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封书信
作者:儒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480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箭楼上的李全虎打着呵欠,恹恹欲睡,但他依然强自支撑着,胳膊架在栅栏上,垫着下巴望向远处。开 心 文 学

这是罗刚占领石楼山的第二天中午,昨夜他被罗刚给带回了石楼山,跟着忙碌了大半夜。

今天上午,罗刚给了他一封书信,让他在这儿等着兴县守备马骏的人,与他同来的还有门军王小栓。

现在的李全虎对罗刚的一些奇特举动已经有点免疫了,看似很奇怪的行为,到后来真相大白时,总是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比如为什么要去兴县,为什么不去追贼寇,为什么不攻石楼山,反而去了石猴山?

这次,罗刚让他送信,却不是到人家去,而是在自己家门口等着人家自己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李全虎知道罗刚见马骏时是以防御河东为由,绝对不可能约定今日送信之事。

以上还不是令他奇怪的,最让他猜不透的是,罗大哥从来没读过书,不识字,他敢拿脑袋担保这事儿千真万确。可今天早上罗刚竟然当着他的面,一气呵成写出了一封信。

真是奇了怪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就趴在这里等着兴县的人,懒得再去多想。

负责把守这道关口的八名兄弟听他说了来此的事由,也都暗暗寻思,不知道这次把总能不能猜中。

昨天晚上,冯林那番解释,如拨云见日般解开诸多疑问,也使罗刚头顶的光环更为耀眼。在那一刻,他的威信力再一次提升,而且是大幅度的提升,最主要的是他又一次折服了那些兴县的官军。

而负责把守关口的就有三人是官军,罗刚现在布置任务时,一般都将两伙人混合起来安排,以期通过彼此之间的磨合,尽快融为一体。

就在众人的等待中,起伏的丘陵间出现了两个黑点,随着黑点的缓缓扩大,可以辨认出来那是两个骑马的人。

“看,来了,来了。”

“我看不象,他们的衣服是黑色的,不是红色的。”

“我看也不象,他们马速不快,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几名守关的兄弟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李全虎转向王小栓,“栓子,你说是不是?。”

“这个......离的太远,看不清,我不能乱说。我和他们不一样。”说着话,他指了指那三名官军,“把总特意让我来认人的,可不敢出差错。”

李全虎嘿嘿笑了几声,便不再多问,继续关注着那两人,心中暗道,看来罗大哥真给他们吓够呛,连话都不敢乱说了。

那两人只在远处缓缓遛着马,并不过于靠近关口,却也不走远,就一直在附近徘徊。

李全虎一拍木栅栏,道,“是了,就是他们了。”

王小栓问道,“我都认不出,你还能认出来?”

李全虎嘿嘿一笑,道,“用眼睛看不出来,那就得用脑袋想啊。你们想啊,咱这是什么地方,是石楼山,是原来贼寇的老窝。昨天这里还打了一仗,普通老百姓能到这里来?就是他们路过,离着十几里远都得绕着路走吧,你们说对不对,那不是老百姓,八成就是马守备派来的。”

他学着昨天冯林说话的样子讲解了一通。

“行啊,虎子,有长进啊。”一个兄弟拍着他的肩膀赞道。

“那是”李全虎得意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要是天天跟着把总,一点东西都学不到,那不成了猪脑袋了。”

“得了,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哈哈。”

李全虎说笑了两句,对王小栓道,“肯定错不了,咱们摇旗吧。”

“虎子,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弄错了可怪不着我。”

“行行行,你摇旗吧。”

得到了李全虎的保证,他从箭楼上将一杆认军旗握在手上在空中向左右呼啦啦地摇动了几下。

这一着还真见效,那两人看到大旗摇动,立刻催马缓缓向关口靠近。

“是,真是马守备的人,那个叫李青,那个叫陶士凯,都是马守备的家丁。”等到那两人慢悠悠地来到山脚下时,王小栓激动地说道。

“把总真神了,在山上就等料到今天会来什么人。”一名官军感叹道。

“你们都注意点军纪,把总可说了,军机大事可不能随意对外人说,不然,嘿嘿.......”

李全虎吓唬了大伙一句,而后继续关注着来人。

那两人在山脚下仰头望了望,看到上面的王小栓和那三名官军后,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策马向关口奔来。

将到关口时,他俩同时一带马缰,战马在斜坡的山路上横过身来。

李青在马上侧身问道,“怎么回事?郭协总在山上吗?”

李全虎立刻答道,“把总大人有封书信带给马守备,把总说了,他要说的话都在信里。”

说着话,他从怀里掏出信件,扔了下去。

陶士凯跃下马来,将信拾起,李青还想再问什么,箭楼上,李全虎已经带着其他人下了箭楼找不到人影了。

李青接过信,看了看,见信已被封住,他不敢随意拆开,又朝寨门看了一眼,招呼一声,和陶士凯打马离去。

关口内,李全虎等人笑做一团。王小栓跳着脚笑道,“真解恨,他们这帮人仗着是守备的亲信,从不把我们当人看,今天终于让他们吃了一次鳖。”

李青二人拿了信,不敢怠慢,立即飞马赶回兴县。

在守备府门前,他俩看到门口肃立着一群军兵,二人稍一打量,竟一个都不认得。二人没有多问,直奔进府向官厅而去,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李青犹豫了一下,高声报进,“老爷,小的有要事求见。”

很快,里面传出了马骏的声音,“能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啊?没看到有贵客在此,你们先候着吧。”

李青应了一声,与陶士凯退到了影壁墙边等候。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马骏陪着一位中年将官走了出来,若是罗刚在此,定能认出此人居然是游击将军张应权的家丁总管张禄。

只见马骏面带戚色,拱手道,“张总管,请放心,本将定当尽力,定当尽力。”

张禄面色一沉,道,“马守备,不是要你尽力而为,而是务必办妥此事。我家老爷在你兴县境内出了事,你身为一城守备,难辞其咎。若这件事办不好,我家大老爷那儿就不好说话了。好了,赶快去办吧,等着我回来会合。”

说完,张禄一拱手,面色沉重地大踏步而去。

原来那日他被金全有杀败之后,一口气逃出二十多里路才停下来简单包扎了伤口。先前一阵混战,仅存的十几人几乎人人带伤。

张禄带着幸存的家丁一直挨到了半夜,才悄悄返回去,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后,他们才敢现身,去寻张应权的尸身。

可是找了好久,依然一无所获,倒是发现周围多了三百多个新坟。通过现场查看,尸体少了许多,少的大多数是叛军,就连家丁的尸体也少一些。

张禄猜测张应权和那些人已经被掩埋了,可能埋的时候太过匆忙,有的给埋错了。只是他身边没有铁锹一类的工具,新坟又太多,他们无法一个个挖开来看。

于是,他带人匆忙赶往岚县,因为来的时候,他曾与那里的守备程子仁碰过面,到那里才有希望借出人手。

实际上这些新坟是罗刚在确定进兵石头楼山之后故意布置的,一方面是为了掩盖金全有一方的伤亡数目和辎重车辆归属的真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拖延时间,按常理推断,对家丁总管张禄来说,钱财固然重要,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张应权的尸体重要。如果张禄返回这里,必然要挖开来寻找,才能为他赢得时间。

这一点,恰好又被罗刚料中。

从战场到岚县近八十里,又是行夜路,等他们赶到岚县天色已亮。

见到岚县守备程子仁之后,程守备又是给他们找郎中上药包扎伤口,又是安排饭食。一通忙活,两三个时辰就过去了。

张禄一夜未睡,强打精神和程子仁带着迹比较连,罗刚没学过书法,也用不惯毛笔,就是按钢笔字的写法,写满了一面纸。

马骏看完,气得把信往桌上一拍,大骂了几声。

李青和陶士凯凑过去看了看,又都缩回了头。

马骏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真是越瘸越架棍点,张禄那边要兵,郭兴又在这添乱。兵可以勉强凑点,可是火铳、火炮、弹药,上哪弄去?照这架势,如果去朝郭兴要,人家还不拿火炮轰你?情况在那明摆着,官军估计剩不下多少,就算活下来一些,人家还不是控制住了,能轻易放手?

猛然,他想到了张禄说来说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回张应权的尸体。既然罗刚扛着他的大旗,拿着他的大印,肯定知道尸体的下落。如果能从他那儿把尸体搞到,那就不用出兵了,也能把张禄尽早打发走。毕竟这天气,尸体很容易腐烂。

想通了这一点,他一拍桌子,转忧为喜,哈哈笑了起来,“这封信来得好啊,来得好啊!”

陶士凯却急忙说道,“老爷不可,那郭兴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恐怕对老爷不利啊!”

马骏的笑脸收了起来,变成了苦瓜样,“你真以为老爷的命那么金贵吗?你没看明白这信的意思?他要想要老爷我的命,还用这么费尽周折吗,他只须把从我这儿带走兵马、火炮、弹药的事透露出去,就够老爷喝一壶了!”

停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样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既然这样,不如联合张总管把他们都干掉灭口算了。”

陶士凯立刻跟上了一句。

“蠢材”马骏骂道,“你怎么不用用脑袋,只要出兵,纸里还能包住火吗,那点糗事不是摆明了让人家看?”

李青在地上踱了几步,忽然转身道,“老爷,如此说来,就是没有张禄这档子事儿,咱们明天也不得不去啊!”

“明天?”马骏猛地站了起来,“明天就晚了,赶快备马,现在就去。等等,再叫人尽快预备一副上好的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