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 鸥舟
作者:晏九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88

从承王君的院子出来,孔织的心里甚是堵得慌。她站住脚步,转身对姜问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你想过如何对大姨夫同四姨母交代么?父亲母亲尸骨未寒,长辈们对哥哥也甚是怜惜。”

姜沮丧地摇摇头,道:“都是我的过错,我不该纵他的意,早应该使人将熬药将孩子……”说到这里,她却也说不下去。

孔织没有生过孩子,但是对于“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这种事儿前世今生也听过许多。

对于亲人或者家属来说,自然是眼前人重要,要看顾大人,但是对于要生孩子的母亲或者父亲来说,却是宁愿舍命也要保肚子里的孩子。

孔家西府的冯氏,也是死于难产。

想到这些,孔织对于姜瑞炎怀孕的喜悦就淡了不少。不是她冷清,对孩子没有骨肉之情,只是真要了那一天,姜瑞炎想要舍了自己保孩子,孔织也绝不会应允的。

她拍了拍姜的肩膀,实不知该如何劝慰。

姊妹两个都没了说话的兴致,孔织出发在即,还有其他事需要料理,姜便没有多留她。两人说了几句话,孔织便回文宣公府去了。

这边明日随同她出行的属官、侍卫、仆人,都已经选出来。所需要的马车、行李也都预备齐当。孔竹书院去了,还没有回来。

孔织去长寿堂见康和郡君,虽说公主府那边姜也请医问药。寻了不少知名太医,但是也不好就这样干等着。孔府这边,也该使人去照料。

听孔织说王君产关难过,康和郡君吓了一跳,虽说前些日子见王君时看出他身子有些虚。但是也不当至此啊。

康和郡君有些坐不住,想要立时动身往承公主府探望王君去,却被孔织拦下。ap.16 K.Cn

如今,承王君的状况,还瞒着他自己,要是这般急匆匆上门,怕是他自己晓得。

康和郡君不住地叹气,想起承王君孔良孝的善良柔顺。不禁红了眼圈。

孔织地心里也很是沉重,虽然接触的时间有限,但是到底是血缘牵系,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

康和郡君见孔织如此,也怕她外出在不放心家里,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多想了,这路远劳乏,你自己个儿也要多加保重。”

孔织点点头应了,心里想得却是。要是有什么保命的灵丹妙药就好了。

任氏的身子之前已经呈现油尽灯枯之像,如今不是又好好地?

想到这些,孔织不禁生出些许希望来。还有鸥舟啊,虽不说是神医。但是也不比外头的太医差,说不定有其他好方子。

心里想着,她反而不如方才那般担心,安慰了康和郡君两句,急匆匆地往赏星斋去了。

赏星斋里,任氏半依在床前,神色看着比往日好不少,正在那里给孔绫同孔良廉两个讲孔家祖上的历史。

他是小吏之子。自幼也是读过诗书的,提起文宣公府的祖上,脸上是说不出的崇敬之色。

连带着孔绫同孔良廉两个,小脸上也添了光彩。就算才四、五岁,小孩子也多少晓得些事。知道自家是有名的、气派的。

郭氏则坐在一旁地凳子上,手上拿着一绣活。带着几分笑意听任氏讲古。

虽说两人都是孔莲的侧室。但是因孔莲已不在世,两人的关系倒是比过去亲近。毕竟都是男人。一个三十多,一个二十来岁,都在宅门外,为一个妻子守节。http://16k.cN

况且这两人,性子本来就是绵和的,不是那种多事的的人。偶尔说起过去的时,两人也都是唏嘘不已、

见孔织见了,郭氏忙从凳子上起身,俯身见礼,孔绫同孔良廉两个亦是。

孔织冲郭氏点头回礼,又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问任氏道:“爹爹,鸥舟呢?女儿寻他有事。”

任氏点点头,道:“去厨房了吧,你夫君有了身子,需要忌讳些东西,厨房那边也要使人交代。”

正说着话,鸥舟同非舟结伴回来,孔织便招呼鸥舟出来,说了承王君的事。她寻思着要不要鸥舟过府帮诊诊脉,就算只剩下一丝希望,也要努努力才好,总不好就这样等着产期临近。

鸥舟听了,不由得有些诧异。毕竟前些日子西府刚没了个冯氏,这如今又有王君因孩子的缘故危险,想到姜瑞炎身上,他脸上不由现出几分担忧。

孔织说完,自己也难受起来。要是生孩子真这么危险,那姜瑞炎以后怎么办?

鸥舟听说要往公主府去,自是没话说,下去收拾药箱。孔织转身进了屋子,想着同父亲打声招呼。郭氏带着孔良廉已经先回去,只剩下非舟听孔绫在。

任氏在鸥舟没同孔织回来,神情有些复杂,摆摆手,打发非舟先带孔绫外头玩儿去。

孔织见任氏有话要说,并不意外,还以为他是为自己个儿明日地远行担忧,笑着说道:“爹爹无需担心,这同行去的好些人呢。又是选了最舒适的马车,女儿此行,除了尽孝,也权当散心。要是爹爹身子好些,我倒是想同爹爹同行。”

任氏摇了摇头,道:“我说得不是这些个,这几年因我这身子,已经耽搁鸥舟太多。如今病情渐好了,也算是不用太累他。我也听说了,这些我身子能好,多亏了姑爷求来的御要。有些话,我本不当说,但是虽不愿给姑爷添堵,但是也不愿委屈了鸥舟。这次姑爷有了身子,织儿又回曲阜,身边也不能几个月没人侍候,就让鸥舟同往吧!”

孔织听着,头皮发麻,皱眉道:“爹爹,这些年,我当鸥舟都是手足兄长地,他亦是如此待我,往后别再提这些个,让人听了,反而轻贱了鸥舟身份。”

任氏还要在劝,孔织脸上带着几分撒娇道:“爹爹,您的姑爷只有我身边的这一个,想要寻一堆如花似玉的男孩儿给您做姑爷,那就只能指望绫妹了!”

任氏被女儿的模样逗笑了,孔织站起身来,道:“王君身子有些不舒坦,我同鸥舟过去瞧瞧,晚饭前回来,爹爹先歇着。”

鸥舟已经准备妥当,孔织又回了趟福平院,同姜瑞炎打了声招呼,又叫北耀给预备了一大坛子的醉螃蟹同翡翠白菜,一并带往承公主府。

孔织去而复返,姜甚是意外,见还有鸥舟同行,越发诧异。

自打鸥舟当年到孔织身边为侍儿,她就是认识鸥舟的,觉得其气度不俗,要不是家仆身份,就是孔织嫡夫身份也使得。

自打姜离开孔府,鸥舟的母亲同姐姐都跟到公主府这边,她母亲已经荣养,姐姐是公主府地大管家。

孔织说明了来意,虽然没有吹嘘鸥舟的医术如何如何,但是姜见她正经八百的,心里自然毫无疑问。

一行人到了内院,刚好韩王君从王君屋子里出来,说是刚喝了药,已经睡下来。

这是韩寄书第一次见鸥舟,见他提溜个药箱,跟在孔织身后,心里不由暗赞,这是谁家的公子,并没有听说哪个杏林世家是男儿执掌门户啊。

鸥舟微微俯身见礼,随后众人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

王君已经入睡,韩寄书上前,轻轻地将他个胳膊拿出来。

鸥舟上前,屏声静气地诊脉,不仅是脉象孱弱,而且喜脉也有些异样。

他又仔细地瞧了王君的脸色,随即才起身到了外堂来。

孔织见他皱着眉,心不由地沉了下去,就听鸥舟说道:“王君难熬过这一关不说,就是肚子里的孩子现下瞧着也不大好。”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变了脸色,王君冒着生命危险,保住这一胎,就是想为公主府开枝散叶。要是孩子也不好地话,那实是令人感伤。

姜握着拳头,对鸥舟道:“不要孩子,可否能保王君万全?”

她也是急得不行,加上对妹妹地信任,已是将鸥舟看成救星。

鸥舟摇了摇头,道:“孕期已经八月,就算是如今不要孩子,也没法子。”

韩寄书想着王君为了这个孩子,这几个月遭的罪,不由得有些凄然,上前两步,对鸥舟执礼相托道:“这位公子,既然王君无力……那就请帮忙保保这个孩子吧!这是王君地骨肉,王君可是一直盼着。”

鸥舟避开一步,没有受韩寄书的礼,道:“鸥舟是孔府家奴,王君唤鸥舟名字就好,受不得王君大礼!”

韩寄书颇为意外,面前这人怎么看着也不像身份卑微之人。

承公主道:“鸥舟是三妹身边得用的人,他姐姐就是咱们府的刘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