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兰在上火车后，安顿自己女儿睡下，就看到章凡拿出一台电脑玩起了游戏，玩的还是眼下正在热炒的《英雄无敌online》。方兰还不由暗笑现在的学生对网络游戏的痴迷，但她自己就是游戏界人士，倒也不像社会上一些卫道士那样反感，反而当作火车上无聊的消遣，在章凡背后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但只看了一阵子，方兰的脸色就凝重起来，接着方兰的表情越来越吃惊，到最后竟然完全转化成震撼。

方兰虽然不是个专职游戏人，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眼光。这个时代的游戏公司有点向多年前的竞技体育俱乐部，职业玩家不再干的是没日没夜、昏天黑地却又收入不高的累活，而是成为了大众心目中的明显，无数现实中的公司愿意在他们身上投注大量的广告费，而在游戏中获得的那些收益已经降到了次要的地步。游戏公司的市场部就是负责这些职业玩家与众多赞助公司之间的合作事宜，有点像经纪人的角色。

《英雄无敌online》这个游戏虽然有点炒剩饭的嫌疑，但凭借着精美的游戏画面，完整的故事背景，多变的任务系统和强化了的PK设定还是一举赢得了无数游戏玩家的心，特别是那些对单机版英雄无敌系列念念不忘的骨灰级玩家，更是成为这款游戏的追捧者。游戏的大卖，也使得身为国内游戏巨头之一的星辰公司加大了对其的关注度，公司甚至先后从其他游戏里调剂了两批人员进入《英雄无敌online》，因而，方兰对这款游戏还是很熟悉的。

更何况，他的丈夫林少阳，就是星辰公司在《英雄无敌online》二号服务器中的金牌游戏人之一。今年之所以只有她们母女俩回家过年，就是因为《英雄无敌online》大火，林少阳需要在公司和其他人一起争夺游戏初期的优势。

不过，方兰印象中，自己丈夫林少阳在他那个服务器的排行榜上位居第二，也才不到19级。而眼前此人的屏幕上五彩光华闪过，方兰赫然看到了惊人的“21级”这个数字。

更重要的是，章凡在死亡洞穴中的一系列打怪、走位、卡怪的行为全都被方兰看在眼里，那才是方兰真正震惊的理由。即使在公司少数几个金牌游戏人的屏幕上，她也没有看过如此行云流水的打怪升级动作。那些对怪物走位的判定就像未卜先知一样，方兰几乎是眼看着一队队走进章凡设计好的陷阱里，或被卡位战术牢牢的卡死，或被回头望月战术拖延得亦步亦趋，或是在闪电之间就被压制了远程火力，各种战术的运用仿佛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却又每每让人觉得浑然天成，叹为观止。这绝对需要把这些战术全都研究得十分透彻，一直到滚瓜烂熟才行。

如果说这些还不够令人震撼的话，章凡对ATB值的控制简直到了一个完美的地步，有时候方兰看到那些骷髅和腐尸已经让章凡的部队岌岌可危了，却惊讶的发现，章凡的某支部队竟然再次移动或出手，将危险化为无形。仿佛从一开始，战场上的一切就了然于他胸中。

方兰想不通在游戏开服还不到半个月的情况下，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这已经不能用天赋异禀来形容。这些发现让方兰都忽略了章凡手下部队不同寻常之处，在她看来，这样一个大“高手”，如果麾下的招募生物没有点出彩之处才是咄咄怪事。

如果说之前还是出于对章凡见义勇为的感激，那么此时，方兰就真真正正对眼前的年轻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乘着中餐时候，为章凡买了一盒盒饭，道：“小章，停下来休息会吧，里面的事情虽然要紧，但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精力干事情。”

章凡这时看到方兰给他买的盒饭，摸着脑袋道：“方姐，这怎么好意思，还要你破费，其实我带了泡面，正准备一会泡着吃呢……这盒盒饭多少钱，还是我来给吧。”说着，章凡就准备掏钱包。

方兰见了一把拦住，故意拉下脸道：“小章，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之前你帮了我们母女俩那么大忙我们还没感谢你呢，这顿饭一定算我的。”

章凡见实在拗不过，只好一边称谢一边收了下来。

两人吃起了盒饭，方兰这时对章凡道：“小章，你是哪家公司的游戏人？按理说，以你的水平我应该听说过你啊。”

章凡这时嘴里塞满了饭，口齿不清地道：“什么……公司……什么……游戏人……？”

方兰以为火车的震动太大，章凡没有听清楚，于是加大声音道：“我是问你，你是和哪家公司签约的？游戏职称是什么？”

章凡这时终于把口里的饭咽了下去，对方兰道：“什么和公司签约？什么游戏职称啊？方姐你越说我越糊涂。我现在还在读大四，还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没跟什么公司签约。还有你说的游戏职称是什么？”

方兰听到章凡的话，眼神中透出不敢置信的惊喜，她一直认为，以章凡的技术，一定是某大公司专门培养出来的，因为章凡用的那些战术，虽然她不是专业游戏人，但也能看出它们的价值，只有大公司养的众多一流高手一起研究一起试验才能创造出来。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章凡竟然不是游戏界中人，甚至有可能是野路子出身，完全靠自己天赋到达这个水平的，这对于一个游戏经纪人来说，无疑相当于在她面前摆了一个宝藏。

为了确定心中所想，方兰对一脸疑惑的章凡道：“游戏职称就是由WOG世界游戏工会组织认证的一种资格，它是根据各个游戏公司和工作室注册的职业游戏人在各大网络游戏中的表现来授予的，主要分为六等，分别是见习游戏人、初级游戏人、中级游戏人、高级游戏人、专家级游戏人和大师级游戏人，而专家级游戏人和大师级游戏人又分别称为金牌游戏人和王牌游戏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会由世界游戏工会授予一块象征身份的牌子，专家级游戏人是一块镶着金箔的牌子，而大师级游戏人的牌子背后都画着一位天上的神王。”

章凡前世不过是一个接触游戏才半年多的小菜鸟，怎么会知道这些游戏界高层的事情，此时不由听得津津有味，他问道：“那个王牌游戏人一定能赚到很多钱吧？”

方兰微微一笑，道：“不要说王牌游戏人，就是金牌游戏人，也是各大游戏公司的台柱子，年薪至少都是数百万。至于王牌游戏人，都是跺一跺脚，四方乱颤的人物，每一起王牌游戏人的转会案例，都能引起游戏界的滔天巨浪。可惜小章你没有在游戏公司注册，否则以你的年龄和资质，完全有成为王牌游戏人的可能。”这番话到确实出自方兰真心，在她看来，章凡仅靠自己就能想出如此完美的战术，如果再稍加训练，或是拥有团队一起研究，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方兰现在只等着章凡稍微露出一点希望成为职业游戏人的愿望，她就会主动把章凡招揽到星辰的旗下。

不过她想不到的是，章凡此时压根就没有在这个想法，他现在在游戏中取得的成绩，完全是靠“梦”中知道的那些东西才得来的。随着游戏的发展，这些东西究竟能有多大的作用还两说，一旦没有了这些东西帮忙，或是重新开始另一个游戏，那么自己将被彻底的打回原形，那时自己恐怕连一些普通玩家都不如。虽然加盟职业游戏公司对他在《英雄无敌online》中的帮助肯定很大，但章凡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所以他就算要获取助力，也会选那些没有多大出名机会的小公司或是游戏工作室，在《英雄无敌online》中捞一票就算。

因而，对自己有清醒认识的章凡根本没有接方兰的话茬，只是淡淡笑了笑。

这让方兰完全不明白章凡的意思，也同时将章凡想得莫测高深起来。她原本是想让章凡主动询问她，他是否有可能成为一个职业游戏人，那样她就会先装作为难的样子，然后再顺势答应下来。

她这么做，无疑可以将章凡的签约条件压低些，这样一来节约了公司的成本，二来也避免了推广新人产生的风险。从美国留学回来的方兰始终认为私人交情是私人交情，工作是工作，章凡替她抢回了钱包她怎么报答都可以，但与章凡签约是公司的事情，怎么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才是她的职责。

但章凡的表现让她觉得好像遇上了那些谈判桌上的老手，她完全不知道章凡在想什么。章凡吃过饭后，又进入游戏去了，车厢于是再一次陷入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