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刘氏事败
作者:琳澜亭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238

( 请牢记 ) ( 请牢记 )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清澜犹自觉得好笑。

可怜自己大哥帮了大半日的忙,那李修然不甚领情,指挥着他做这做那的,最后临了只说有要事,就把自己大哥独自留在施粥篷里。

清澜后来一直待在马车里,自是将大哥脸上无可奈何又有些不舍的表情瞧了个清楚。

两人看起来倒是熟稔得紧,半点客套也无。只是,大哥与她相处一路,竟都未看出李二公子其实是个男装丽人吗?

那李修然虽然身上不显半点女子扭捏之态,满脸英气,身形也比寻常女子高了半个头,只比大哥稍矮上一两分,的确是金国中罕见的了。但清澜是何许人也,曾在现代饱经荼毒和困惑,辨认男女自不会简单看衣服发髻等等,早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几个关键点一看便心中有了数。

只可怜了自己大哥这个榆木疙瘩,犹自称兄道弟。不过大哥明显不舍的神态倒是罕见。

清澜不禁若有所思。

临近冬至,家家户户开始备着过节。便陆陆续续的有官员从灾区回来禀报救援进展。皇上见除了重建事宜外,其他已无大碍,便大笔一挥,特发恩旨,只留下一干当地守备和几个特定之人,其余人等皆可回来过完年再另行委派。赵容诚也在其中,身为吏部尚书,积下的事务颇多,恐怕此番回来皇上不会再派他出去了。

赵府正门大开,迎接风尘仆仆赶回的赵氏大族长。

赵容诚出去一趟,黑瘦了不少,显得很是疲倦,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体力有所欠缺。听说长子赵言琦此番也身为钦差前去公干,却不曾会过面,心头有些诧异,便将他叫进书房好好询问了一番。

待出书房时赵容诚满面笑容,难掩欣慰之色。

又见何氏将赵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老母亲身体颇有起色,清澜和清妍在京城中声名鹊起,都是誉美之词,赵府又后继有人,自己则政绩出色,皇上赞赏有加,不觉人生近半百,诸事尽皆圆满。每日下朝归来品茗赏雪,身边软玉温香善解人意,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

奈何好景不长,才回来过了没几天清静太平日子,刘氏那厢却又闹腾起来,说是主母苛扣她月银,眼看接近年关,娘家嫂子来看她,可连一件拿得出手的像样年礼都拼凑不出来,便嚷嚷着日子没法过了,要请太后为她做主,没有这般糟蹋人的。

赵容诚被吵得实在头疼,心中倒也不太相信刘姨娘的一面之词,何氏向来沉稳大方,祖母称赞,下人信服。只道是刘氏不堪自己这阵子冷落了她,便折腾出这一通事来。奈何身为一家之长,为人处事总要拿出个章程,方不会被人诟病有失公允,便派人请何氏过来。

待何氏一来,她倒是一口认下了这事,让赵容诚惊讶之余又叹何氏贤惠得体,宁愿自己名声有损也要维护相公的体面。

刘姨娘见何氏既然一口认下毫不迟疑,更觉得抓住了何氏的把柄不依不饶,要何氏在赵府众人面前给她个交代,向她道歉,并承认自己昧了公中钱财。

赵容诚只觉刘氏愈发不可理喻,哪有半点从前温柔解语的模样,毫无诰命夫人的风度可言,正要开口训斥,却听一旁一直沉默的何氏不紧不慢道:“这几日老爷归家,各府皆来探望,又是接近年关,手下总管忙乱中出了些差错也是情有可原。因此我便一口应下了这件事。但姨娘刚才说的这话可就有大大的差池了。究竟是谁昧了公中的钱财,我想姨娘心里比我更清楚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氏毕竟有些心虚,一挺胸撑着一口恶气,面上倒也不见胆怯,“公中的账目自你一进门,我就奉了老爷的命跟你交代清楚了,当时你接了账目,可是什么也没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怕是你掌管不利亏了钱,竟还想赖在我身上。”

刘氏转而扑到赵容诚身上,扯着他的衣角大声哭诉起来:“老爷啊,我可是自打入赵府,便兢兢业业替您打理后院,哪天不是竭力全力,整日里腰酸背疼还要被人指着背后骂我揽权。老爷啊,您是知道我的,我哪有半点私心,您得为我做主啊!……”

赵容诚神情尴尬,进也不得退也不是,暗自叫苦。这刘氏何时变成了这般模样,众目睽睽之下一点柔顺的妇人样都没有。不由深感头疼,便望向何氏。

何氏倒是不同情他,自己夫君实在太重情义优柔寡断了些,刘氏以前所作所为他并不是丝毫不知,却总是被刘氏说得心存了愧意,才一让再让百般容忍。就算被指责心里有别的女人又如何,刘氏不是早就知道,却还一脚插了进来。若说前夫人年纪轻轻就病逝,里面会没有刘姨娘什么事?何氏压根儿就不信。奈何赵容诚对刘氏的劣迹斑斑还是知道的太少了。今日既然布了这个局,刘氏又相当配合的一头钻了进来,还一番不依不饶的模样,就不要怪她不留情面了。

当下便装作没看到赵容诚企盼的眼神,当着倚柳居下人们的面,一脸痛心疾首:“姨娘为何竟出此诛心之言?前些日子老爷不在家时,是谁苦苦哀求我不要将你做了假账一事告诉老爷的?又是谁偷偷将钟管事送去乡下老家,只为了掩盖真相的?可怜钟管事为赵府鞠躬尽瘁,本应在赵府颐养天年的,却差点在自己老家被一把火烧死。”

刘氏闻言大惊,这些事情做得十分隐蔽,她是如何知道的?当日她隐隐得知钟总管去找底下钱庄的林把子一事似有外泄,便深恐事情闹大,到那时只怕没人会保得了自己,便给了钟总管一大笔钱,好言抚慰劝他装病去乡下暂避风头,待事了再回来。暗中却请了成王府的人代为下手,人一死自然死无对证,这些年钟总管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些。难不成,何氏手下有能人?竟能抗衡成王府的暗卫?

如此一想,刘氏便觉大不可能,心一定,就要反驳,却被何氏抢先道:“最可恶的是,你竟然在老爷救灾期间,私自将名下的米铺关闭,并且囤积粮食高价售出,又以次充好,米里面掺了沙石,置赵府声名于不顾。老爷……”何氏似乎方觉失言,忙噤口,扫了周围仆从们一眼。

赵容诚已是面色阴沉凝重,对众人下了禁口令,才领着面色灰败的刘姨娘和一脸懊丧的何氏往内屋而去。

进了东侧房,赵容诚终于忍不住怒气冲冲,一拍桌子,喝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谁给我说个清楚!”

“老爷!”刘姨娘忙扑倒在他身前,一脸委屈地哭喊,“妾身是冤枉的啊。不知主母存了什么心,竟在众人面前如此污蔑我,是存心害了老爷的清名,置老爷前程于不顾啊!妾身冤枉,更为老爷您抱怨委屈啊!”说着眼神愤恨地射向何氏,竟是一副为赵容诚鸣不平的神情。

何氏不由心中暗赞刘姨娘反应倒是很快,果见赵容诚面色不虞地望向她,显然刘姨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多年为官不易,好不容易立下大功积满资历,此时若被御史得知此事弹劾自己,恐怕此生便只能止于此步了。

何氏暗暗叹息这男人心性汲汲于功名,便一脸自责道:“是我鲁莽了,终是年轻当不得重担,此事我唯恐处置不当,早已告知母亲。说起账册一事,母亲之前就命我将刘氏呈交的账册直接交给她,故而我当时也未曾细看。后来姨娘私自抬米价,钟总管良心发现,便跑来告知于我,却被姨娘发觉,才被迫离府,却差点发生了不幸。好在钟总管命大,恰有人路过救下他,如今他人就在福馨堂。”

何氏说着,从腰上取下一大串钥匙:“府里如今听闻此事人心浮动,加上之前姨娘私自放印子钱的事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恐怕是掩不住了。此事钟总管也早已承认,确是姨娘唆使他放了五万两在地下钱庄,他自己也是后悔不已。老爷,自从管事以来,我每日殚精竭力,如今却深感能力不足,还请老爷收回这管家之权。”

赵容诚闻言又是大惊失色,满脸怒容的看向刘氏,那还顾得何氏之后的推却之词。他平生最恨放高利贷的,多少人家因此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刘氏这样做更是在他清名上狠狠抹上了一笔污色,这被御史知晓还了得?比之前学着奸商抬米价更恶劣三分。

赵容诚不再理刘姨娘的啼哭,快步向福馨堂而去。既然证人证物都在祖母处,那实情就**不离十了。刘氏公款私挪,他并非不知,只是不知道她竟存下了这么大笔的银钱。联想到之前,刘氏私自接触成王府,甚至有银钱往来一事,更是怒不可遏。

待到了福馨堂,钟总管果然在那里,便一五一十地坦白交代了个清楚。赵容诚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老夫人挥了挥手,让钟总管等人退下,只留下母子两人单独谈话。

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老夫人终是叹气道:“我知你重情重义,难以割舍十几年的情分。可是你别忘了,她当年是怎么进的赵家?就算她对你情根深种,当年进府时也似乎是个无辜的牺牲品。你对她同情有之,怜爱有之。可是,人都是会变的,你看看如今她成了怎般嘴脸?清妍和言扬又被她带成了什么样子?今日何氏是在我的授意下当场揭开了刘氏,省的那宫里之人寻着理由护住她!”看着赵容诚,语气有些冷酷,“我们赵府看重的不是你个人的官声前途,重的只是赵府百年荣华不败,朝廷上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