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溃没
作者:格灵非斯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069

战马嘶鸣,旌旗飞扬,刀枪剑戟如林,杀气直透九重云宵之上。

明军排成的雁型阵是一个标准的进攻阵型,刘渠为前锋,中军为祁秉忠的重兵集团,孙得功部为右翼,刘利寿、祖大寿为左翼,黄进部殿后。

大明和金国交手多次,对方深浅已经摸的一清二楚。对于金国铁骑的威力,不管是熊廷弼还是王化贞,都是深有体会的,为了克制骑兵不仅从京师武库调来大量的战车,还从宣府﹑大同﹑延绥等镇调来大量佛郎机火炮。

战车在前,各式火器在后,其后的是长枪兵和杀手,铁骑被分布在步兵方阵的两侧,既防备金国游骑袭扰,又防止大军被合围。

阵势一成,中军鼓声打雷般响了起来,总兵祁秉忠的大旗不断发出各种命令,接受到主将军令的各部主将再通过自己的令旗向下属传递。

金国以具装铁骑为矛头,轻骑则分布在两侧,中间是重甲步兵。具装铁骑负责撕裂明军的方阵,为重甲步兵打开通道,两侧轻骑向明军两翼发动攻击,打乱明军的阵脚,驱赶着他们去冲击自家中军。

千余名具装铁骑迎面而来的冲击力所带来的震撼,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铁骑排成两个横队,速度不快不慢,如同一堵墙徐徐压来,车营后面的明军口干舌燥,关节发白。

“稳住,稳住”各级军官提着刀在阵中来回走动,鼓舞着士气。见自家上官在自己身后,明军们松了口气,又想起建奴平日的凶残,个个紧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莽古尔泰不由觉得奇怪,大金骑兵的枪尖都要点到明军鼻子上了,对面的明军怎么还不见动静,莫不是吓傻了。

往常明军与金**队交战,敌人未倒明军各式火器就“劈里啪啦”响了起来,大多打的是空枪,等金国骑兵赶到时明军还在填充弹药,这样很快就会被击溃。

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后严令各军敌人未到射程之内不许射放火器,王化贞取得军权后并没有过多干涉军务,这条军令就被保持了下来。

金兵驶至六十步,“放”刘渠一声令下,各式火器雷鸣般响了起来,铅弹火箭齐发,火药近距离的杀伤力远远超过弓箭,抵御弓箭的盔甲根本抵御不了铅弹,前排的重甲骑士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不待落地的骑士爬起,后续的马队就踏了上去。

莽古尔泰不由的心惊,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先是西平堡的明军和金国死磕,现在明军居然能和金国的具装铁骑正面交锋。

骑士们驱赶着战马逼近了战车,身批重甲的战马无法跨越战车,骑士们无奈只得朝阵内倾泻箭雨。

火器兵后退装弹,呐喊着“杀奴”的枪兵从战车后面刺出丈许长枪,长枪对身旁重甲的具装铁骑杀伤力有限,但是阻止了他们破坏战车的企图。很快装弹完毕的火器兵再一次射出了铅弹,更多的骑士从马上栽落。

在阵前团团转的骑士成了明军的活靶子,莽古尔泰麾下的牛录额真巴大海见手下勇士纷纷倒毙,气愤不已,一个狠心驱使着战马扑向阻挡在面前的战车,战车环环相扣,坚固结实,完全能吃得住人马的全力一击,“嘭”的一声,战马的冲击力和战马本身的重量把战车撞的骨架分离,受重伤的战马撞散战车后去势不减,压死两个明军长枪手才倒地身亡。

大军所用战车是兵部直接从京师武库调拨,内有坚木,外有铁片,部部是工部检验过关的上等品,没有想到上了战场现出了原型,成了豆腐渣。

巴大海的成功启发了重甲骑士,骑士们驱赶着战马扑向战车,一个批次后本来固若金汤的战车阵千疮百孔,跌落在地的骑士们完成了使命再也没有站起,个个成了刀下之鬼。

金国付出的代价很是不小,阵前倒地的战马成了步兵的另一道屏障,刘渠见识不妙,大旗一挥,阵内底层武官接到命令后指挥长枪手全部突前,持长枪士卒下蹲,长枪成四十五度举向天空,依靠着剩余的战车行成一道枪林,火器兵后撤几步,继续装弹射击,杀手几人一组清理着突入阵中的残余骑士。

突入阵中的零散铁骑被步兵方阵中杀手团团围住,一个骑手才击毙和自己对阵敌人,就被旁边瞅准空档的明军从马背上击落,未等他站起,明军杀手一刀剁下,骑士尸首分离

具装地骑最大的杀伤力是排成阵型平推,如同梳子梳理毛发般摧毁敢于抵抗的敌人。

阵前整队已不可能,莽古尔泰急令骑士们形成数百个箭口,试图彻底击溃明军的步兵方阵。

单体作战的重骑厮杀效果立刻大打折扣,长枪兵不计伤亡的阻击给后面的火器兵带来了机会,铅弹不断击中马背上的骑士。

铁骑冲阵不顺,后面的李永芳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不能犹豫,如果他的步兵不能迎头赶上,大金仅有的一千多具装铁骑就要全部报销在平阳桥。

李永芳的步兵掩护着剩余的铁骑到后方整队。

双方的重甲步兵厮杀到了一起。

右翼的孙得功见前锋杀的难分难解,而金国轻骑已经越来越近,觉得时候差不多到了,抽出腰刀一刀砍到自己的战旗,大声喊道“明军败了,明军败了。”

早已接到命令的几百家丁亲兵也跟着主将大声喊道:“明军败了,明军败了。”

使劲喊了两嗓子,孙得功带领家丁亲兵快马加鞭疾驰而去,脱离了战场。

殿后的黄进一看右翼的孙得功动手了,在阵后一阵鼓噪,领着心腹脚底抹油,撒腿就跑。

主将跑了,到处是“明军败了”的喊声,左翼后卫将士大为恐慌,待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队列中有些奸猾之人仍掉手中武器溜之大吉,他们的举动提醒了更多的士卒,右翼、后卫士卒纷纷扔掉手中兵器哭爹喊娘,相互推挤,人人都想早一点离开,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大军兵败如山到,一片混乱。

左翼的祖大寿看着金国的轻骑快速向自己靠近,天人交战,拿不定注意是战是跑,一看右翼、后翼有人率先离开战场,顿时长长出了口气,做出了决定。

“撤”祖大寿大手一挥,右翼的骑兵整齐如一潮水般退去。

大军如同无头苍蝇般狼奔豕突,金鼓,大旗,刀枪衣甲扔了遍地都是。莫名其妙的祁秉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军已经溃散,仿佛被人用大锤击中了脑袋,脑海“嗡嗡”响成一片。

努尔哈赤的军令是击溃明军,让他们在逃跑中消耗体力,金国骑兵跟着掩杀。努尔哈赤知道明军一旦溃逃军制必乱,到时候官找不着兵,兵找不着官,等他们到了沙岭发现退路被断,那只剩下投降一条路可以走了。

两翼、后卫骑兵的溃败让厚重的雁型阵的攻击阵型变成了单薄的一支长蛇,代善、岳托等人久经沙场,自然知道怎么攻击,各自指挥本部轻骑把明军前军与中军分割包围。

接着下的战斗回归到金兵熟悉的流程,他们纵马驰骋,挥舞着马刀,分割,反复冲杀,驱使敌人冲击自家阵脚。

祁秉忠指挥亲兵卫队试图稳住阵脚,连杀了几名溃兵也没能遏制住溃兵的步伐,连祁秉忠自己被挤倒,淹没在溃兵的脚下。

前军背靠中军,通常情况下不用担心身后,刘渠兵力配置是前重后轻,中军一乱,前军的脆弱直接暴露在金国轻骑面前,苦战中的前军士卒不得不面对来自背后的长枪快刀。

六万大军一战溃没,努尔哈赤举得了平阳桥会战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