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幽谷恶瘴
作者:善德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241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 (请记住小说网的网址)牛志信叫醒我时,太阳已爬上山顶。霞光万道,穿透重重『迷』雾,投『射』到玄武洞口,使大半个岩洞亮堂起来。我爬起身,发现大家都醒了。不是我贪睡,而是昨夜我担心还有吸血蝙蝠来袭,坚持守夜,当然我也不是个合格的哨兵,因为不知什么时候我在站岗中睡过去,真是惭愧。

我们到洞口观望,四周处在云山雾海之中,远山的能见度极低,山风猎猎,『乱』云飞渡。脚下是一个云雾萦绕着的空谷,深不可测。洞口开在悬崖峭壁的中间,遗世独立,上下都没法攀援。杨柳在苏仲平的陪同下,到玄武洞里寻找其他出口,亦是无功而返。她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当时修墓工匠绝地重生,我想他们靠的是天梯。”

她推测玄武岩洞是个天然洞『穴』,修墓工匠挖逃生暗道时,恰巧就挖到这里,然后用藤条编织一副天梯,垂下深谷,借以逃生。她指着靠近洞口的一块凸出的大石头道:“看,这块大石头就是拴天梯用的。”大石头的确与众不同,上大下小,形状如蘑菇,很利于捆扎绳子。

“原来是凭着天梯逃跑,我还以为他们英勇跳崖了。”苏仲平以夸张的口吻道。

假如用藤条编织天梯能逃生,说明悬崖并不太深,我们看不到底,是因为云雾所遮蔽,说不定洞口到谷底只100米的距离。那我们就来个师法古人,也编织绳梯。老祖宗之法,有时还是很管用的。

不过,编织绳梯,恐怕我们带的绳子不够,还是单绳垂下稳妥。我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刑警,单绳攀越如履平地。只是苦了杨柳,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如何攀爬?望着她那娇弱的身躯,我好生为难。

韦一翰和牛志信把大伙儿带的绳子接驳在一起,居然也有近千米长,我想这应该足够了。韦一翰把绳子捆扎在蘑菇状石头上,将另一头垂放下深谷,只见绳子穿过茫茫云雾,消失在崖壁下。

“头儿,一切准备就绪。”韦一翰向我报告。

我安排韦一翰第一个下去,吩咐他到谷底后,便开两枪,倘若绳子够不着谷底,便开五枪,我们就把他拉上来。

韦一翰跟我握握手,拍拍牛志信的肩膀,很有种“壮士一去兮不返还”的悲壮。他抓紧绳子,第一个离开洞口,向“云深不知处”的地方爬下去。如临深渊的结果是两股战战,我劝大家尽量不要到洞口张望,耐心坐等好消息。同伴们都不出声,枯坐一边,等待命运判决的庄严时刻的到来。我心里在矛盾着,很想又不敢听下面的枪声,假若传来的是五声枪响,就意味着死神对我们下了判决书。

时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枪声才在我们几近绝望时,由下而上地传来。牛志信惊喜地跳起来,手舞足蹈:“是两声枪响,两声枪响……”

“先头部队登陆成功。”我一笑而起,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下地。

我们把绳子拉上来,绑缚住卢艺的遗体,然后垂吊下崖去。继尔,对于杨柳的处理,我们也采用绑缚的方式,让她玩起时下年轻人颇为喜爱的“蹦极”。当然,我们把这种极限运动稍为改变一下,把危险系数降到最低,如绳子不是绑在踝关节处,也不是让她双腿并拢,头朝下跳,而是绑住她的腰,轻轻把她放下悬崖,让她过把慢动作又不乏刺激『性』的蹦极瘾。

我和苏仲平几乎是同时下去,彼此还能欣赏崖壁间的风景,笑谈风月。在云雾中晃『荡』着身子,那种刺激难以用语言来形容。苏仲平有感而发,居然说起呆话来,他向往着一种浪漫的婚礼。他说以后结婚时,带新娘到玄武洞里,共同握着绳子向下攀爬,让亲友在崖顶上撒下花瓣,那漫天花雨纷纷扬扬,包裹着他和新娘,映衬着洁白的婚纱,幻彩飞动,绚丽回旋,在轻松的音乐下完成一场浪漫无比的婚礼。

呆话亦有几分呆理,经他一说,我也有几分感动。要是我对所有熟悉的妙龄女子宣布我以后办场这样的浪漫婚礼,保证求婚者立即就踏破我的门槛。

笑谈中,我们下到谷底。离开绳子时,入目都是『乱』石和荒林,空气中弥漫着怪怪的气味。我们从浪漫又回到现实,现实的东西跟梦里相距何止十万八千里。

身处谷底,天『色』欲明未明,宛如傍晚霞光掩去而夜幕未拉开的那段时间。周遭景物朦胧,大家都失去方向感。朝哪个方向走,我的手下都把目光投向我。

这是个地下森林,树木挺拔,枝繁叶茂,东西南北四个方位的枝叶都是一样疏密,令人惊奇于它们不知那面沐浴阳光最多,因而也得不到方向启示。我看见杨柳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征求她的意见。她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在森林里『迷』路,得依靠运气和勇气。我咬咬牙,叫大家走『乱』石群那个方向,不是我一时福至心灵,而是因为那个方向较为易走。

大伙儿正欲动身,突然,韦一翰身子一软,昏『迷』过去。我们围上来察看,却不知他因何晕倒。杨柳检查一下,道:“他是瘴气中毒。”说罢,从急救包里翻出几片西『药』,给每人分发二片,让大家马上服下,然后撬开韦一翰的嘴,喂他二片。

牛志信问:“杨小姐,这是什么『药』,这么苦?”

“防疟片,可预防瘴气中毒,但不是万灵的,大家快离开这瘴疠之谷。”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急忙令牛志信背卢艺,我背起韦一翰,跟着杨柳朝『乱』石群方向狂奔。

我边走边想着事情。下到谷底,当时就觉得气味不对头,原来是丛林瘴气作怪。据我所知,瘴气是热带原始森林里动植物腐烂后生成的毒气,主要原因是无人有效地处理动物死后的尸体,加上热带气温过高,为瘴气的产生创造了有利条件。古人把瘴毒分为黑蛙瘴、蜈蚣瘴、长虫瘴、仙女瘴等,感染者莫不痛苦万分而不治身亡。

瘴毒靠空气传播,向以速度之快而令人胆战心惊。我们没有随身携带着防毒面具,对于各种毒气可以说是毫无设防。恐怕我们业已感染,只是没当场发作而已。

我忧心忡忡,却不好表述出来,怕扰『乱』军心。看得出,牛志信惊恐到极点,如果再煽风点火,我想他的精神一定崩溃。

匆忙跑过一个『乱』石群后,韦一翰在我背上动了动,并发出微弱的声音:“头儿,放下我。”

我立即停下脚步,深舒一口气,谢天谢地,他终于醒过来。他说要解手,一下地便跑到离我们只有两米远的一块石头边蹲下身子。

我们还在深谷丛林中,未脱离瘴气传播的范围,瘴毒随时威胁着我们的生命。我焦急地看着韦一翰,盼他快点解决。

趁此等人的机会,苏仲平道:“在一些武侠小说里,丛林瘴气毒辣无比。侠客在中毒后的关键时刻,善解人意的作者往往会为他送来一个可解瘴毒的苗疆美女。明璋,你可要睁大眼睛,一发现苗疆美女的身影,千万别放过。”

“你想得美呀你,在这个鬼地方出没的不是艳鬼就是山魅,你可要留神点,将魂儿藏好,别让她勾走你的魂魄。”我笑道。

“结庐在瘴疠之谷的艳鬼,也该懂得解除瘴毒之法吧!只要她肯高抬贵手,为我们解除瘴毒,我们就让你以身相许,免费送给她当相公。”

“作出牺牲的为什么不是你而是我?”

“因为你英俊呗!”

牛志信不理会我们的笑闹,问杨柳道:“杨小姐,瘴毒真的很厉害吗?”

杨柳白了我和苏仲平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古人思想落后,把丛林瘴气形容得厉害无比,甚至附会许多神怪之事,认为进入瘴气范围内,必死无疑。其实瘴气经科学证实为微小安蚊所传染的恶『性』疟疾,中瘴者一般症状是发寒热、昏『迷』或发狂,严重者一二天便丧生。不过,导致中瘴的并非所谓的神秘瘴气所致,而是受到微小安蚊的叮咬,空气中根本不可能传播,大家别惊慌。”

她的话不啻于基督徒的福音书,给我们欢欣鼓舞。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与苏仲平相视而笑。这个杨柳,真***饱汉不知饿汉饥,害得我又是闭气又是气沉丹田,老担心感染了瘴气,结果闹了半天,瘴毒却是微小安蚊与人的肌肤亲密接吻而弄出的,空气中不能传播瘴气。

她继续道:“这片谷地的微小安蚊无处不在,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叮着,大家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韦一翰大解后,又服下杨柳为他准备的伯胺喹宁『药』片,在我的搀扶下,跟着大伙逃离险地。可是急惊风偏遇慢郎中,我们越是着急赶路,就越是快不起来,因为每隔十至二十分钟,韦一翰就要大解一次,他是真正的拉肚子。一路下来,他拉得眼睛都陷入眶里去,走起路来直打摆儿。

这瘴毒果然不同凡响,无怪乎人们对它谈虎『色』变。

死神进一步『逼』近韦一翰。如果他得不到及时而有效的治疗,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寻路出山,才能保全韦一翰的『性』命。我号召大家发扬我军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尽快离开这片谷地。为了避免像无头苍蝇般『乱』窜,我跟大伙儿简单地交换一下意见,决定选择一个方向,勇往直前地走下去,我坚信,等待在前面的定是某个出山的路口。

经过约一个小时的急行军,我们终于逃离那片谷地,离开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瘴疠之谷。期间,韦一翰更显虚弱,伏在我的背上,气息奄奄,生命轨迹逐渐暗淡。

正在这时,一只比大胖猪还大点的怪鼠进入我们的眼帘。它立在草丛中,挑衅地望着我们,那情形就像主宰世界的不是人类而是它们,它们可以肆无忌惮。

苏仲平大怒:“这样对待来客,真是没文化,怎么它的父母就不教它学点礼貌。”

“你可以捉过来,手把手地教它文明礼貌啊!说不定它会很感激,奉你为再生父母。”我笑道。

杨柳嫣然一笑,征求我的意见:“我正缺个研究实体,打不打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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