:“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又何必呢?”

欧阳一萍冷笑道:“哼,笑话,张老镖头,你说过去,就过去得了吗?没那么容易!”“本来,这件事情,本大小姐是可以早些揭穿的,不过后来想想,若是今天来揭穿,不是更妙吗?”

小师妹在李鹤的心里,虽然有些刁蛮,却也是那样的善良,不过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小师妹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报复上官家两兄弟,道:“小师妹,不要这样?有话好商量!”

欧阳一萍道:“商量?你知道做为一个女人,在自己大喜之日,让人无缘无故的给掳去了,是什么滋味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欧阳一萍又冷笑道:“不知道是吧?你们当然不知道,本大小姐这样做,不过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点也不过分,而且也挽救了三位姐姐,这是好事呀,好事!”说完,她脸突然一板,大声地道:“姐妹们,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听着,这逍遥二仙,其实就是最近搞得人们不得安宁的那俩淫贼!”

周芳儿听到这话,自己掀开盖头,道:“欧阳大小姐,这事无需你操心,小妹早就已经知道了,不错,拙夫的确是犯过些事情,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拙夫对小妹,可以以命相惜,这就已经足够了!”

欧阳一萍道:“不错,不错!好一个‘以命相惜’哪!听起来,真让人感动哪!感动得五体投地!但周大小姐,你考虑过没有,这狗怎能改得了吃屎的秉性,你敢保证他的以后吗?”

周芳儿道:“小妹相信拙夫,不需要欧阳大小姐操心,小妹既然选择了,就算真让你说着了,那也是小妹与拙夫之间的事,外人无需来帮小妹,担这份心!”

欧阳一萍道:“真是笑话,这天下间的事情可真奇了,居然会有这等事情!”

上管逍道:“不错,是老子把你抓来的,此事与我二弟无关,你要报复,尽管来就是,随便你怎么样,就算要杀要剐,老子也不会邹一下眉头,若老子要是邹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就***不是娘养的!”

欧阳一萍道:“笑话,他与你一起把我关在那石屋里边,还弄了只怪物,来吓唬我,怎么无关?”

上官遥道:“不错,这事老子也有份,你想怎样?”

欧阳一萍道:“寸、王二位苦命的姐妹,你们还愣着干嘛,这上官遥他就是一采花大盗!”

王金花半信半疑地掀开了盖头,道:“遥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

上官遥无奈地微微点了点头,王金花一脸疑云地道:“啊!你怎么是这份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上官遥道:“别说了,是真的!”

王金花道:“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不像是那种人!”

上官遥道:“是真的,我本来想慢慢地告诉你们,但事情到了这步,我也没话可说!是我对不起你们!”

王金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转身跑了。寸银花也掀开了盖头,道:“夫君,你怎么是这种人?我开始还以为欧阳姐姐乱说,不敢相信,现在看来,这事是真的!”

上官遥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应该隐瞒,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金花,她不能出事,我必须去看看!”

寸银花道:“夫君,你怎么是这份人?你怎么是这份人?”也转身跑了。

王金花是向那石穴前的出口跑去的,眼下,估计已经到了下面的一层石穴,她若是出了树洞,进入密林,万一遇到毒虫猛兽,那可是非常不得了的。而寸银花却向崖边跑去,她若一时想不开,跳了下去,后果当然也不堪设想。上官遥心如急火,却又左右为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鹤看了出来,道:“遥兄,先追银花嫂夫人,那边路近,你若慢了,就怕有个万一!”

茶清香掀开自己的盖头道:“上官二哥,金花妹妹由我去追,我是女人,我帮你去追,比谁去都合适!”

上官遥道:“那就拜托教主了!”边说边一道风向崖边追赶了去,他轻功卓绝,刚赶到崖边时,正好也赶上了寸银花,一把抓住了寸银花的衣服,死死拽住,道:“娘子,不要!”

寸银花气忿地哭道:“不,你怎么是这份人?让我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上官遥急道:“娘子,不!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该怎么办?”

寸银花道:“死猪,不要拉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上官遥道:“不!不能这样,跟我回去!”

寸银花道:“我把自己给了一头猪,你让我怎么见人?”

上官遥道:“娘子,你先饶过我一下,行吗?金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不要闹了,让我去看看行吗?”

寸银花这才想起表妹,急道:“那你还不赶快去追?”

上官遥道:“我不想吗?但眼下,我又怎么能放心得下你?”

寸银花道:“死猪,我就知道,你想!”“我都要死了,你还想着别人,让我去死,不要拉着我!”

上官遥急道:“不要闹了好吗?你们两谁有事,我都舍不得,我说的是真心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寸银花道:“看你急的?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只是吓吓你!”

上官遥道:“不行,我放心不下你,要去一起去!”

杨银花道:“你死死的拉着我,轻功就慢了一大半,表妹若是进了密林,出个意外,我死都不会饶了你!”

虽然茶清香已经去追王金花,但上官遥的心里,依然放心不下,想去看看,却又放心不下寸银花,一只手紧紧地死死地抓住寸银花,不敢放松,越来越紧,满身是汗,使劲一把想把寸银花拉离崖边,但急忙中,只顾用力了,正因用力过大,只听“咔嚓”一声,寸银花的衣服被撕破了,她因此而掉下崖去了。一片衣服碎片还残留在上官遥的手中,他不顾一切,连轻功都忘了用,跟着也跳了下去,幸好这逍遥崖天生就是上下两道阶梯状,下边一层上面又长满了繁茂的杂草灌木,这二人在冥冥之中才能逃过了这一死劫,先后摔到了那绿“垫子”上面。

寸银花掉到绿“垫子”上面后,整个人都吓得茫然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神过来,看到上官遥还未起来,双手紧紧抚住自己的一只脚,表情痛苦。寸银花因此而一时忘了自己的死意,连忙到了上官遥身旁,蹲下急道:“死猪,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上官遥道:“我的左腿好痛!”

寸银花道:“死猪,你可不要吓我?你的轻功不是很好吗?”

上官遥道:“我见你掉了下来,就想不起了用轻功下去,就成这样了!”

寸银花赶忙去揉上官遥的左腿,同时心疼地急道:“你真傻,干嘛要跳?我又没事!”

上官遥道:“看见你掉下来,我怎能不急?”

寸银花道:“死猪,你真傻!你真傻!”

上官遥道:“没事,别急,顶多就是一条腿,只要娘子没事就好!”

寸银花感动地哭道:“你这死猪,把人家给急的,你自己都疼成这样,人家能不急吗?”

上官遥道:“只要娘子没事,这不算什么!”

寸银花道:“你疼成这样,我能没事吗?我看你不只是头猪,还是头笨猪!”

上官遥笑了,道:“娘子,你不寻死了吗?”

寸银花道:“都是你这头死猪干的好事,还笑,人家已经死过一次,很恐怖,不敢再死了!”

上官遥道:“只要娘子想开了,那就没事了!”

寸银花道:“你还说,哦……!好你头死猪坏猪,原来你的腿没事,你敢骗我?”

上官遥道:“若是我真的骗了你,你能原谅我吗?”

寸银花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你骗我的事还少吗?你还想我怎样?”

上官遥道:“好了,娘子原谅我喽!娘子不生气喽!”

他话音刚落,寸银花却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耳光,柔声骂道:“死猪,坏猪,骗子,你敢骗我!”刚打完,却又后悔心疼地道:“笨猪,你为什么不躲?”

上官遥道:“娘子要打,我敢躲吗?”

寸银花道:“还敢贫嘴?看我不打你!”

上官遥道:“这个老婆倒是没事了,不知道另外一个老婆怎样了!”

寸银花道:“死猪看你花的,是不是再有几个老婆,你也不嫌多?”

上官遥道:“我能有这两个老婆,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哪还敢再有?”

寸银花道:“糟了!只顾和你这死猪说话了!表妹不会出事吧?”

上官遥道:“对呀,赶快扶我起来,我还真当心!”

寸银花道:“死猪,别装了!自己起来!”

上官遥道:“你是平躺着掉下来,我是直着跳下来,能没有事吗?”

寸银花道:“还贫嘴,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使劲捏了上官遥的左腿一把,上官遥痛得“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接着又是一头冷汗。寸银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夫君真的受伤了。心疼的道:“夫君,你怎么了?痛吗?”

上官遥道:“废话,笨猪,你又来试试看?如何不疼?”

寸银花道:“看你凶的?人家只是心疼你嘛!”

上官遥道:“猪猪,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太疼了,这才乱发脾气的!”

寸银花道:“不要说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要不然,你另一个老婆,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我看你会更疼!”

上官遥道:“娘子,你把我扶起来,我只要能站起来,就能带着你上去。”

寸银花道:“你的腿都这样了,能行吗?”

上官遥道:“我只是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困难,只要站得起来,从崖壁孔里取了攀岩钩,单脚也能把你背上去。”

寸银花道:“死猪,竟说瞎话!不要逞能!你真的还能行吗?”

上官遥道:“别小看你老公的轻功,这点高度,还不是问题!”

随后,上官遥让寸银花到崖壁孔里取来两副攀岩钩,将其中一副带钩的一头,抛了上去,牢固的钩到了山崖的上边,再把寸银花背到自己背上,用另一副攀岩钩把两人紧紧困拢。这上官遥还真没瞎说,虽然自己一只腿受了重伤,背上还背了个人,但这攀岩的功夫,果然真的还能用,只是比往常慢了许多。当他往上攀了一半路程的时候,众人也到了崖边,七脚八手,都来帮忙,不一会,上官遥和寸银花就已经上来了。柳云燕给上官遥一检查后,发现他小腿的一根腿骨已经骨折了。

寸银花急道:“柳姑娘,我夫君的腿有得治吗?”

柳云燕道:“只是普通的骨折,我把他复位后,再包上药,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好的,不过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哪,姐姐,你也不要太急!”

寸银花道:“谢谢柳姑娘!”

柳云燕道:“不谢,姐姐哪里话?小妹只是举手之劳!”

上官逍道:“早知道二弟腿疼,我就应该下去把弟妹背上来!”

寸银花道:“若是大哥下去,小妹便就不上来了!”

周芳儿对上官逍道:“就你话多,人家的老婆哪是你随便背的?”

上官逍道:“我只是心疼二弟!”

周芳儿道:“那你就不心疼我了吗?”

上官逍道:“看你说的,我又没说不心疼你!”

周芳儿道:“看你急的,我不和你瞎扯了!”

上官遥道:“哎,你们怎么会到崖边来了?教主夫妇、金花和我岳父岳母呢?是不是出事了?”

李路白道:“茶教主替你把王姑娘找回来了半天后,还不见你和寸姑娘,大伙放心不下,便就去看了!”

上官遥道:“哦,谢谢大家,那他们和我岳父岳母呢?”

李路白道:“都在王姑娘的房里。”

张天柱逗道:“哎,寸姑娘,你不会再跑了吧!”

周张氏道:“经历了这生生死死,都应该想通了,今天这事,因由到果,你们两兄弟记住了吗?”

上官逍道:“娘,孩儿记住了!”

上官遥道:“亲家母,晚辈记住了!”

周张氏道:“遥小子,我看这事还得让你岳父岳母原谅你才是!”

李鹤道:“是呀,遥兄弟,你可要麻烦了!”

欧阳一萍道:“哼,本大小姐倒要看看,这谁还愿意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送!”

李鹤道:“小师妹,看你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欧阳一萍道:“四师兄,是!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可惜没跌死这淫贼!”

李鹤道:“还不住口!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张氏道:“是不是往火坑里送?应该由事实说了算,欧阳姑娘,这个,谁说了也不能算数!”

周芳儿道:“我娘说得对,拙夫曾经以命救我,试问你家那个大侠杨惊涛,敢这样对你吗?”

寸银花道:“不错,我夫君刚才也是一样,为了我,他跳下山崖,连轻功都忘了用,小妹敢问,杨总镖头也是这般待欧阳姐姐的吗?”

张天住道:“小姐,你就别说了,你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李路白道:“是呀小姐,你就别说了!”

李鹤道:“小师妹,不要说了,这说了你心里就舒服吗?”

欧阳一萍道:“李鹤,你凭什么管我?你跟我是什么关系?不就是我爹爹的徒弟吗?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废人,凭什么来说我?”

上官逍怒道:“怎么说话的?你报复我们兄弟,是我们错在先,也就认了,李大侠怎么了?老子不许你这样说他!”

上官遥道:“就是,太不像话了!”

“太不像话了,这简直就是没有教养!”“就是!”就连两名脚夫也听不惯欧阳一萍的话,大胆议论着。

欧阳一萍骂道:“你们俩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俩下人,有什么资格跟本大小姐说话?”

柳云燕道:“李鹤大哥侠义心肠,就是真的医不好,自然也有人管!还有,下人怎么了,一样是大家的朋友,只怕有些人,天天自己大小姐长,大小姐短,却挨不得伴,不与人同!”

欧阳一萍道:“柳云燕,你……,哼,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讨我四师兄的欢心,我不与你这等人计较!”

周张氏道:“你就是计较,我看人家柳姑娘也未必看得起与你一般见识!”

张天柱道:“小姐,不是我说你,你就少说两句,你看看你,说的是些什么话?”

李路白道:“就是,你省省吧!”

李鹤道:“小姐,我本不想说你,你自己想想吧,你都说了些什么?”

欧阳一萍道:“什么?李鹤,你叫我小姐?呵,小姐,小姐,你竟然叫我小姐?”说完后,眼泪都已经转到了眼角上,只差掉了下来,转身跑进石屋去了。

上官遥做为人家的女婿,却又出了这等事,他最终能得到岳父和岳母的认可了吗?欧阳一萍还会闹出些什么事?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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