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争执
作者:懒妖猫猫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1878

不过,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首发--无弹出广告但他死鸭子嘴硬,硬是装出一副无赖的样子。

果然,听了他的话,慕容珂只是苦笑一下,不再说话了。

沈梦月看不过去了,在清虚宫待了那么久,慕容珂的事情她也知道。

她的怒气“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冲到司徒涛面前:“司徒涛,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是我们伤害了你,伤害了你的家人吗?我家莫儿和慕容殿下哪个不是把你当朋友,当亲人?一听说你家出事,莫儿还跑到清虚宫掌门那去闹,要清虚宫为你司徒家出头,结果被罚。她不能离开清虚宫,便接二连三的写信求王公公,陈太医,她父亲,还有静伊姑娘,求他们帮忙寻找你们的下落。慕容殿下更是厚着脸皮去求虞国皇帝,求虞国在大盛的使臣。你们出事那段时间,他们两个吃不下,睡不着,常常半夜还能看到莫儿站在门外替你祷告。莫儿她甚至还拉着我做了个风筝,让慕容殿下画的画,和你当初送给她的一模一样。一听到你在清风镇的消息,他们马上就赶去把你接过来。你刚来那天情况不稳定,莫儿不顾已经辛苦了一天,还是整宿不睡觉的守着你。慕容殿下也是天没亮就启程赶回清虚宫帮你拿药,并把白师叔请下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易一也在旁边小心翼翼的说:“是啊!公子,那天苏莫王主和慕容殿下一听到您的消息马上就去找您了,他们是真的为您好。您就听王主的话,把腿治好吧?咱们司徒家以后就靠您来撑了。”

司徒涛强忍着眼泪,只是将头扭在一边。

苏莫当他默认了,随即对沈梦月说:“梦月,去熬点鸡汤给他吧!他身体太差了。”梦月擦着眼泪,应声走了。

苏莫来到司徒涛身边,将手轻轻的放在他的断腿处,闭上眼睛,细细摸了起来。良久,才放开手,司徒涛的断腿差不多快长好了,若再迟些打断,怕是会来不及了,看来要尽快才行。可是,她刚将这个想法和司徒涛一讲,他就怪叫起来:“不,我不要,我宁愿这样。”断腿的痛苦他已经领教了,他再也不愿意尝试一次。而且,那次是没有思想准备被打断的,这次一听就觉得心里发毛。

苏莫和慕容珂、易一三人一同劝他都没用,司徒涛就是死咬着不肯松口,他就是不要再被打断一次。说到后来,他急了,冲苏莫喊道:“你说的这个我听都没听过,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苏莫傻眼了:“诶,没事我整你干嘛?”

司徒涛口不择言的说:“我怎么知道啊?也许变了呗。以前刘成悟和慕容珂不是兄弟吗?我怎么听说在清虚宫他要慕容珂来伺候他呀?刘成悟走了,又要来伺候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还不是看慕容珂在虞国不得宠,你们整他。他可是堂堂一国的皇子你们都可以这样对他,我司徒涛算什么?一个罪臣的儿子,一个逃犯,拿我来寻开心不是很正常吗?”

苏莫恨得牙痒痒,真想给他一个耳光:“你,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慕容珂也被气的原地转圈,这个司徒涛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蛮不讲理了?

易一吓得脸发白,这,这,这可怎么办?万一,慕容珂和苏莫被他气急了,把他们赶出去,不管他们怎么办?

偏偏司徒涛还越说越起劲:“我怎么不可理喻了?哦!不是打断你的腿,疼的也不是你,你怕什么?不过也难怪,像你身份这么尊贵的人,大家都捧着、护着,肯定连疼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这司徒涛越说越离谱,苏莫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咬着牙说:“好!司徒涛,你厉害,你的事我不管了。对,你说的对,反正断的腿是你的不是我的,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人是你,不是我,我何必多管闲事呢?我不管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易一一看急了,猛的扑了上来,拦在了苏莫的身前哀求道:“王主,您不能走啊!我家公子不是有心的,他是怕疼。是我这个做奴才的没用,这些日子让他受苦了。您和他一起长大,您就别和他计较好吗?”

“受苦?”苏莫强忍怒火对慕容珂说:“你先带易一到隔壁去吧!我和司徒涛说几句话。”

慕容珂点了点头,扶起易一,易一不放心的看了看司徒涛。慕容珂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无奈之下,易一只好随他走出门。

屋子重新安静下来,看着歪着头不看她的司徒涛,苏莫真的很想掐死他。

“司徒涛,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苏莫忍住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心平气和的和他沟通。

岂料,她的话还没说完,司徒涛就打断了她的话:“你能理解?你用什么理解?死的不是你的家人,无家可归的人又不是你,挨饿受冻痛的人又不是你,你怎么理解?你怎么能理解?”他转过头来,轻蔑的打量着苏莫戴着手套的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尘吧?据说是用雪域蚕王丝织成的,价值连城呢!还有这面巾也是吧?啧啧啧!真不得了,这一套下来,值半个天下了,就这样穿在身上。十万两银子一朵的雪莲花,您当饭吃,还有个皇子做跟班,您还真不是一般的得宠,看来以后我得好好巴结一下您了。”

苏莫静默一会,才说:“司徒涛,你要知道,这天下受苦受难的人多了去了,并不止你司徒涛一个人。这次你们司徒家的男丁除了你,就再也没有活人了,包括那些旁系的也一并在去漠北的路上死了。至于旁系的女子,不是被充入掖庭就是被充为官妓,对吗?”

不等司徒涛回答,苏莫又自顾自的说:“相比起她们来,你不觉得你更幸福吗?不论这几个月以来,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最少你现在是安安全全的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有吃有喝有穿还有人给你治病,可她们呢?她们同样要承受家破人亡的悲痛,还要忍受现在的苦难。在掖庭会过怎样的日子,你比我清楚,你若不清楚的话,那么梦月此前在宫里过得什么日子你总知道吧?至于那些被充为官妓的女子,她们的日子更是生不如死。她们只是你们司徒家的旁系,有的也许连见都没见过司徒老爷子,更别提受到你们的照顾和提携,现在却因为你们的连累过上目前这地狱般的生活。司徒涛,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们司徒家对的起她们吗?你难道没有责任将她们解救出来?”

眼见司徒涛瞪起了眼睛,苏莫说:“你别冲我瞪眼睛,也别冲我吼。说句不好听的,你也就只敢冲我们几个吼,只能冲我们几个人凶,为什麽?因为你知道,我们把你当朋友,当亲人,但这不是你其无忌惮、出言无状理由。我知道,你又在心里说我只会讲场面话,空话,我根本不能理解你的感受是吧?这个我没有办法证明给你看,但是……”

犹豫了一下,苏莫还是接下去说:“你刚刚猜的不错,我穿的这套衣物全名叫雪舞霓裳,全是用雪域蚕王的丝制成了。除了衣物柔软坚韧之外,还有个特点,就是可以隔绝气味。”苏莫一边说,一边缓缓褪下手套。

司徒涛不解的看着苏莫,表情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盯着她的手:“莫儿,你的手?!”

褪下手套后,苏莫的双手袒露在司徒涛眼前,那双手纤细,修长,肤色雪白。可是,除了十个手指.xzsj8.头,其他部位布满了绿豆大小的黑疮。苏莫凄然一笑,自从戴上雪尘后,她没在人前褪下过手套,连沈梦月也不曾见到过手套后的双手是什么样子。

苏莫抬起手,慢慢的将脸上的纱巾也摘了下来。司徒涛的目光随着她的手移动,直到看到苏莫的脸。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纱巾后苏莫的脸也和双手一样,只能在密密麻麻的黑疮后隐约能见到苏莫小时候的轮廓。

“莫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涛彻底懵了。

因为苏莫中毒的事清虚宫和长安以及虞国、大昕都达成了协议,不许外传,所以,没几个人知道详情。司徒涛也只是以前在长安时隐约听说苏莫在清虚宫中过毒,当时以为是苏莫自己又乱试药中的毒,想来凭清虚宫的实力应该是不打紧的,便也没太往心里去。这次见面,见苏莫始终戴着纱巾,司徒涛心里还一直不舒服,以为苏莫矫情,却没想到纱巾背后是如此一张恐怖的脸。

苏莫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问道:“洗髓汤知道吗?”

司徒涛愣愣的点了点头,他是司徒家的长孙,司徒泽恩自然是看得重,在他十岁时就花了大价钱配了副洗髓汤,再请了一个高手来帮他疏理经脉。泡洗髓汤的痛苦,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比起断腿的痛来,是过之而无不及。

苏莫接着说:“你说得对,有段时间我是天天吃雪莲花,不但吃雪莲花,还要天天泡洗髓汤。你要问为什麽对吗?因为我被人下毒了,这毒没法根除,只能用雪莲花、洗髓汤养着。我的手,我的脸可怕吗?其实,我全身都是这样的。所以,我不能坐,不能躺,只能站着。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我已经很多年不知道躺着睡觉是什么感觉了。”

她弯腰去捡地上被司徒涛打翻的粥碗的碎片:“这碗粥你不喜欢吃,我却不知道有多想能尝上一口。可是,我吃不了,因为我的肠胃也和我的脸一样了。我只能吃些熬得很烂的白面糊糊,一吃就是几年。你不喜欢吃药,我却得一天三次的喝。记得以前我师傅曾说我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可是,现在呢?我的丹田已经和筛子一样,根本没办法存储真气了,也就没有办法习武了。现在,那三脚猫的功夫都可以轻易把我打倒。你还羡慕我吗?你闻闻,屋子里是不是有股臭味?那是从我的手,我的脸,从我全身发出来的。这也是我为什麽要穿雪舞霓裳的另一个原因,不然我走到哪就会臭到哪。记得曾有人叫我臭蛋呢!”苏莫自嘲的笑了笑,戴上手套和面纱。

司徒涛瘸着腿站起来问道:“莫儿,是谁?是谁下的毒?”

苏莫将碎片放在案上,轻轻的对司徒涛说:“知道了是谁又能怎样呢?就像你现在对付不了李匡威一样,那个人也是我现在没办法动的人。我曾自暴自弃,想自杀,被慕容珂和苗师叔救了下来。知道吗?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白师叔为了采血莲给我治病,差点摔死在悬崖底下;苗师叔拿出了价值连城的雪尘;掌门师叔为我凑齐这套衣物;皇奶奶和我姨母为了凑钱买雪莲花变卖首饰;我的父亲母亲更是变卖宅子,还有好多好多人帮我,关心我。所以,我不能死。我不但是为自己活着,我还要为这么多疼我的人活着。你也不能死!你要为你司徒家死去的那一千多口人活着;为那些等着你解救的人活着;为我们这些当你朋友的人活着;更为了有朝一日将李家拉下马而活着。你知道吗?”

司徒涛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眼前的苏莫让他的心狠狠的揪在一起:“对,我得活着,还要好好的活着。对不起,莫儿,我,我……”

苏莫忙打断他,她最怕听到道谢和道歉了:“以前的咱们不说了,只说以后,好不好?”

司徒涛点点头,挺起胸膛痛快的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好!我,我……”他本想豪气一点,可是,一想到断腿的痛,又退缩了,迟疑的问:“莫儿,你真的有药让我喝了不痛的?”

苏莫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还真让我无语。是,有让你喝了不痛的药。不过现在呢,你得先喝完梦月手中的那碗汤。”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说:“你可以进来了,门和窗户别关,透会气先。”

门被推开了,沈梦月端着鸡汤走了进来,脸上的泪痕却没有擦干净。她也只听说过苏莫中毒的事情,不过苏莫在她面前却总是装做没事人一样,就连站着睡觉,苏莫也骗她说是在练功。她从没想到过,苏莫的情况会这么的严重。

苏莫没有好气的说:“幸好我不是武林高手,不然你这样偷听,非被打死不可。”

沈梦月破天荒没有顶嘴,也没有笑,只是再次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