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同床共枕
作者:风絮莲子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486

夜里,白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刚坐起来,门外便传来了叩门声,三声重,两声轻。开 心 文 学 是陌子雪。

“门没锁,进来吧。”白水朝门外喊了一声。这青冥殿就他二人,锁不锁门都是一样的。

门“吱呀”一声的开了,陌子雪还是穿着白天的衣裳,只是解了那厚重的袍子,只着了贴身的内衫,显得有些单薄。

白水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皱了皱:“师父不冷?”

“冷。”他走过去,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冷还穿这般少?”从他身上传来的寒气,令白水也不禁瑟缩了一下。

“水儿,你可记得,今日,是为师的生辰?”他在床边坐下,目光中似有一丝泪光。

白水的心骤然一紧,她怎么可能不记得,七年前,她还没有避居药王谷的时候,每一回师父的生辰,她都会亲手做菜给他吃,还会缠着他送她礼物,他曾道:“为师的生辰,却是水儿收礼,莫不是把为师的生日当成了水儿的第二个生辰?”

可是如今…

“水儿没忘,不过以为师父忙着图谋天下大事,顾不上自个儿的生辰了呢。”白水冷冷清清的道。

陌子雪望着她的脸,良久,叹了一口气,却是躺在了她的床上:“为师累了,便在水儿这歇下了吧。”言罢,闭上了双眼。

白水顿时愣在了那里,他这是?

他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之色,长长的青丝铺满她的睡枕,眉头深深的皱起,双手便是躺下了也是紧握着的。

心有些扯痛,他当真是累坏了吧,今日,当真那么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最隐晦的秘密…将那被褥移过去盖在他的身上,眼里带了些许恼色。

冷,知道冷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望了一眼窗外,夜已经很深了,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有了些安谧的感觉。她悄悄的移开身子,正准备下床,却被那人的铁臂一捞,猝不及防的跌入了他的怀里。

“师父,你这是干什么?”白水惊呼,带了些许怒气。

“水儿,别动。”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浓的化不开的悲伤:“让我抱抱,就好。”他用的是“我”,就像是一个茫然无助的孩子。白水的鼻子一酸,安静的任他搂在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块冰凉的东西戴在了白水的脖子上,白水低头一看。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血一样绯红的颜色,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血玉凤凰!

关于这块玉石,有一个动人的故事。传说一百年前的江州有一位姓李的书生,家中落魄,常年住在江边的渔船上,一边读书,一边靠着打鱼勉强维持生计。

一日空仓归来,恰遇一女子落了水,挣扎着呼救,书生心地善良,便上前将那女子救上了船。却原来是城中首富崔员外的独生女儿。

那崔小姐感激李生的救命之恩,便经常去江边给他送些食物,日子久了,见那李生虽一贫如洗,却一身傲骨,满腹才伦,不禁心生爱慕。至此郎才女貌,花前月下,死定终生。

此事很快便被崔员外知道了,那崔员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见自己的女儿竟然看上了一个穷书生,顿时火冒三丈。连夜带人寻到江边,将那李生毒打了一顿,并把自己的女儿带了回去锁在房中。

哪知第二日,那李生便拖着满身的伤痕跪在了崔府门前,祈求崔员外将女儿嫁给他。

崔员外苦于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抛出了自己的条件,便是要那李生前去王城考取功名,若是能中得头甲,便将女儿出嫁。

李生闻讯深喜,急急忙忙的跟亲戚借了盘缠便上王城赴考去了。谁曾想他前脚才出江州城,那崔员外后脚便将女儿许给了州长的四公子。

大红的花轿抬出,新郎踢完轿门却久久不见新娘出来,掀开轿帘一看,那崔小姐却早已自尽于花轿之中,手里捏着一块璞玉,被心口的鲜血染红了。

那块玉是李生送给她的唯一的信物。

六个月后,才华卓著的李生果然考了头甲回来,他兴高采烈的去崔家赢取自己的心爱之人。却只有孤坟一座,以为那一块被鲜血浸透洗都洗不掉的璞玉。一时受不了打击,竟在那崔小姐的坟前悲绝身亡。

恰逢一位玉石大家经过,听闻了此事,将那璞玉买了来,剥开外面的璞石,竟得道了一块绝世的好玉,只是那对苦恋人的心口之血,便如同那绽放的曼珠沙华一般绯红娇艳。

那块玉石以及那个故事辗转相传,最后,便到了王后的手中,王后是个心底纯善的性情中人。被那李生和崔小姐的生死之爱所感动,下令为他们建造祠堂,以表彰他们对爱情的坚贞。并将那血玉一分为二,请精工巧匠细细的雕刻,成为了举世闻名的血玉龙凤佩。

“这块玉,是我娘亲的遗物。”陌子雪轻轻的道:“她本是那翱翔九天的凤凰,却嫁给了一个最龌龊不堪的男人。”

他将白水的身子扳过来,深深的望着她:“我不是那样的男人。”

那目光太火热,烧的白水不知所措。急急的掩下了自己的眼睛:“我相信,萧王后虽遇人不淑,确是一位巾帼英雄。”

“谢谢水儿如此的称赞她,我想母亲若是还在世,肯定会喜欢水儿的,”他将她搂进怀中,道。

白水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有一些难过:“那么,师父,你呢?”

许久许久,久到白水认为他不会说话了的时候。

“我是你的师父。”他道。

白水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涌出,越积越多,打湿了心口前的衣衫。

又是这句,天知道,她恨极了这句话。

他是她的师父,他们之间有那一道无法逾越的礼法鸿沟。他是她的师父,所以他光明正大的靠近她,入侵她的心,击垮她所有的防备。他不能爱她,却又为何要求她留在他身边,不准任何人觊觎她,如今还送自己这血玉凤凰佩,这般待自己呢。

却让她只能将那爱念深深的埋在心底,如一块千斤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来,他可知道,她有手有脚,是完全可以不顾一切的离去的。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再也承受不住这重荷,她便会真的离去的吧。

那一天,是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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