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所料不及
作者:王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2881

高娃长得不错,打扮得又精灵古怪,属于那种搁牛粪堆里,依然能盛开绽放的新新人类。高娃看见猴渣时,他正孤零零的站在鬼街口,身边一辆车也没有,高娃不仅心里起怒,高跟鞋咯噔咯噔的就奔猴渣去了,还没来得及耍性子,便看见有一辆红色奔驰敞篷跑车,朝他们开过来,脸上顿时露出一抹邪笑。

驾车的是狄清的司机,在猴渣面前不停的交代:这车是狄总刚买下的,叫猴渣小心点,别擦花了,交代了N次,这司机才舍得离开。

猴渣戴上一副金边蓝墨眼睛,使他看起来很神秘,很冒险,很有爷们风格。他握着方向盘,一轰油门,大奔车就被他给弄出了鬼街口。怎么出的墨里州,猴渣都不知道了。

猴渣向车外看去,路两畔是形状各异的大树,树边石壁耸立,万丈高崖,真如天险一般,猴渣知道已经到嘎纳山下了,过了嘎纳隧道就是葬狗坡,他需要格外小心。

车边飞来的寒风,带着一股很特殊,很隐约的腥气冲进猴渣的肺腑,让他觉得有点不安。猴渣一直认为,那种不安是来源于这辆红大奔实在是太拉风了,再加上他三更半夜就被那婆子敲起,又连夜赶到葬狗坡,再从那婆子那转回来,已经是身心疲惫。

车子一直很平稳地行驶在山路上,只是越是前进,那股冲击人的不安就越明显。前面就是嘎纳隧道,猴渣看了一下GPS导航,去赤峰机场的路线,是自西向东。出了嘎纳隧道二十公里处就是葬狗坡。葬狗坡在路北,萧错家在路南,转过葬狗坡后,就是红丹河,过了红丹河边的耶那村,就是胡尔绍布草原,穿过草原便是上赤峰机场的高速口,大约两个小时的路程。猴渣看过表,现在是八点二十八,他算了算时间,还很充裕,他慢慢地把速度降了下来,但减速并没有阻止他冲进张着大嘴的黑色隧道。

隧道里,只有这一辆跑车。对这样一部“猛兽”车来说,猴渣的驾驶速度,无疑不配做他的主人。但猴渣仍带着桀骜不驯的表情,偷看了一眼高娃衣领里的冰种凤凰,凤凰还在,就意味着高娃还惦记着他。不巧,高娃此时也正斜倚在座位靠背上盯着他。

高娃是个特别活泼和妩媚的女孩,但今天却给猴渣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尤其是她那双眼神。猴渣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他看得出高娃似乎显得特别紧张,尽管她表面上,仍旧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可她的手却一直紧抓着小腹上的衣服。

到了隧道口,猴渣就觉察到四周格外的不对劲,整条隧道里,只有跑车的声音,静得出奇。很快,猴渣就感到呼吸不顺,像有个重物压在胸口上。出了隧道,猴渣便以一种独特的,沉闷的鼻音喊了一声:“我的天!”

高娃跟着抬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所料不及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本来很清晰的山峦和大树,现在,已经全部消失。整条山路上,只有一种乳白色的烟雾,宛如从通往地狱冥界裂缝处,流淌出来的,排列在他们俩的视线里。

高娃也看不清究竟,只有木着脸,盯着那烟雾,一时间的迷惑,使她放在小腹上的手抓得更紧。见大雾来势如同雷霆万钧,猴渣大惊,大骂一声:“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妖孽来的真他妈的夸张。”猴渣把车速降下来,他拿掉墨镜,看着烟雾,想必他也是担心撞到某种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尽量把车开得平稳一些。”

高娃表情十分紧张,她喊着:“不,不是妖孽,是雾,是起雾了。快打开雾灯,大灯也打开,这么大的雾,任何车都不会长眼睛的!还有刷雨器!”

“我知道,我知道了,都打开了!”猴渣慌乱中他去找按钮,毕竟车主不是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愚蠢。但他还是很小心地把着方向盘,注视着前面的路况,这是起雾,不是下雨,尽管刷雨器不停地打着挡风玻璃,但似乎无济于事。

高娃沮丧的望着天,猴渣看了一眼高娃的眼神,总觉得她的眼神里藏着些什么。猴渣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心地握住方向盘。车前灯的两束光线,照射出的视野很狭窄。虽是白天,能见度却区区几米,根本就不清楚路旁状况:他只能目不斜视,小心翼翼地凭着经验摸索前行。他不停地深呼吸,一次,一次,又一次,听上去像是在叹气。

这雾里像是有……猴渣重新把好方向盘,反复思考着相同的问题。胡思乱想间,猴渣已逐渐远离现实。甚至连这是何处,自己在干什么,都快弄不清楚了。这不行,他默默念叨着,现在必须全神贯注开车,否则会很危险!

车是别人的,没有和猴渣磨合过,开起来别扭,又是在山路上,还有这弥漫的大雾。好几次,车开到近前,猴渣才发现是山壁,连忙刹车。他交替着将双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在牛仔裤的膝盖部位上,来回擦拭着手心里的汗液。

车在大雾里,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缓慢移动,可移动来移动去,似乎只在原地踏步。这使高娃不禁想到一个令人恐惧的情景:在没有穿过隧道前,一切都是清晰的,存在的。这雾来得太突然了,穿过嘎纳隧道最多不过二分钟。

高娃越想越觉得不安稳,就问猴渣以前有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猴渣说:“葬狗坡附近经常出现大雾,偶尔也会出现黑雾。有人说这是种怪雾,是古代萨满野神下的巫咒,当地人都很厌恶这种现象,认为是不吉的征兆,预示着疾病和死亡。今天,咱们居然遇到了,算咱们倒霉,等你演出回来,我带你去寺庙,请个保平安的咒符,解了这晦气。”

高娃点了点头,又看看表,已经是九点三十五分,她突然略显惊讶,对猴渣说:“我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在这?”高娃脑子里闪过这个问题时,脊背迅速窜起一股恶寒,顺着脖子往上悄无声息地流出,使她浑身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猴渣嘴角微微一撇,那是一种奇特的表情,他用沉闷而缓慢的语调说着话:“雾里面有东西……”

“什么东西?”高娃听说有东西,血压噌的一下,就飙上去了,心跳停了一下,然后狂跳起来,她非常敏感地朝四周望去。

猴渣直起身子,表情僵硬的说:“你听,它好像正朝这边走来,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