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2章 银河的命运(大结局)
作者:UN1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551

可尽管如此,当UN步入他的实验室时,他的心头仍禁不住涌起一股陌生之感。物换星移。

最初是在十八年前,那时他只是在地球科学家霍金的授意下的信手乱诌。他的一个朦朦胧胧的灵感其实都是霍金和银河首席科学家波特教授的心血,这个灵感后来发展出了一门超混沌数字学。

然后是在帝国大学的岁月,他和达尔文在一起工作,让达尔文和两位教授不辞辛劳一遍一遍地将方程式重新规格化,消去那些无穷大的参数,试图寻找一条绕开那些最不可测的浑沌效应的捷径。但是他们进展甚微。

而如今,奇瑞当了十年的皇帝,使这里拥有了一整层楼面最先进的计算机,以及一整群工作人员为其攻克各种各样的技术难关。必然的,他手下的那些工作人员——当然除了两位教授和达尔文之外——所知仅限于他们直接着手处理的那些技术难题。他们每个人所研究的都只是数字学这延绵不绝的巍巍大山中的一个小小峰峦或峡谷,只有两位教授和达尔文可以领略整个山脉——但即使是他们也只能朦朦胧胧地观其大略,云掩高峰,雾锁深谷,令人难窥其详。

确实,林志玲说得对。两位教授和达尔文是该把手下那些人领进这整个神秘领域的时候了。现在数字学这门学科的技术已远远不是仅靠四个人就能掌握的了。而且自已也已经近四十了。即便两位教授和达尔文及自已还能再干个几十年,他们能在学术方面取得最辉煌成就的岁月无疑早已成为过去。而且再过一个月,达尔文也要三十九岁了,尽管还年轻,但对于一个数字专家来说,也许已经不算很年轻了——他在这个课题上的研究时间差不多跟UN一样长。他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和思维的敏锐度或许也同样有所下降了吧。

达尔文看到他进来,便迎了上去。UN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之情。

达尔文和UN的养子奇瑞一样,是个伊朗区人,尽管他肌肉坚实,身材也同样短小精悍,可看上去并不怎么象个伊朗区人。他没有小胡子,没有口音,似乎也没有任何伊朗区人的自觉。甚至对那个曾经一度彻底征服了整个伊朗区民心的“乔乔”巴乔的诱惑,他也是免疫的。这看来就好象他并不忠于区域,也不忠于行星,甚至更没有忠于帝国的思想。他的全副身心都已经属于数字学了。这令UN深感愧然。他自己就无法忘怀最初十八个年头在银晕的生活,而他也根本不可能完全消去自己是个地球人的自觉。他无法确定自己的这种地域意识是否不会令他在考虑数字学的问题时出现偏差。理想化的情况是,要正确地使用数字学,那个人就必须超然于星球和区域之上,只把人类当作抽象的数据来处理——而这正是达尔文所做的。但UN却做不到,只得自叹弗如了。

达尔文道:“我估计我们又有进展了,UN。”

“估计,达尔文?仅仅是估计吗?”

“我是不想把话说得太满。”他一本正经道,于是他们移驾秘密办公室。这里地方小了点,但却屏蔽得极其严密。达尔文坐下,翘起二郎腿,道:“你的那个关于绕开混沌效应的新方案也许在局部是有效的——当然,代价是会损失一些清晰度。”

“那是当然。有所得必有所失。那是宇宙的运作规律嘛。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是愚弄了它一下。”

“但也只是小小地愚弄了它一下而已。那样子就象是透过毛玻璃看东西。”

“总比我们把多年时间花在尝试透过铅看东西要来得好。”达尔文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几句,接着道:“但现在我们可以识别明暗的变化了。”

“解释一下。”

“我无法解释,但我已经有了‘天元’,为了做出这玩意儿我忙得象头——象头——”

“不妨说象头驼骆吧。那是在地球上的一种动物——一种用来负重的家畜。银河上没有的。”

“如果驼骆干活是很卖力的,那么我研制‘天元’的情形大概就象这种动物差不多吧。”

他按了下办公桌上的密码键盘,一只抽屉无声无息地打开滑了出来。他从里面取出一块黑黝黝的立方体,UN饶有兴趣地仔细端详。

“天元”的电路原理是UN和两位教授自己研究出来的,但将其付诸实用的人却是达尔文——他确实是个心灵且手巧的人。房间里暗了下来,方程式与关系式在空中微微闪光,大量的数字在其下蔓延开来,盘旋在办公桌的上方,恰似被无形的细线悬挂在半空中一般。

UN道:“太棒了!只要天假其年,总有一天我们可以用‘天元’制造出一条数字长河,标示出过去与未来的历史。我们可以分辨出其中的各条细末支流,并且研究出改变它们流向的方法,让它们朝我们所希望的方向流去。”

“是啊,”达尔文淡淡道,“如果我们能在有生之年掌握这门学问并将其付诸实施,我们认为最好的选择,说不定也会导致最坏的后果。”

“相信我,达尔文,这个问题同样折磨得我每晚睡不安寝。可我们目前还尚未实现到这一步。我们现在所有的——正如你所说,只不过是透过毛玻璃模模糊糊地识别明暗罢了。”

“对极了。”

“你认为你看到的是什么,达尔文?”

UN凑近些注视着达尔文,表情有点严肃。他比以前略显胖了些。他把太多时间扑在了计算机上。而且,尽管时而会看到他身边有个女人,UN知道,他并没有结婚。这是个错误!即便是工作狂也该有家室之想,也该有天伦之乐。UN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他的仪表俊朗,风度仍然,这都多亏林志玲一直情人般不厌其烦地照管着他。

达尔文道:“我看到了什么?帝国有麻烦了。”

“帝国一直就是麻烦不断的。”

“是的,不过这次更特殊些。这次我们大有可能是在帝国的中心遇到麻烦。”

“银罪?”

“我想是吧。不过也可能是在外围。要么是在这里大事不妙——多半是内战——要么就是偏远的外围星球开始离辙而去。”

“很显然,这些可能性不用数字学也看得出。”

“但有趣的是这两者之间好象有一种互斥性。非此即彼。两种情况都发生的机率微乎其微。就在这里!你看!这里用的可是你自己的数字理论。仔细观测一下吧!”

于是他们俩围着“天元”研究了半天。最后UN颓然道:“我实在看不出这两者的互斥原因何在。”

“我也看不出,UN,可如果数字学只能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总能了解的东西,那它还有什么价值呢?它现在就正在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所不能了解的东西。它所没告诉我们的是,第一,这两害相较何者为轻,第二,如何才能避重就轻。”

UN扁了扁嘴,慢条斯理道:“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如何取舍。外围随它去,保住银晕要紧。”

“真的吗?”

“这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我们就在银晕上,所以我们必须确保这里太平无事。光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

“可显然我们自身的安逸并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因素。”

“我们不是,但数字学是。如果银晕大乱,迫使我们停止数字学的研究,那我们保住外围又有什么用呢?我并不是说我们会被杀,但我们可能无法再从事研究工作了。数字学的发展是与我们自身的命运唇齿相依的。而对于帝国来说,即使外围脱辐而去,那也仅仅只是瓦解的开端而已,要抵达核心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即便你是对的,UN,我们又该如何确保银晕的稳定呢?”

“这正是我们和两位教授现在要开始思考的问题。”

俩人无语相对良久,UN又道:“思考这种问题总是令我感到不快。如果帝国从其历史的开始就已经走在一条错误的轨道上了,那该怎么办?我每次跟尤特谈话时都会想到这个问题。”

“尤特是谁?”

“尤特。一名园丁。”

“哦。就是在上次暗杀事件中举着一把耙子赶来救你的那个人?”

“是的。我对他一直心存感激。他当时手里只有一把耙子,却可能面对持有爆裂枪的刺客同党。他确是忠心可嘉。不管怎么说,跟他谈话就如同呼吸新鲜一般。我不能整天都只同朝廷官员以及数字学家说话。”

“谢谢你这么说我。”

“得了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尤特喜爱露天环境。他喜爱风、喜爱雨、喜爱刺骨的寒冷,以及任何自然气候所能给予他的东西。而这也是我自己会时常怀念的东西。”

“我没这爱好。我并不在意永远不去户外。”

“因为你从小就是在穹顶下长大的——但不妨设想一下,帝国疆域中尚有很多未经工业化的星球,人们靠放牧和耕作过活,那里人口稀薄,地域空旷。那样的生活对我们来说是不是更美好呢?”

“我听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利用闲暇时间做了点力所能及的研究。我发现这似乎是一种不稳定的平衡状态。如我所描述的那种人烟稀少的星球,要么逐渐没落,退化成蛮荒之地——要么就是走上工业化之路。这种平衡是架设在一个极其狭小的支点之上的,最后总会向某一侧倾倒下去,而当这一无可避免的事件发生时,银河系中绝大多数星球都倒向了工业化的一侧。”

“因为那样更美好。”

“也许吧。但这并不能持久。现在我们就看到了过度倾斜的后果。帝国存在不了多久了,因为它——它过热了。我想不出其它用词了。我们不知道它将走向何方。如果,通过数字学,我们能够设法防止大衰落的发生,或者更有希望些,在大衰落发生之后组建一个恢复体系,难道这就仅仅是为了确保帝国能再蹈一次过热的覆辙?难道人类唯一的未来之路,就是象西西弗斯那样,一遍又一遍地把石头推上山顶,只为了看它再一次滚落山脚?”

“西西弗斯是谁?”

“是一个地球远古神话中的人物。达尔文,你该扩大些阅读面才是。”

达尔文耸耸肩。“就为了能知道西西弗斯?我看也无关紧要。也许数字学会向我们展示出一条道路,通向一个全新的社会,一个与我们现在所见完全不同的社会,一个稳定而令人满意的社会。”

“但愿如此,”UN叹道,“但愿如此,可惜目前尚无任何迹象表明它的存在。而为了短期的未来,我们将不得不行壮士断腕之策,放任外围星球脱离而去。那将标志着银河帝国大衰落的开始。”

注:还有8千字,不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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