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者:角落微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4078

一拉开门,刺眼的阳光蛮横地闯进屋里。 雨弓泉用手挡住了阳光,才能勉强睁开眼睛。逆着阳光,一个黑影在庭院中快速地移动着。虽然身形还很单薄,但每出一拳都灌满了力量,每一个攻击似乎都能造成致命伤害。他向上一跃,身体便飘在了空中;一转身,便卷起阵阵气旋;一挥手,便在空中划开一道无形的裂痕。零落的花瓣在半空翻转,不时因为他的气流而改变自己的轨迹,仿佛在配合着舞蹈。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连贯、快速。假如他正在战斗的话,那个对手一定没有还手的机会吧。他落在地上,右腿一扫,一个旋转站了起来,带起了片片花瓣,围绕着他旋转,然后,飘然落下。凌雨看得愣住了。

阳光贴着他的头发漫延开来,微微照亮他那纯洁无暇的脸庞。

“好厉害。”泉有些激动地说。

“你要不要学?爸爸教的很好的。”雨弓驰走过去,在门口坐下。

“你教我好不好?”

驰微笑着摸摸泉的头:“没问题。”

泉兴奋地坐在台阶上,不停地摇晃着双腿。只要爸爸同意,哥哥就可以教自己格斗术了。她满心欢喜,不停地向驰消失的房间望去。终于,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哥哥!”泉一下子跑到驰的面前,却看到了他有些忧伤的脸。

“对不起,泉……”驰轻轻地说,“我不能教你格斗术……”

“为什么……”泉一愣,有些哽咽道。

“爸爸说,你的骨骼中天生缺少一种物质,使你比我更容易受到伤害。你身体的承受力跟普通人的差不多。虽然普通的撞击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再大的你的身体就会受不了的……这样一来,你自身的力量也不会大,还比较容易受伤……”驰停了下来,他已经不忍心在说下去了。

虽然当年他只有七岁,但他深刻地知道,作为守护者的后代,以后很有可能会面对残酷的较量。而身体的承受力在战斗中时格外重要的,直接决定了谁先面对死亡。想到这里,驰心里一疼。他紧紧抱住已经流泪不止的妹妹,说:“听着,泉。你不擅长格斗,千万不要试图跟敌人肉搏。即使以后会了格斗术也不要。我会教你一些减轻撞击的方法,绝对不会让你死的。记住了吗?”

泉抽噎着,不想说话。就在这个时候驰的身体突然化作碎片慢慢飘散在空中。“哥!哥!”泉试图抓住驰,可是这样反而让他破碎的更快。泉连忙收回了手,只能看着驰一点一点化成虚无。驰爱怜地摸摸泉的头,冲她温柔的一笑,那笑容仿佛能融化一切。终于,一切都粉碎在了空中,就连哥哥留在自己身上的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了。

“哥哥……”大滴的泪珠划过脸颊。

凌雨猛然睁开眼睛,呼吸急促,脸上还是湿润的。四周一片漆黑,寂静的叫人害怕。

原来……是一场梦啊……

凌雨披了件外衣站在窗口,静静地向远望去,看起来是在远眺,但是目光却没有交点。刚才梦里的画面不断闪现在眼前。在那之后,哥哥的确教了自己很多东西,才让自己像他一样拥有足够的承受力。可是,还是差一些,毕竟那些只是一时的方法,不能永远奏效。所以,哥哥总会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己。现在呢?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凌雨想着,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可恶!”凌雨突然一拳砸在窗台上,“这个笨蛋!他倒是走了,我的诺言可怎么兑现啊?!”

夜依旧很静,只有路旁的大树在悄悄细语。昏暗的灯光微微照亮街道,要将人引向前方漆黑的道路。

“咚——”

整点的钟声从主教堂的上空飘散到各处,带着几分安详的气息,潜入人们的梦境。

凌雨又平静了一会儿,便想回去休息。她刚要把窗户关上,就看见一个身影缓慢地穿过了街道。虽然光线很暗,但凌雨还是一眼认出了萧则。他双眼看向前方,没有交点,仿佛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若有所思。凌雨向他的四周望了望,却没有看到萧守的影子。“奇怪了。”她嘟囔了一句,就从窗口翻了出去。

凌雨悄悄地跟在萧则的后面。说是悄悄的,其实还不如说是保持一定距离地跟着。以萧则的实力,肯定已经感觉到自己在后面,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躲躲藏藏的必要了。萧则沿着街道一直走着,当走到王宫门前时,突然消失了踪影。凌雨立刻停住了脚步。就在她感到迷惑的时候,萧则又出现在了几十米外的正前方。凌雨看了看王宫门口的卫兵,快步跟了上去。

眼前的景象缓慢变化着,渐渐到了小山坡上。凌雨心里隐约猜到了萧则的目的地,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萧则大晚上的要来这里。只是这走神的一刹那,萧则就消失了,凌雨只好照着自己的猜想继续向前走。

夜里的主教堂依然充满了神圣感,淡淡地烛光从彩绘玻璃里透了出来。凌雨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果然看到萧则坐在长条凳上。她想开口问些什么,嘴唇动了动又合上了。萧则像是在沉思,凌雨也不敢打扰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门口。

许久,萧则反而先开了口:“你跟踪我?”有些质问的感觉。

“也不能算是跟踪吧,”凌雨向他走了过去,“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后面了吗?”

萧则沉默,扭头看着雕像不再说话,凌雨便在他后面坐下。教堂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烛光在跳动着。

“你在这儿干什么?不回去睡觉吗?”萧则再一次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在这样的夜晚里听得有些恍惚。要不是凌雨确定自己是醒着的,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在梦里了。

“我不知道我来这儿干什么。只知道如果你不回去,我也就不能走。你可以忽视我,我很安静。”

萧则忽然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凌雨,转而又淡淡一笑:“你已经知道了是吗?”

凌雨笑着站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是。您就是我们的王——金翮立,对吧?”

“起来吧……没必要这么恭敬。”翮立脸上的金色刻纹再一次显现出来,头发也变成了金黄色。这一下,一个王者的尊贵与威严毫无掩饰的显现了出来,震荡着凌雨的心。这就是传说中的王嘛……凌雨心里感叹道。

“不要老叫我‘王’,平时叫我翮立就行了……”他继续说。

“那么……翮立,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了吗?”凌雨开始随便起来。

“也没什么,只是睡不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是在……想一个人吗?”

翮立看了一眼凌雨,缓了口气:“你想知道星藏的故事吗?传说在几百年前,当这里还只是个村庄的时候,一大群魔兽闯进了这里。他们在村庄里四处乱闯,不断地毁坏房屋,还有田里的庄稼,好多人都在这次魔兽的侵略中丧生,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人们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他们把家人都藏进山东,所有的强壮的男子都聚在一起,准备消灭这群魔兽。人们的第一次进攻就取得了明显的效果,许多魔兽都被他们变的支离破碎,地上到处是魔兽的残骸。就在魔兽几乎要被消灭干净时,一个外乡人突然拦住了他们。那个人就是星藏。他跟人们说,这些魔兽并不是侵略者,他们只是误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该怎样生存下去。当然,人们不相信他的话。就在他们争执不休的时候,剩余的魔兽都吞噬了已经死亡的同伴,修复了自己,开始疯狂的暴动起来。那一天,无数的人都被魔兽吞噬了。虽然最后是星藏用他超出常人的能力阻挡了魔兽的追击才让其他人得救,但人们还是把罪过赖在他的头上。星藏说,他有办法能将魔兽送回他们原来的世界,但他需要帮助。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甚至有人认为那些魔兽是他派来的……”

翮立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虽然这只是他听过的传说,但从他的瞳孔中似乎能看到当时悲惨的场面。凌雨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星藏感到非常沮丧,但他并没有离开村庄。每天他都站在村庄的边缘,观察着魔兽的一举一动,准备做出防备。终于有一天,几个小孩子找到了他,说愿意帮助他送魔兽回去。星藏刚开始坚决不同意,说这事情对孩子来讲太危险。但几个孩子却硬要帮助星藏,说他们想用正确的方式来保护这个村庄。也许是孩子们无畏的眼神感动了他,他同意了,并把自己身体中的能量传给了那些孩子。从那以后,星藏总是偷偷教他们使用能量。与此同时,人们的抵抗也变得越来越虚弱,没有多少人可以再与魔兽搏斗了。当星藏发现孩子们都能成熟控制能量时,他终于决定开始行动。”

“一天夜里,村庄的残骸上空忽然响起了美妙的琴声。琴声那样悠扬,那样动听,仿佛能牵走人们的灵魂。无数的魔兽从残骸中显现,缓慢地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移去。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几个孩子正在抓紧完成一个巨大的阵。阵的正中央是星藏,他正演奏着那冻人的旋律。当所有孩子都藏好的时候,第一只魔兽刚好走进阵来,接着第二只,第三只……渐渐的魂兽全都挤进了阵里,将星藏一个人紧紧围在中间。这时,几个孩子突然将阵围住,用能量瞬间编制了一个封印,将魔兽都困在阵里。魔兽开始骚动起来,试图冲破封印,所有孩子心里都捏了把汗,因为星藏说过,只能一次成功。”

“突然,阵开始闪烁着金光,所有的魔兽都被吞没在耀眼的光中。几个孩子惊讶地看着魔兽挣扎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当光暗下去的时候,阵里已经空空一片,只剩星藏一个人疲倦的站在那里。”

“魔兽被送走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所有人都很感谢星藏,并邀请他留下来和大家一起生活,星藏也欣然接受了。后来的日子一直很平静,村子也恢复了以前生机勃勃的样子。当星藏死的时候,他嘱咐最初的几个孩子要好好保护村庄,并找到能继承他们能量的孩子,那些孩子也将继承保护村庄的任务。他还将自己的**化作了能量,洒向这里,那也就是所谓的‘魔法粒子’。而他的灵魂则升上了天空,化作天上的星星,时刻守护着这里。”

翮立停了下来,望着星藏的雕像,许久没在说话。

“所以说,那几个孩子实际上就是最初的守护者了?”

“嗯,没错。一直以来都是守护者保护着村庄。有一年,其中一个最强的守护者成为了村庄的领导者,并将这个村庄变成了富饶的王国,自己变成了王。王下令说,所有的守护者只能听从他的命令。从那时起,守护者就不再是绝对自由的了。星藏为了防止王滥用守护者的力量,就迫使王与他的守护者定下契约:守护者只听从王的命令,一起守护王国。但是,他们有一部分精神是相连的。这样一来,如果守护者受伤,或是死亡,多多少少也会影响到王自身的实力。当守护者全部死亡时,那个王也必将死亡。王总是反应者所有守护者的实力,守护者们强,他也强,守护者们弱,他也会变弱……”

“那如果王死了,守护者也会……”

“不会的。星藏只对王做了束缚,而没有对守护者做。因为这个束缚,人们才一直拥护者王,相信只要守护者在,这里就会是一片安详的乐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王都会带领着他的守护者来拯救大家。可是……好像并不是这样的……”翮立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次……有些无能了……”

凌雨完全不明白翮立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本以为翮立会几句说下去,可是他却没有。凌雨想了想,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想……就算是神也有失算的时候,我们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吧……”

翮立苦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是啊……也许吧……”烛影在他的身上轻轻地摇晃,忽然让他整个人显得那样的孤独,那样的脆弱。这就是王的另一面吧……凌雨心想。

“那么你呢,雨弓泉?”翮立突然问道,“还在想你哥哥吗?”

凌雨的瞳孔瞬间变大,吃惊地站在那里。十年……整整十年没有人叫她雨弓泉了!金翮立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你怎么知道?”凌雨立刻警惕起来。

“他当然知道。他可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王啊,就算现在在位的是他叔叔,有些事情还是必须经过他处理的。当初是他帮爷爷向外发布消息,说你和驰都已经死了的。”另一个声音忽然传来。转头一看,凌阴和萧守正站在门口。萧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对不起啊,翮立,你的身份已经被凌阴发现了。”

“啊,我知道,这个家伙也发现了。”翮立指了指凌雨。

“唉?你们两个是怎么发现的啊?我觉得我们掩饰的很好了啊。”

“你个人有非凡的气质,身体里面同时承受两种以上的魔法粒子,你还总跟在他左右,半夜出来还要避免被卫兵看到。在面对那几个强盗的时候,你还可以挡在他的前面。这样的人,谁都会怀疑他的身份吧。”

“还有,你在去主教堂的路上总往后看翮立,是因为你不习惯走在他的前面,对吧?”

萧守听着凌阴和凌雨的分析,顿时觉得自己真是失败,好像翮立暴露的大部分原因都在自己身上。翮立笑着站起来:“真不愧是守护者的后代。你们已经得到我的认可了,明天上午到白金宫来找我吧。萧守,走了。”说着,便跟萧守消失在黑夜中,一步都不停留。

“我们只能尽力做到最好吧……”翮立再次想起凌雨的这句话,苦笑了一下。做到最好……问题是你真的做到最好了吗,父亲?翮立停下脚步,望向深远的星空,仿佛在等待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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