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看到女儿精神还不错，就放下心来，慈祥地笑道：“那你继续休息吧，我有些话想跟阿锋说。”

聂锋心里七上八下，担心杨雄这只老狐狸早就把事情看穿了，只是当着女儿的面不好讲明，就又乖乖地跟在后面，出了卧室后又进了书房。

在书房里，杨雄一坐，聂锋心里有鬼，哪敢和他一样坐下。杨雄见他恭恭敬敬地站着，就招呼道：“来，阿锋，过来坐。”

聂锋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坐下，杨雄笑着看了他一会，聂锋被看得惴惴不安的。

“阿锋，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我要对你说什么。”

“啊？”

聂锋平时胆大包天，但面对杨雄却“啊”的失声叫出来。

惨了，要怎么跟他说？哪个父亲愿意女儿这样被人弄，还弄得第二天连床都下不了！听小雪说杨家的家教很严……

聂锋假装思考杨雄提出的问题，心里拟了十几种解释方法，最后还是哑口无言。

“杨先生，”聂锋憋了半天气后终于开口，丢过一句奉承话，“姜还是老的辣……”他都不知道干嘛会说出这句话，“你要说的事情，我这块嫩姜是猜不到的，你还是直说了吧！”

“嗯。”杨雄缓缓地点头，心道：这后生仔对我还算尊敬，想来不会对小雪怎么样的。“意大利人的事，你和小雪做得很好……你有勇，小雪有谋，杨家有你们两个，以后就没人敢再乱来了！”

聂锋知道他说的是蔡三的事，现在不管是杨家内部，还是别的帮派，确实没人敢乱来了。杨家剩下的几个老大，完全解散了往日的派系，一心一意尊杨雄为大，谋反、拉帮结派的事就连想想都不敢，除非他们活腻了。

聂锋不说话，杨雄则继续说到：“我知道你一直想收拾白枭和沃尔兹，可是旧金山刚刚大战完一场，意大利人的地盘和产业全都归了杨家，就算是分地盘，也有一阵子忙的了。”

“那就慢慢来吧。”聂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他心里纳闷：难道他不是为了小雪的事来的？

“慢不了啊，”杨雄叹了一声，把手放在聂锋肩膀上，说，“阿锋，我一直当你是自己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对待小雪。”

“我会的。”

“现在杨家的实力空前强大，”杨雄说，“不过美国这边的资源基本上已经开发饱和了，再争，也只会两败俱伤，所以从利益的角度来讲，杨家是不会在美国跟沃尔兹开战的。”

“那白枭的事……”

“你别急，阿锋。你是我女婿，你的事就是杨家的事，何况白枭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仇人，”杨雄恨恨地说，“哼，白枭当年可是和其他老人平起平坐的，居然犯下杨家大戒，贩卖毒品！不管谁罩他，他是一定要死的！”

聂锋的脑子飞快的转起来，刚才的担心一扫而光。他边想边说：“杨先生要说的事，跟白枭有关系？我想你肯定有对付白枭和沃尔兹的计划了吧？”

“哈哈，好，好，”杨雄赞许道，“阿锋，你脑子灵，这个位子你坐最合时不过了！”

聂锋：“……？”

“我想让你坐白枭的位子，当杨家在东南亚的代理人！”

聂锋顿时吃了一惊，那不是和杨家其他老大平起平坐了？在美国胡闹就罢了，现在还要回中国，雷奔那边该怎么交代？难道要我对他说：卧底做得很顺利，现在都成了黑帮头子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越陷越深？！

“这个，”聂锋面露难色，“一直以来都是小雪的主意，我在生意方面什么都不懂！”

“不懂可以学！”杨雄肯定地说，“小雪就懂了？她还是慢慢学来的！其实这样做，就是我要收拾白枭和沃尔兹的第一步棋！现在白枭的位子空缺，现在东南亚那边的负责人是暂时的，凭他的实力，根本都不过其他帮派。半年来我东南亚的生意都不知折了多少！如果你出马就不同了，你坐了代理人的位子，再把东南亚码头的非法生意都垄断，你就可以阻止任何毒品通过码头流入或流出内陆！你要知道，美国和加拿大这边的种植园不会给沃尔兹提供货源，这样简直就是断了沃尔兹绝大部分的财路！”

“如果沃尔兹垮台，白枭还有靠山吗？阿锋，好好想想吧！”

聂锋眼睛一亮，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杨雄未必是为了追杀白枭才要对付沃尔兹，他的动机和他说的恰恰相反，他不是为了对付沃尔兹才要垄断东南亚码头的非法生意，而是为了垄断那些非法生意才不得已跟沃尔兹争！无论换了谁，只要损了杨家利益的，杨家都会视他为眼中钉！

聂锋把这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经过了酒楼的爆炸、和在别墅里跟蔡三对阵，他已经后悔当这个卧底了。不要拿“英雄”的眼光看待聂锋，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只不过有了常人没有的超能力罢了。聂锋从小到大接受的就是良好的思想、和平的教育，他想的就是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而不是为了钱、为了权力去跟别人争你死我活；以他略微自私的个性，更加不会大义凛然地去帮警方消灭“与人民为敌的人”。

来了美国将近三个月，聂锋都没和雷奔再联系过。在杨家的这些日子，聂锋充分体会到了一个黑帮的强大。雷奔自己也说过，就算有证据，也未必能真正扳倒白枭背后的人。那时雷奔认为杨家就是白枭的后台，现在杨家换成了迈阿密的沃尔兹，这句话同样适用！杨雄何尝对沃尔兹利用白枭——杨家在东南亚走私的代理人来运毒不气恼？但是就连杨雄都只能忍气吞声（虽然是为了家族利益，而且女儿还被绑架过一次），不敢正面跟沃尔兹冲突。

在聂锋的卧底的日子里同样出现了一个变数，就是他已经爱上了杨雪，与其说爱上，不如说是“怜爱”。他可怜这个只有22岁的女孩，他不愿看到她继续在这个黑帮家族里孤军奋战，如果那天没有他，杨雪和她大哥肯定都死了。聂锋时不时都会犹豫，究竟还要不要继续待在杨家，可当他一有回国的念头，那天晚上就会做梦梦到杨雪惨死，有时是死在沃尔兹手里，有时是死在她大哥杨天手里。

“让我考虑考虑。”

聂锋的口气不容杨雄再说，杨雄只感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气势。就算聂锋拍拍屁股就走，以杨雄的实力，也只能对着太平洋望洋兴叹而已。

杨雄按着聂锋的肩膀站起来，似乎是为了表示：杨家的将来是要靠他和杨雪等年轻一辈才能撑起的。

“我老了，”杨雄说，“说起美国那么多黑帮，我杨家算是最善良的，不贩毒，不贩卖军火。赌场生意在美国是合法的，唯一不合法的就是走私。杨家要生存，就要把走私生意做大，只要把港口生意垄断，就没人敢动我们。但是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毒品都是通过港口流入内陆的，阿锋，你答应坐这个位子，就等于是为东南亚的人造福，使那一块地方变成没有毒品流通的纯净世界。”

“好好想想吧，你伤刚好多休息，小雪就交给你了，”杨雄眼睛里似乎出现了某些晶莹的东西，“好好照顾她，我先走了。”

“我送你。”聂锋站起来。

杨雄的脚还没踏出书房门，又问到：“阿锋，能不能告诉我，你那天救小雪和我时，用的是不是法术？”

终于还是按奈不住问了啊！早两天的时候杨雪跟聂锋通过水，说父亲问过自己关于超能力的事，但是她没说。此时聂锋没有丝毫迟疑，笑着说：“不是法术，我用的是超能力。每个人都有用超能力的潜能，但只有极少数人懂用罢了。在赌场我用的也是超能力，我只懂得规则……其实根本不会赌。”

“谢谢。”杨雄看着他柔和地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聂锋送杨雄上了车，回到杨雪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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