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一行人刚刚到“倍儿香”门口，就看到白京生迎了上来，显然似乎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白叔，这么大冷天的，您就别在门口这么候着了，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对于这位据说当年暗恋老妈多年的白叔叔，二少爷能感觉到他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所以跟他说话时也给足了面子，而且对老头子这位当年的强力情敌还有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尊敬，如果当年没有眼前未过中年就已经头发花白的男人，二少爷在不在这个世上，还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你在电话里说是大宝和小宝也要一起来，阿东家的大姑娘，当年出生的时候我就在一边瞅着，今我怎么能不出来看看！”白京生很高兴，看到二少爷怀里的小妮子，立马乐得合不拢嘴，“这小家伙就是最小的小宝吧？”说着，还还在小妮子脸上捏了捏。

小宝很聪明，乖乖地喊了声“白叔叔好”，乐得白京生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来，这是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白叔叔好！”大宝也走了上来，上一辈之间的事情，大宝也有所耳闻，虽然她骨子里站在老头子的这一边，但是对于这个当年敢横刀立马面对那些北京家族的男人，大宝还是很有好感的。

白京生微微愣了一下：“大宝？”

大宝微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位当年对父母二人付出不少的叔叔，大宝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激的。

白京生的表情有些僵硬，因为跟前的大宝跟当年陈涟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由不得白京生不感慨万分。不过很快，白京生就反应了过来，于是大宝也不例外地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红包，虽然大宝对钱财之物并不是很在意，但是对于白京生的这份心意，还是相当在乎的。

“来来来，孩子们都进去说话吧，里面冷！”

白京生早就在那间向来只招待贵客的包间里准备了满满一席的菜，等把酒菜都上面后，白京生才对二少爷使了个眼色，二少爷会意，两人借口抽支烟，来到了离包间相对比较远的走廊。

冬天的北京四合院里本应都是枯枝，却不知道白京生从哪儿弄来一院子的抗寒植栽，虽然近几天的温度己经低过零下十度，但满院子看上去还是郁郁葱葱。

“叔，你偏心啊，我来的时候，怎么就没见着红包呢？”

“对你，叔再大的红包也拿不出手，还不如踏踏实实帮你解决点问题来得实惠！”

二少爷知道白京生说的就是今天点明了要见自己的“故人”。“叔，您就别卖关子了，说吧，哪位叔叔来了？”二少爷递给白京生一枝价格不过一块多钱一根的“中南海”，点上，后者哪怕抽惯了“小熊猫”，但还是接过来美滋滋的抽着。

“大人物！你耐心等等，他这会儿在休息，等他喊你了，你再过去！”

“哦？”二少爷没有继续追问。

能让当初北京四少之首的白京生都耐下性子等待的人，诺大的中国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叔，你这么多年就一个人待着，不寂寞？”二少爷眯眼吸烟，然后在寒冷的空气中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白京生同样在吞云吐雾中微微摇了摇头，表情微微有些落寞：“男人，还是寂寞点好。”

二少爷点了点头：“巧巧是你亲生女儿？”

听到“巧巧”两个字，白京生略显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比亲生的还亲！”

二少爷没有说话，凝视着远处的天空，许久后才道：“叔，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家老头子当兄弟，不然当年也不会像护犊子一般地护着他们俩去美国，你一个人留在北京抗下所有的事情。叔，以后我不在了，你，我家老子，还是江叔，你们有空多联系联系……”

听着二少爷如同遗言一般的话，白京生微微皱眉：“打住打住，快过年了，说这么不吉祥的话。你小子就一个祸害，你没听说过，现在这个社会，祸害都要活千年的吗？”

二少爷笑了笑，没有继续解释，只是转开话题：“叔，前两天我的一个手下说，有意想把你这个“倍儿香”的品牌推广到上海去，我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白京生耸了耸肩膀：“我是无所谓，活了这半辈子，该见的我也见过了，该享受的我也都享受过了，年纪越大，越是觉得钱财权力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到了这个年纪，想要的，就不是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了。你想要的话，送你都成，反正我和巧巧只要有个吃饭的地方就行。”

二少爷笑道：“你敢送我还不敢要，赶明儿我家老头子追究起来，把你侄子我吊起来抽他估计都不解气！这样吧，上海的分店你就不用操心了，地点装修什么的，我让手下人去办，剩下的按股份来，你持六成，我四成，叔，你看成不？”

“不成！”白京生笑道，“还是我四成，你六成吧！我一把老骨头了，赚那么多钱没地方花，只要为巧巧置办点嫁妆就成。”

二少爷笑道：“巧巧姐的嫁妆包在我这个做弟弟的身上吧，保准大家都满意。”

“中！那我就先替巧巧谢过你这个弟弟了！”白京生本就不是喜欢作伪之人，当下笑着答应，却正好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白京生冲二少爷笑道，“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谁是曹操呀，爸，弟弟，你们在聊什么呢？”白巧巧笑盈盈地款款走来，二少爷在北京这段时间，来“倍儿香”的次数不少，一来二去倒是认了巧巧这个干姐姐，有了上一辈的莫逆关系，两人之间用不了几个回合也熟络了起来。

“正说你呢，你干弟弟说要帮你置办嫁妆！”白京生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你这个干弟弟，人家现在可是国内超大集团的一把手，他说让你面子上过得去，就一定会让你满意！”

白巧巧趁白京生不注意，轻轻在背后掐了二少爷一下，又是瞪了二少爷一眼，显然是怪他多管闲事：“爸，我还没想嫁人呢！你是不是嫌我烦呀，可劲儿地把我往外推！”

算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白京生这对父女的关系却比一般的父女要好过太多，见女儿发嗔，白京生连连投降：“好好好，不嫁不嫁，那就陪着我这个老头子，孤苦一辈子吧！”

“谁说孤苦，不是还有二宝弟弟，还有东叔，江叔他们呢，还有……”白巧巧冲二少爷偷偷一笑，“还有某人念念不忘的涟漪阿姨呢！”

“这个丫头，说什么呢！”白京生尴尬地笑了笑。

二少爷很大方地耸了耸肩：“没事儿，叔，这些事些，我们都知道，况且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被人喜欢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两人没有缘份而己！”

白京生很感激地点了点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情，时间过去了，也就淡了，不过二宝，你一定要记住，你爸爸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二少爷点头时，白京生的手机响了。

打起手机的时候，白京生的表情有些凝重，接通后只是很严肃地嗯了几声，然后说了句“马上就让他过来”后，就挂下了电话。

“巧巧，你去陪着大宝他们，打个招呼，就说爸爸带二宝看自己的那些古董收藏了，我和你弟弟去去就来！”

白巧巧似乎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又款款地走回了不远处的包间。

二少爷跟着白京生在从四合院后方的侧门穿了出去，走过一片狭长的巷道，又是路过一片已经结冰的池塘，随着带到了一处带着一丝明代建筑风格的古式建筑前。白京生解释道：“这儿其实是我的书房，前几年这家人搬走了，我就买了下来，现在这北京这类院子已经不多了，我尽管多买了几处，能保住几个是几个。平时我也不太来，撑死一年来个几回就算不错了，那位老人喜欢清静，所以我才把他请到了这处地主先行歇着，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记住，不管他说什么，问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一定要记住，如实回答，别耍滑头！”白京生语重心长，显然是非常关心这个晚辈。

二少爷淡淡一笑：“放心，教皇我都切磋过，不会出事的！”

二少爷轻轻在那扇雕刻得相当细致的明式雕花门上扣了两下，屋里便缓缓传来一个苍老却颇具威严的声音：“进来！”

二少爷推门而入，眼前是白京生的布置得相当有情调的中式古典书房，线装的册子摆满了这间面积颇大的屋子，不过此刻那些珍藏古籍都在书桌后的那位老人身边黯然失色。

一个个子不算高的老人，穿着一件裁量得体的灰色中山装，坚持每天如一日看七点档新闻联播的二少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套灰色的中山曾经出现在国内的无数个正式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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