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中国梵蒂冈。这座在历史上沿袭了千百年的古城此刻正上演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一幕，新任教皇彼德森真正的加冕仪式将在两个小时后举行。这段时间，彼德森总算是体会到了教皇宝座上的如坐针毡，如果不是此时此刻的圣教需要一个绝对的精神领袖，他断然不会放弃原先那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老彼德森从来都没有觊觎过教皇的宝座，辅佐两任教皇的经历让这个年过百年的老法神发自内心地感慨当一把手的不容易，能把波德森家族的血脉在首席红衣大主教的位置上缓缓沿续下去，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可是，如今圣教内部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就是把他这个一度中立的首席大主教推上了教皇位置。

只是谁也不知道，真正把彼德森推上教皇位置的是来自于天上的神谕，神谕指明了要原先的主教大人彼德森接下这个统领超过两亿教众的核心权力，哪怕是之前一直对彼德森继位始终持反对意见的几方势力也开始偃旗息鼓，这才商量出了真正加冕的时间。

周围负责各类仪式仪仗的神职人员此时都不知道那位在加冕前仍旧在对着古籍不知研究什么的新任教皇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们看到的是这位现年已经一百零四岁的白胡子老头正拿着一把放大镜，在一本破旧不堪的古书上来来回回查询着什么，而且看神色还是相当地兴奋，仿佛外面为了加冕仪式而忙翻了天的圣教神职人员们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父亲，一切都关排好了，前来祝贺的各地主教都已经到了殿上，奥尼瓦特也来了！”父亲加冕后，爱普逊马上就会晋升为首席红衣大主教，他应该是圣教有史以来第一位既是首席红衣大主教又坐着圣子宝位的尝鲜者。大哥加米尔虽无心问政，但事实上这位做事粗线条的汉子现在已经是圣教裁判所毋庸置疑的一把手，父子三人垄断了圣教最具权力的三个位置，这也是千百年来圣教史上的第一例。

似乎听到“奥尼瓦特”这四个字的时候，老彼德森才把注意力从古书上分散了一丝出来，微微抬了下巴：“上次你和他谈得如何？”

“上次我亲自去找他喝了下午茶，还是那幅吊儿当朗的样子，欠下的纳款他很快就补上了，我觉得可能跟之前欧盟前段时间清洗围剿有关系，他的手头可能也比较紧。”爱普逊似乎跟奥尼瓦特的关系还不错，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忘记帮他说话。

“嗯，纳款只是个态度的问题。现在他还跟黑暗势力有联系吗？”老波德森的注意力始终在那本不知名的古书上。

“自从我跟他谈过以后，没有接到他继续收纳黑暗势力的情报，我想他应该知道您比较忌讳这件事，加上您马上就要登基了，作为您的教子，他也想在这个时候表一表忠心。”

“忠心？”老彼森终于抬起头起，眼神与他的年纪一样温柔亲和。“亲爱的孩子，你难道没有听那个东方小子说过吗？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忠心。之所以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是，父亲您教训得对！”爱普逊抬头看着父亲的时候眼神中迸发出的一种虔诚的狂热，对他来说，比自己大了近百半的父亲跟供奉在神殿中的神没有太大的区别，父亲就是神。

“爱普逊，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管是马上要继承首席之位，还是未来接手教皇的位置，都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难掌握的不是力量，也不是权力，而是人心。”

爱普逊连连称是的时候，负责加冕大典的总负责人也就是圣教刚上任不久的内务主教林斯特恭敬地走了进来：“大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时间一到，您就可以入场了。”

“辛苦了！林斯特，你这段时间也没有怎么好好地休息，难为你了！”彼德森看着被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内务主教，一脸和颜悦色。

“大人，您对我的提拔再造之恩，林斯特永生难忘，加冕大典是大事，别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这类事情是我最拿手的，只求尽心尽力做好，才能报答您的恩情。”林斯特说话时表情恭敬得如同在做祈祷一般，看得一旁的爱普逊心里好笑。

“嗯，你多多费心了！你先下去，我和爱普逊还有些话要说！”

等到林斯特的退出后，彼德森的面色才缓缓严肃起来：“爱普逊，刚刚你是在嘲笑他吗？”

“不不不，父亲，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做得有些太造作了！”

彼德森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家伙提拔上来？”

爱普逊摇头。事实上，自从确认了要接教皇之位后，眼前这位年纪过百的老法神已经进行了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人事操作，所幸的是，前任教皇的嫡系已经在之前一役中被黑暗主教屠去了大半，剩下的也很难成气候，所以彼德森这一系列算得上大刀阔斧的人事变革并没有遭到过多地反弹，少部分人也只是象征性地表态反对，事实上等一纸任令下来的时候，还是乖乖地挪位置。

“古老的东方有一句话叫‘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我既然答应了继位，那我就会在其谋其职，所有绊脚石都要提前清理，之前的人事调动只是为今后更多的事情打下一个基础而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彼德森看着头发己经花白的儿子，内心感慨万分。

爱普逊的眼神中略略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疑惑，但还是很快回道：“是的，父亲，我理解您的做法。”

“那你先出去了，过会儿就要举行大典了，你也去准备准备！”

“是，父亲！”

彼德森看着爱普逊退出的背景，缓缓摇了摇头。应该说从小以他为榜样的爱普逊是个做首席红衣大主教的好苗子，无论是法力，还是见识，又或者是在如今的圣教很难得一见的仁慈，只是这些对于一个教皇来说却是有着足以致命的弱点的。

彼德森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中的那本古书上，此时的屋里异常地安静。

忽然，一个虚无飘渺的身影从门口穿门而过，如同鬼魅。

“神难道都不懂得什么叫基本的礼节吗？”彼德森没有抬头，只是缓缓开口，面色如常，只是声音略显寒冷。

“礼节？”那个虚渺的影子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笑声中的嘲笑鄙夷之意谁都能听得出来，“对于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存在，需要我讲礼节吗？你会跟一条狗讲礼貌吗？”

彼德森也不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在狗的眼里，人也是狗！”

影子似乎被这句话深深地刺激到了，空气中的虚影缓缓发出阵阵能量波动，“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信！不过你杀我，你的主人也会杀了你，两败俱伤的结果，何苦呢？”彼德森看了一眼空气中的虚影，脸上的笑意更盛，“如果是你的本体在这里，我可能还要畏惧你三分，可是你只是一个小小的投影，连分神都算不上，我劝你还是不要把这种被过份的自卑刺激出来的变异自尊拿到我面前来，否则原本应该很开心的结果会变得很不开心。”

“蝼蚁，你这只爬虫，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虚影似乎被彼德森的话深深地伤害了，发出了接近咆哮的声音。

“还是先说说你主子今天派你来是有何贵干吧！”

虚影听到主子两个字的时候，终于情绪缓缓平复：“主人要求你马上动用全部力量，杀了那个东方道士！”

“杀了他？”彼德森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放下手中书的时候，看着眼前的虚影面色已经逐渐严肃，“那是东方！那是一个谁也不知道有多少老怪物的国度，你想让我们全军覆落吗？”

“你们死不死主人丝毫不会关心，你只要按照主人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影子发出一阵怪笑，似乎对彼德森的反应很满意，终于让他报了刚刚的羞辱之仇。

只是出乎影子的意料，下一刻，彼德森居然又平复了情绪，只是面无表情道：“你传告他，我尽力！”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

见彼德森注意力又回到了古书上，影子才冷哼一声，再次穿门而过，而恰好此时，梵蒂冈广场上的钟声缓缓响起。

加冕大典即将正式开始。

彼德森又看了一眼影子离去的方向，一双如同老狐狸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随后冷笑一声，轻轻将手中的书合上。

那张古老而破旧的书几乎看不见封面，因为不知道是多少年的岁月早就己经将羊皮的封面磨得褶皱不堪，不过，透过岁月的痕迹，隐隐还能看得到书的封面上隐隐写着几个汉语篆书大字。

如果二少爷在场，肯定能立刻认出这三个字。

“屠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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