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不动如山
作者:冬天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7842

当冷锋切过一个地方时,靠水区域的温度会荡到最低,而同样是靠水,比起内陆湖侧,海边的温度无疑是更为刺骨。

据气象报导,今日是入冬以来气温最低点,鼓动潮水的海风,卷带些微沙粒以及低温气流,狂妄的侵蚀海岸线。不若夏日的旅游旺季,此刻的码头上,除了准备出海的钓客以外,便没有太多观光游客,就连迎风翱翔的天地沙鸥,似乎也因为着气温的严寒而不知所踪。

距离码头二十公尺的一家露天碳烤餐厅里,一双外籍男女面对面坐着,按照常理,在这黄皮肤的国度里,无论是谁,远远的看过去都会认为两人是游玩的情侣档,不过一但走近,那样的推测便会遭到怀疑,因为虽然是面对面坐着,这一双外籍男女的视线始终都盯着码头,没有走漏任何一丝目光给对方,那样的情形并非一时半刻,从他们坐定之后,便一直维持着互不相望的状态。

女的穿着打扮符合时尚,发型削薄剪层次贴脸,意图营造出干练成熟的女青年形象,可惜那张娃娃般的小脸蛋稚气未脱,尽管她的神形锐利逼人,仍旧让人看得出年纪约在十八、九岁之间。男的穿着蓬松,头上戴着鸭舌帽,一件套头运动衣下围达至膝盖,十足看似街头舞者。

从两人的穿衣风格判断,可以更进一步的确定,他们在品味上有着极大的抵触。而如果光是外表就差个十万八千里看不对头,那么,谁又能要求这两个人之间,出现什么投机的谈话!

“喂!”

“干嘛。”

白俄痞子的回应在席丝蒂听起来很是刺耳:“什么干麻!难听死了,这是你对淑女应有的态度吗?”

“当然不是,对淑女是另一种态度。”

“那就拿出来啊!”

“可是……我没看到哪有淑女?”

“你!?”日尔曼女孩为之气结:“嚣张又跋扈的猪,我不想跟你进行没有意义的争吵。”

索拿夫眉角挑动:“我也不是很喜欢跟自私又傲慢的乌鸦打交道。”

“那你就滚啊!本来我就不想和你一起执行任务。”

“你搞错主从关系了吧!”索拿夫不慌不忙说道:“基本上,这是我的任务,你只是梅硕不在时的替代品,并不具有赶我走的资格。”

想到梅硕,索拿夫便一肚子不解,这小子走了一个月多,原以为他只是回神恩海进行升级仪式,一个星期便回来,想不到到了今天还没有消息。眼下这个与自己犯冲的德国泼妇说曾在神威狱看到过他,奇怪!神恩海的人跑去神威狱干麻?关于这一点,泼妇什么都不肯透露。

白亚哥那三个人搞小团体、王茵嘴贱、两位神父算不上朋友,能与自己开怀聊天的只剩培妮蕾尔,但她有时很罗唆,唉!神恩海的菜鸟啊!没事就快回来吧!少了你的生活很闷呢!

“请你注意用词,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好,不是就不是,你喊我到底要干麻?嫌太安静了吗?”

席丝蒂大感荒谬,甩甩手掌讲道:“神经,我又不是你,喜欢那些叽哩磅啷的音乐,怎么可能讨厌安静。”

“那你到底想干麻?”

无言三秒,日尔曼女孩低声道:“……我饿了。”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碳烤餐厅耶!”索拿夫没好气的说道:“饿了就点东西吃啊!这还要我教吗?”

“我想点烤鱿鱼……”

“那就点啊!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你去帮我点。”

“我!?”显然席丝蒂的颐指气使让索拿夫很意外:“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要帮你点……你自己没嘴没手、不会讲话不会指啊?”

日尔曼女孩理所当然的教训解释道:“你真的是猪耶!像我这么高贵、优雅、大方、聪明、有格调的淑女,怎么可以主动去点那种粗秽的食物呢?那对我的形象是多么大的打击,你知道吗?”

“不知道……”这女人以为她是谁啊!王室千金也没她那么作做:“……那你就不要吃啊!”

“可是王茵跟培妮蕾尔跟我说那个很好吃!我现在闻味道也觉得很不错。”

“所以你还是想吃?”

“没错,快去吧!”席丝蒂顺水推舟的嘉许:“难得有机会可以帮淑女做事,这可是你的荣幸。”

“请你不要自作主张好吗……”索拿夫撑着头的手肘差点滑开,这女人还真以为自己是女王:“我才不要那种狗屁荣幸,告诉你,帮你点并不是不可以,但请你注意自己的态度,那是有求于人的态度吗?”

“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想请你……”

“叭──!”在白俄痞子男即将开出条件的当下,豪华客轮的气笛声响遍整个港口,大船入港,来自神威狱的一双男女见状立时噤声,放下所有争执,如果情报没有错误的话,这趟任务的目标,随时就要出现。

豪华客轮缓缓靠岸,下锚稳定船身的流程历时十五分钟,然后接驳移动式阶梯,大副与船长首先下船,站在出船口的左右,与每一位下船的乘客握手或拍照,这是航海客服业一向不成文的规矩,与感谢以及检查护照无关,只能说彼此有缘同聚一艘船,分离时互相认识一下并不为过。

从客轮的外观和规模可以看得出,这是艘横越太平洋的国际级邮轮,所以下船的乘客,也就很难完全都是这个国家的国民,金发、银发、棕发、没有头发,白皮肤、黄皮肤、红皮肤、黑皮肤,各式人种都有,无论大人小孩,差不多每个人的穿着俱皆整齐干净。

除了!此刻步下阶梯的这个男人之外……

身高超过两公尺,年纪约在五十开外,上身穿着白色细肩带汗衫,下身套着军蓝迷彩裤,鼓涨的肌肉像是打满空气的填充玩具,满头自然卷彷佛蓝波般的乱发毫不梳理,面容只能说长的粗鲁,最大的特征是低塌的鼻头,那使得他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位既严肃又凶恶的流氓。

“真的来了……这可是条大鱼啊!嘿嘿,得好好招待才行。”

见着那名长相粗恶的中年男子下船,索拿夫准备起身,席丝蒂出言阻止:“别乱来,我们的任务只是确定他的入境。”

“只是确定入境?”索拿夫眼神中露出不耐:“就像王茵和培妮蕾尔那样,在机场呆呆看着‘小林千岁’出海关,然后再呆呆的的看着小林千岁上计程车吗?不可能,那种事我办不到!他们可是拓旡族将卫级的人物,个个都眼高过顶,既然来到我们的地头,那么,我们就必须给他们一点下马威,否则他们不知会肆无忌惮到什么地步。”

“就是因为他是拓旡族的将卫,所以你才更不可以动。”席丝蒂告诫道:“他的战绩你没读过吗?上去挑衅根本是找死。”

“纪录多半夸大,实际领会又是另外一回事,别烦我,我不想听反对的意见!”撇下无可交涉的言论,索拿夫离桌走向港口。日尔曼女孩娇目圆睁,很是恼怒!这匹野马不听话并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也不可能窝里反出手教训他,唉!拿他没辄,重重踱了几脚之后,也衔尾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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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饭之后,负责做饭的克巳也包办了洗碗,梁图真提议过这并不公平,应该轮流,但克巳觉得每个人对于卫生的认知标准有所差异,在其他人可能认为碗已经洗很干净的时候,克巳或者还不那么认为,所以为免使用到自己认为没洗干净的碗筷,克巳宁愿全部由自己洗。

所以,梁图真又能坚持什么呢?由他去吧!

而大军,吃饱了没事就跑回房进行他的最新嗜好──躺在床上盯着小山的遗物发呆,这样的行为虽然怪异,但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谁都晓得,可是又有几人能够毫无失落呢?梁图真认为在所难免,也比照对待克巳的态度,由得他去。

至于梁图真本人,在午饭结束之后,因为电视节目没好看的,百无聊赖之下,带着西恩上到屋顶,暖意的空间待久了,吹吹寒风也不错。

跳到屋顶的矮围墙上,西恩认真的嗅了几口冰冷空气,皱皱鼻头说道:“好像来了了不起的角色。”

“你那么厉害?我用尽全力去感受,也仅能知道这个早上才来到巷口的兽人深具实力。”单纯男子佩服的问道:“你是以什么来判断无了不起与否?”

“以我的经验。”拉不拉多犬简单明了的答道:“这个味道我有记忆,以前旅行的时候有遇过。”

“说穿了……真是不具有任何技术意义啊!”有些谜底值得千金,而有些谜底不揭盅反而才有价值:“这个波长是拓旡族的生物电,如果这位兽人是了不起的人物,那么,也就是拓旡族的核心份子,这么说来,是四将卫?”

“一点也没错。”

“哇!那这样克巳有麻烦了。”

“不一定。”全身纯白的拉不搭多犬无谓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现在去帮他处理掉不就得了。”

“去,瞧你一把年纪了,还会提出这种无谋的想法,这个将卫对于自己的气息磁场毫不遮掩,克巳怎么可能没感觉呢!我想……他是希望自己去面对吧!毕竟,那总归是指导他长大的良师。”

“说的也是啊!哼!我的脑袋怎么回事,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也忽略。”说着,撩起后脚搔搔耳朵,痛快道:“好爽,呵呵!对了,里米特,别怪我没提醒你,换血到现在,你对于太古遗族的事已经介入太多了!得收敛点!否则继续下去,你的麻烦就会升级成危机。你不会想那么快又回去当魂导师吧!一去又得等两千年才能再有机会追求目标,多麻烦啊!”

里米特的目标──在转世的时候,将记忆洗个一干二净,不再让长久的人生阅历继续累积。他已经受够了永生,受够了一切都不需努力,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他就必须找到将麒麟劲从灵魂中抽离的方法,要不然他永远也会因为担心下一世滥用能力,而不敢将记忆洗去。

那个宿愿,在担当魂导师的时候无法努力,由于冥界的影响,所有的欲望会减到最低,完全不会对自身的盼望多加以考虑,一切以救赎无法升天的灵魂为前提。所以西恩才会说,只有身在世间,里米特才拥有追求自己目标的机会。

“我知道,我会更小心,不过,该来的躲不掉,不是吗?唉!”轻轻叹了一声,梁图真转换话题道:“你呢?西恩,这次是怎么回事?两千多年了,你这个模样似乎太久了点。”

“什么?”拉不拉多犬抬头望天:“什么模样?”

“别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好啦!我晓得啦!”视线依旧望着天空,西恩无奈说道:“这次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总之两千三百二十三年了,我依然无法得知它当初许了什么愿,所以,当然无法了解该做些什么才能解除与它的契约。”

“哈哈!想想也真有趣,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宠物,这句话说的真对,你跟我一样,都有着抛之不去的烦恼。”

吐吐舌头,拉不搭多犬微微摇头:“你的比较严重,我的还算不上烦恼,这个模样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好,还挺可爱的,你不觉得吗?”

“可爱?”双手靠在屋顶的矮墙上,单纯男子往楼下望,关晓蕾正从巷口走进来,寒冷的街道彷佛因为着她的出现,而增温不少,梁图真淡淡喃道:“大概吧……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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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梯之后,长相粗恶的中年男子站定原地,身无长物、两手空空的他,唯一的行囊是斜背在背,以牛皮纸包装,与身高相若的条状物件。表情不怎么变化,瞳孔似凝非凝、目光似看非看,如同一尊巍峨的庄严金刚般久久没有动作。

当然!那样的行为让他成为周遭游客视线的焦点。而除了怪异的行为和特异的穿着之外,他那神秘的行囊,也是引起其他游客注目的主因。

只观外型,周遭游客很难猜出那是什么,方天划戟?青龙偃月刀?别逗了!现在这个时代,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把古兵器负在背上!又不是演京剧。

当许多游客仍在好奇的时候,中年男子谈不上忠厚善良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不错的杀气……维持在固定的浓度,没有分毫迟疑,也不夹杂丝毫紧张,如果不是略带兴奋的话,就有资格当个与前几年的罕拉姆一样好的杀手。人多不好动手……本将卫便给你个方便吧!”

心绪抵定,决定走往与大多数游客行进路线相反的方向,他转身的的方式很特别,一般人都是扭头再转,而他是首身同律,昂首阔步,他的一步是其他人两步,踏出差不多五步,已经与大部分游客分开小段距离。

移动的同时,双眼平视,他的目光不曾有过任何偏移,不看风景,更不理任何突发意外,一艘货船卸货不慎,机动旋臂打翻特大号货柜,导致整个码头产生晃动,众游客惊慌喊叫,唯读他连眼皮都没眨过。那并不是心事重重的心不在焉,而是钢铁意志的视若无睹,在太古遗族中,他就是这份货真价实、不假颜色的坚毅修养最为人称道。

辽阔的步伐踏进废弃货柜弃置区,林林总总堆砌颇高的诸多生锈货柜形成复杂的遮掩屏障,海上和码头都无法将之一眼望穿。没有转头环视周遭,更没有愚蠢的原地转圈观察地形,他不需要那些多余动作,波动查探和感觉气流斥向已经十分可靠。

身为太古遗族当世第一人最信任的部属,以及已逝刀尊多次论武的对象,近年来长相粗恶的中年男子虽然走遍天下,可大多数的时候,很少有人会主动攻击他,都是他找人讨教,也正因为如此,现在有人敢透露杀气跟着他,对他而言不能算是无礼,而是一种稀奇。

“常听人说,对上拓旡族,武圣和四将卫是绝对惹不得的人物,但……如果说,四将卫之中的‘铜山倍达’,是个连敌人来到身后都无所觉的脓包,那么,所谓的武圣,大概也就更加不知所谓了……”

一动也不动,粗恶的中年男子任凭一把类似风扇叶片的奇型武器横至自己咽喉。凶器及颈,他的目光依旧,没有下吊,维持着原本的水平,对于身后威胁自己的神威狱院士,完全不放在眼里。

“看在你颇有胆色的份上,本不想太过为难,不过,你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我这一生,有三件事是最讨厌,一是背后偷袭之辈、二是胜负不认之人、三是辱骂大将之徒。”大将是拓旡族人对八树总司的尊称:“三件事你犯了两样,快祈祷吧!今日你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哈哈哈!我要祈祷?我为什么要祈祷?脖子上有架刀的又不是我,铜山孽畜,我这一辈子也有最恨的三件事,你知道是哪三件吗?一是兽人、二是兽人、三还是兽人,落在我手上,是身为兽人者的你最大的不幸!”

放声狂笑,索拿夫一面恫吓,一边运转涡刃接近铜山倍达的皮肉,间不容发之时又将涡刃挪回,若即若离的手法,旨在造成对方心理负担,那是诛兽过程中,他最享受的部分。小时候,自己的亲人在恐惧里被屠戮,现在,他也要兽人在的惊慌里不得好死。

不过,这位四将卫之一的铜山,似乎并不知道恐惧为何物:“停止你幼稚的行为,堂堂正正走到我面前,那样子,或者……本将卫还能将你从轻发落。”

很显然,那样的无惧使得索拿夫相当不满:“无趣的东西,还敢放狠话!你瞎了眼吗?不知道你的性命掌握在我手中吗?你以为你的脖子有多硬?只要我轻轻一划,你脖子上的肌肉并不能保护你的气管。给我听好,不想死就照我的话作,首先,嘿!给我跪下。”

“你在玩火,教廷的狗腿。”

“你听不懂吗?跪下!跪下!给我跪下!”

“我快对你失去耐性了……”

“你妈的!那是我该说的吧!别考验我的耐性,再不跪下,就要动刀罗!”

铜山倍达嘴角牵动,淡淡说道:“铜山流无差别格斗技,霸王肘三连式,拜见父母……”

“拜什么拜?我叫你跪啊!你到……”底字正要出口,呃!?却被对方横肉结实的手肘憾中小腹,那力道非同小可,感觉自己像是被铁柱顶到,五脏六腑因剧痛纠结,腹部因下意识反应动作稍稍往后缩,上半身有点向前倾,口鼻溢出苦水。

“仰天长啸。”

以顶着索拿夫腹部的肘端为支力点,铜山的巨拳往上一翻,迎向因腹痛而有些难看的白俄脸庞。喀!那一瞬间,鸭舌帽脱抛,索拿夫的脑海里听见从未感受到过的巨响,鼻梁被打断的痛苦难以言喻,连眼泪都飙了出来,五指无力以致涡刃落至脚底,双手下意识回防脸部。

而铜山流霸王肘的最后一个变化,等的就是这个时候:“绝子绝孙。”仍旧是以顶着腹部的肘端当支力点,青筋暴现的巨拳向下一靠,直捣索拿夫毫无防备的下阴。

“啊——!”

痛!真是痛彻心扉的可怕疼痛,索拿夫整个人往后趴飞,直至撞到废弃货柜,退无可退才停止。那是卸劲的一种方式,要是不那么作的话!他的卵蛋一定会被拳劲给挤破,怎么可以让那种事情发生呢!虽然那个地方神职人员用不太到,但是身为一个男人,那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对手没有趁势进攻,索拿夫得以重整身形,在地上狗吃屎趴了五秒之后,扶着生锈的废弃货柜壁慢慢站起,由于双腿中央遭受重击的缘故,站起身的过程里,他的两脚难免有些腿软,看起来很是没用。

“还不够,狗腿,刚刚那只是你偷袭的份,跟着,你还必须付出污辱大将的代价!而那个,就不是区区鸟蛋破裂就能了事的。”言罢,铜山倍达铁塔般的身躯开始移动,速度缓慢,步伐沉重,每踏出一步,柏油地面便被踩出一个凹陷脚印,显现出其体术修为之精深。

拓旡族的武学讲求至柔则刚,奔腾的滔滔江水也是由涓涓小溪所绩衍,四将卫的武功虽然不在拓旡族中流传,但万变不离其宗,本质上也是月引浪典籍的旁支,所以,照理来说,四将卫的武学路子不至于刚横,风间、小林、不知火都无例外,唯独铜山,在前两代山将卫将空手道揉合入家传武技之后,铜山流无差别格斗技,便成为了一种鲜具拓旡族武学特征的外门硬功。

至于有多硬?索拿夫并不想拿自己的身体作实验,暗地里将奇异荣耀提升到第六层极限,软脚虾的模样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他已做好反击准备,只等对手到达适当位置。

以铜山步伐的辽阔幅度,没几步已经来到看似双脚发抖的索拿夫面前,而这,也就是索拿夫理想的适当位置。痞子脸庞狡诈一笑,但似乎笑的太过用力,牵动鼻梁骨的骨折创伤,登时又痛的歪嘴。

那样富戏剧效果的表情转换,让铜山倍达有些皱眉:“我说了,请你停止幼稚的行为……本将卫是不会因为你的滑稽而产生任何手下留情的念头的。”

“去你妈……唉唷!?”急着应话,再度牵动鼻梁创伤,索拿夫只好轻轻的骂出狠话:“……王……八……蛋,……你……糟……糕……了,……涡……刃……来吧!”

基本上,涡刃是索拿夫融化父亲遗留的古代钱币所打造成的兵器,并不是神威狱典藏的兵器,所以它并不具灵性。但它的原料──古代钱币,经过索拿夫的研究,具有魔法特性,只要自己身上佩带一枚古代钱币,注入念力,其他的钱币就会迅速聚集过来,当然,以奇异荣耀作抽吸,也能有同样的效果,不过,那速度不快,而且万一离的太远,又或者没体力推动奇异荣耀,就很难抽得动。

后来索拿夫将一枚钱币作成戒指,其余作成涡刃,此刻,但见他戴有戒指的右手微微抬起,置落在铜山身后地面上的涡刃立时有了反应,浮空飙射,在与戒指团聚之前,必会先穿透铜山的背脊。

听着身后嗡嗡破风声袭来,铜山倍达的双目仍是保持水平望着前方,看着索拿夫脸上表现想笑又不敢笑,然后,抬起巨拳,完全不理背脊的危机,一拳往索拿夫皮笑肉不笑的脸颊揍去。

在白俄痞子中拳的同时,涡刃到达铜山的背脊,即将造成伤害的十分之一秒前,铜山身上涌出一阵水气,涡刃透入水气,然后马上被水气推开,索拿夫暗叫失策,“七海澎湃身”太古遗族护体硬功中弹性最为优渥的功法!

想再凝聚念力已经没有机会,能够断木裂石的铁拳,不断的在头部和上半身集中打击,高达六层的奇异荣耀保得索拿夫在短时间之内不至于重伤,但是拳拳到肉,索拿夫感觉自己就像是沙包,直拳、劈掌、肘击、贯手,每一下打击都疼到有剩,他的眼皮肿起,视线开始模糊,内腑持续受到打击,嘴里源源不绝流出鲜血跟呕吐秽物。

不……不行了……别再打了……

在猛烈的颜面打击之下,索拿夫根本没有可能发声,不过,就算他没有求救,某名日耳曼的傲气女孩,也看得出他急需帮助:“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阿们。”

对方是四将卫之一,席丝蒂不敢掉以轻心,咒文虽然简短,但在两院的分类中,这招“创世光明”可是相当高段的咒文,没有超绝的灵识幅度,是无法使用的。当席丝蒂跳出来在胸前划完十字的那一刹那,庞大钜量的放射线从她胸前十字映射,华光耀眼。

感觉到危险波动,铜山倍达立刻停止痛殴,七海澎湃身严阵以待,瞬间,刺眼的放射线将他笼罩,其中含有火焰绝对到达不了的温度,恰好克制了水属性的澎湃身,但听瞬息蒸发的声响连连,铜山倍达可以闻到自己毛发烧焦的味道。

好聪明的战略,哼!继续待在放射线的区域之内,对自己有损无益,于是,铜山倍达选择闪避,跨了三步,放射线依旧笼罩着他,只好再移,直至踏出超过二十步的步伐,放射线才没有继续跟上,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是要铜山倍达离索拿夫远一点。

凑近拦在索拿夫身前,席丝蒂问道:“你还活着吗?”

“你死……我都还不会死……”被揍成猪头的索拿夫坐倒在地,全身都在痛,没力气讲话,虚弱地回应。

“这是几根手指头?”

“你自己……不会数啊!”

“你知道我谁吗?”

“你是一直问我蠢问题的……蠢女人!”

“很好,你相当正常”

确认完同伴的安危之后,席丝蒂转身面对铜山倍达的方向,接下来的沟通很重要,武技方面自己无论如何是没有胜算,而唯一可能对他造成颇大伤害的咒文,自己无法在二个小时之内再施用第二遍,也就是说,现下自己一定要将之口头劝退,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整理了一下思绪,席丝蒂客气发言:“铜山将卫,我为我同伴适才的无礼道歉,这场无预警的意外纷争,希望到此为止,您意下如何?”

“当然是不行,若本将卫任由你等来去自如,传出去恐怕会笑掉许多人的大牙。”铜倍达加重语气道:“他敢来挑衅,就必须承担后果,无论院士还是兽人,这个道理是不会有差异的。”

“他已经付出了代价,你看他这个样子,恐怕很久才能痊愈。”

“那还不够,还差一点。”

“您大人有大量,既然仅剩一点,便请您高抬贵手吧!”

铜山倍达笑道:“呵呵!你很会说话,小丫头,如果我拒绝呢?”

日尔曼傲气英雌的目光顿时锐利,她知道这个问题是关键,自己必须明确答覆:“那么……你的对手就会是我。”

深深吸气,坚实饱满的胸肌渐渐隆起,悠悠吐气,坚实饱满的胸肌缓缓压低,铜山倍达无言了十秒,同时,也考虑了十秒,然后,他做出了让步:“你一定晓得我不打女人和小孩……”语毕随即转身,大方阔步的离开。

看着那伟岸充满肌肉的背影快速离去,席丝蒂回头望了脸部严重淤青红肿的同伴一眼,总算是保住了性命,但是那么狼狈,该说他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