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沸腾的血,不羁的风
作者:等不到的戈多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0792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陈子璋冷笑一声,不屑的说道,“哼,就凭他,病夫瘦马,什么玩意儿!”

陈风也不生气,看向火罗的眼睛。 首发--无弹出广告火罗轻轻甩着尾巴,之前被陈风激出了根藏于血脉深处的血性和野心,此时此刻一人一马放佛极有默契似的,眼神中都是流露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只赛马多没意思,要不再加点赌注?”陈子璋看看身下高大的枣红马,再看看陈风身侧毛色杂乱瘦骨嶙峋的火罗,眼神中的阴沉之意一闪而过,冷声提议道。

“行啊,赌多少?”陈风无所谓的说道。

“怎么着也得一百两银子,你有吗?”陈子璋趾高气昂。侯府之中银钱方面进项颇多,他自己因为受秦夫人喜欢,也拥有一份小产业的管理权。而陈风,谁都知道这个不受待见的庶子,每个月也只有,即便是他辛辛苦苦攒了这么多年的私房钱,也不过小两千两而已。

王虎见到陈子璋为难的样子,哑然一笑,不留痕迹地瞥了陈风一眼,轻声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五千两太多,我看一千就够了。

“依王大哥说的也行,不知道某些人有一千两银子吗?”陈风扯出几张银票,随意地问道。

陈子璋额头上的青筋止不住的颤抖着,大吼道,“赌了!赌!老子就不信了,还玩不过你个病夫!”

陈风朝着王虎拱拱手。“还请王大哥做个见证,赢了我请你喝酒,天然居。”

王虎乐呵呵的点点头。

一场赛马就此拉开帷幕。

陈风上了马背,不用拉缰绳,火罗就撒着换朝跑马场奔了出去,美中不足的是一条腿有点跛,跑得并不快。见到这一幕,陈子璋又暗暗后悔起来,早知道他要骑这匹马,还不如赌五千两了。可木已成舟,现在再反悔徒惹人消化。他用力一夹马腹,一道枣红色的身影就如同离弦之箭般奔了出去。

“我来发令,绕马场三圈,快者胜!”王虎的声音中气十足,充斥着一股军人特有的干练。

“三、二、一、开始!”

红色的令旗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简洁的弧度,两人两马同时发力,冲出了起点线。

侯府学堂的这个马场有方圆几里地大小,中间是圈养了马群的马厩,环绕四周有被木栏隔出来可供八马齐奔的环形跑道,一圈下来怎么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起跑开始,火罗就落在了后面。它不紧不慢的跟在那匹赤血后面,保持着一个恒定的频率。不出几十个呼吸的时间,就已经被甩开了好几个身位。陈子璋这匹马也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产自云桑,血统虽然不是很纯正,但也有几分汗血宝马的血脉,奔跑起来疾如闪电,是战场上常见的一种骏马。

能领先火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火罗毕竟老了。

但陈风挺胸拔背,坐得好似新郎官一样,显得并不着急。

王虎也不着急。和谢子轩席地而坐,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袋子,刚打开盖子,一缕馥郁香醇的酒香悠悠散发出来。王虎仰头灌了一大口,笑道,“子轩,不如咱也打个赌如何?”

谢子轩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长者有命,子轩不敢违背。"

“别跟我扯这些文绉绉的东西,老子不懂。想当年我可是你父亲手把手带出来的,感情深着呢。在王哥面前你就是自家人,听到没?”王虎豪爽地抹了抹嘴,硬把皮囊塞到谢子轩手中,“来,灌一口,谢家的男人不会喝酒哪成?”

谢子轩无奈,捏着鼻子仰头灌了一大口,呛得满脸通红,一张脸好似涂了胭脂似的。

“喝酒还脸红,和个小姑娘似的,给你爹丢人,来,再灌一口!”

谢子轩心中叫苦,连忙摆着手推辞,道“王叔,我实在是不能喝酒,我爹也不叫喝,你知道的,他那个犟脾气,我哪敢违背啊。”

王虎轻飘飘继续说道“谁叫你叫王叔的?叫王哥,称呼错了,再罚一口。”

……

谢子轩的处境不好受,陈子璋也同样难受。

刚才被狠狠地摔下马背,胸膛有些发闷,悠闲漫步的时候还不觉着,但现在一纵马狂奔,被上上下下的颠簸颠得一口大气都穿不上来。可为了赌注,还要紧紧夹着马腹,不断地催促着胯下骏马提速。

有点蛋疼。

已然跑了一圈,火罗已经落后几十步的距离了。陈风能够感觉得到,这匹老马的体力似乎已经快要用尽了。低头思索片刻,倒是也没有催促,耐心等待着它体力完全耗尽。

“子轩,听说你最近跟小王爷走得比较近?他最近在忙什么?”王虎大大咧咧的把这谢子轩的膀子,看见他脸色酡红醉醺醺的样子,看似无意地问道。

这酒劲道很大,谢子轩眼神朦胧,嘴上却把门极紧,撇撇嘴,含含糊糊道“没什么事,上课,喝酒,吃饭,逛青楼,他一个纨绔子弟能做什么事?”

王虎仰头灌了一口酒,没再说话,眼神中闪现着和粗犷外表截然不同的精细,朝着马场上的两人大声道,“快点,在不提速老子要睡着了!”

场上,第二圈已经快要跑完了。

听到这话,陈子璋咬咬牙,不顾头上冒着的冷汗,催促力度又加大了几分。红马吃痛,扬蹄飞奔。

红马身后大概半圈的距离,火罗的步伐已经不能算是跑了。一瘸一拐地小碎步很是沉重,浑身汗流入浆,肌肉骨骼止不住的颤抖着。

陈风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舌绽春雷,大声喝道:“火罗,给我撑住!”

话音还未落地,握指成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火罗的干瘦的脊梁锤去!

拳头击在马背上,发出如同钝刀砍牛皮的沉闷声音。

“嘶呜……”

火罗一声悲惨的哀鸣,身体吃痛,猛地挣扎几下,发力狂奔!

一瞬间的速度快到了极致,竟然如同一道闪电般,在空气中只能看到一缕模糊的影子!

“呼!”

见到这一幕,王虎陡然站起身来,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双杀人盈野粗糙有力的大手禁不住轻轻颤抖着。戎马半生他何曾见过爆发速度如此变态的马?极致的速度产生的是极致的爆发力,这样的马,放在战场上,绝对是噩梦般的存在!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渐渐淡了下来。

火罗的速度又慢了下来,比之前还慢了几分,一步一步的挪动身体朝前走去,摇摇欲坠。

“撑住!跑!”又是大力一拳。陈风眼神冰冷如铁。

火罗膝盖一弯,几乎是要跪下去了。晃动几下,总算是承受住这股巨力,它连嘶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中流露着痛苦和挣扎的神色,又是迈动四蹄飞奔起来。

奔跑之间,带起了几分悲壮的气息。如同一个战场上独自存货的兵,对着漫山遍野的敌人,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

然而身体不饶人,不出几个呼吸,剧痛的力道过去之后,它的脚步又逐渐慢了下来。

眼神中流露出的,是恐惧,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任何生物都不能避免的对死亡本能的恐惧。

陈风咬咬牙,眼眶泛红,疯魔一样舞着拳头,雨点般朝火罗的脊梁锤了下去。砰砰砰砰的声音连续响起,让人听起来都忍不住心里发麻。

“跑!你跑啊!”

“跑!你是火罗!是万里无一千里马!”

“跑啊!跑!这是你的天职!你支配拉一辈子磨吗?”

“跑啊!看着前面那头畜生,你要跟在这样一匹垃圾背后吃灰吗?”

“跑啊!你这个废物,不跑你就去死!”

……

陈风唾沫星子乱飞,像尊发怒的神邸一样放声怒吼着。吼了半天,从怀中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狠狠地朝自己的胳膊扎了下去!

汩汩的血液绝了口的水龙头一样流了出来,陈风把手臂塞进火罗不住喘气的大嘴里,“给你,喝!喝老子的血,喝饱了给我继续跑!跑!跑到死!我陪你一起!”

王虎手中的牛皮袋子不知不觉掉到了地上,这袋**廷御造千金难买的醇酒流了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香醇的味道。可他放佛根本没闻到似的,直直地盯着陈风。

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泛起些许寒意。

他终于知道,用兵如神,几乎很少夸人的将军,为何屡屡会把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挂在嘴上,赞不绝口!

“唔……”

火罗发出了一声混不似马的嘶叫。如同凤凰涅槃一样,高高扬着脑袋,似乎是在对天宣誓。

吼过之后,一道灰色的闪电飞了起来,把空旷的马场一劈两半。

一半是滴在地上沸腾的血,一半是流在空中不羁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