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奋力反抗
作者:王雁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22

在案件需要真相的关键时刻,何晓筝却表现出了让人不解的态度,既不说话,也不反驳,怡然自得,十分之镇定,面对漫漫长路,俩人一直保持着耐人寻味的沉默。

何敬业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人,谁?张友和。张友和看上去,虽然面相凶煞,脾气不好,但不过是跳梁小丑,并不像是能杀人的主儿。杀人不是宰鸡,那可不是谁都有胆子下手的。再说,张友和与萧楚格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也找不出什么杀人动机。

然而,何晓筝似乎没有这个觉悟,她带着何敬业返回刑侦技术法医室,让何敬业也换了衣服。他们走到萧楚格的尸体边,何晓筝将萧楚格的一只胳膊,露出来给何敬业看:“你看这,注意肘部。”

何敬业仔细一看,格格的肘部关节处,确实有一块斑点。何晓筝又拿起萧楚格另外一只胳膊,同样,在肘部也有一块斑点。何敬业没有提出疑问,他知道,何晓筝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晓筝将萧楚格的胳膊收好,转身跟何敬业说:“人的生命非常脆弱,任何脆弱的身体,在消失之前,都会留下许多不可磨灭的东西,法医学里,有一个专有名词来形容它,叫生活反应,也就是人体本身受到外来刺激时,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

“你是说,这块斑点,是死者生前留下的?”

“没错,这种瘀伤,不是尸斑,是死者生前用肘部顶地而产生的,非常用力的抵住地面。”何晓筝走到办公桌上,用自己的肘部抵住桌面,演示给何敬业看。

“为什么要用肘部顶地?是垂死挣扎吗?”

何晓筝彻夜未眠所思考出的片段,此时,在她脑海里串连起来,使她道出最终的结论:“不是垂死挣扎,是反抗,是奋力反抗!”

何敬业这才意识到,这个案件果然非同一般:“反抗,你是说凶手和她有过接触?”

“是的。我想请您帮个忙,您试着攻击我。”

何晓筝说完,便假装行走。何敬业立刻跃开二步,双臂一抖,一招格斗式,摆开了阵势,何晓筝抬头望时,不禁又是惊愕,又是好笑。何敬业一咬牙,直接扑了上去,接下来,两人便撕扯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何晓筝发现,扭打根本伤及不到肘部,难道萧楚格是躺在地上和凶手搏斗的?何晓筝接着躺在地面上,让何敬业去和她撕扯,对于一个盲人来说,只有对方攻击过来,她才有意识进行反抗。

何敬业连试几种进攻方式,何晓筝都没能用上肘部抵抗。这是怎么回事?何晓筝让何敬业去掐她的脖子,这时,何晓筝若想反抗,就必须用肘部抵地,才能推开凶手的身体,进行反抗。

原来,有人攻击萧楚格的脖子。

可为什么萧楚格的脖子前面,没有出现掐痕呢?如果真的有人掐住她的脖子,那么,女人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指甲,可她的指甲里,却没有留下凶手的皮肤纤维。最让何晓筝不解的是,在萧楚格的脖子后面,反倒出现了一道擦伤,这让何晓筝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用了什么样的方式攻击了萧楚格。

何敬业把何晓筝从地上拉起来,气喘嘘嘘的说:“只要死者和凶手有过接触,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个现象一旦成立,将颠覆一切。”

何晓筝拿张照片,指给何敬业看:“10月29日,天很冷,萧楚格身上穿着毛衣,又套着白色风衣。你看她的衣服袖子,这片污痕,恰好在她的肘部。也就说,她就是穿着这件衣服,奋力反抗的。只有这种反抗,才可能形成肘部的出血点。”何晓筝将萧楚格腿部瘀伤,掀给何敬业查看。“除此之外,死者的腿也有瘀伤……”何晓筝回眸之际,突然停下话语,她发现萧楚格的风衣袖子,一只袖子肘部有污迹,而一只却没有。

何敬业并没有注意这些,只是接上何晓筝的话,往下问道:“这瘀伤会不会是汽车撞击后留下的?”何晓筝立刻否了这种推测:“如果是大型货车撞击的话,应该发生骨折,而现在仅仅是瘀伤,这是萧楚格用生命换来的生活反应,引导着我们去查明犯罪。”

“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快当妈妈了,所以,她想活着。”

“爸,如果是一场意外交通事故的话,您的认定书应该怎么写?”

“大货车司机张友和观察不周,驾驶不当,应负70%的责任。萧楚格因眼盲,误入行车道,违反了交通法规,应负30%的责任。如果,整个交通事故在调解中,责任认定环节能圆满结束的话,将顺利转入赔偿调解环节。考虑到毕竟一个鲜活的生命丧生在车轮之下,应该做经济赔偿。”。

“假如,萧楚格死在刀下呢?”

“那就是杀人,必须一命偿一命,押送刑场挨枪子。”

“如果用汽车,去杀掉一个人,然后伪装成肇事逃逸,再被证明盲点。一条人命,仅仅用几万元的赔偿作为了结。您不觉得,如今最高、精、尖的杀人工具,不是枪,是汽车了吗?”

“可张友和的妻子说他们一直在车里,没下车,怎么和萧楚格搏斗呢?”

“尽管张友和夫妻,都能互相证实对方一直在车里,但并不能排除他们两人,仍有共同作案的时间和条件。至于他们俩是为情仇而杀人,还是为劫财而杀人,眼下还无法作出推测。总之此案,疑点众多,必须从交警大队移交给刑警大队立案侦查。现在,您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处理完猴渣奔驰车的案子,我才能正式退休。你知道,猴渣的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

“从表面上看,猴渣说是大鸟撞到大奔车上,似乎不太靠谱,但这种说法,也不是无根之风。您还记得十五年前,萧明恒失踪时,我妈曾经说过,萧明恒见过一只大鸟,非常庞大。之后没几天,萧明恒就失踪了。我妈为了寻找萧明恒,曾经向野生动物协会提供过线索,追踪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什么大鸟。到现在算起来刚好相隔十五年。我觉得,奔驰车被花,应该不是一张嘴,两只眼睛的人所为。我有一个朋友专门研究怪兽,你可以找他帮忙!”

“是奥特曼,还是魔幻小说家?”

“都不是,是野生动物研究员。”

“你的那个初恋?”

“爸——多少年了,您还提……”何晓筝一脸羞涩,随即找了张名片递给父亲,何敬业一看,果然是野生动物研究所的,便笑眯眯地接受了。

何敬业还告诉何晓筝,狄清答应嫁给她哥,这可是何家一大喜事,叫何晓筝帮着她哥张罗张罗,把婚事办得体面些,毕竟狄清是个大户人家。何晓筝淡定一笑,说萧楚格死了,狄清嫁不嫁给何震林还很难说,因为何家跟萧家争老婆争了几辈子,在感情上面从来就没赢过。

听完何晓筝的一席话,何敬业的脸,一点表情都挂不上了。他知道,何晓筝的话,并不是凭空论断。何家祖父何啸天,任警备厅厅长的时候,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萧家祖父从皇城根下带回来的小娇妻。到了何敬业这代,虽然娶到了萧明恒的恋人池文青,但一辈子过得是提心吊胆。到了何震林这辈,追了狄清近十年,才决定订婚。可这转眼间,萧楚格又死了,俩人能不能结成婚,还要看萧错给不给这个面子。

这些糗事,何敬业不想多提,赶紧更换话题,叮嘱何晓筝早点回家。何晓筝嘴上说着马上回家,但手上依然在忙碌着,何敬业劝她不要着急,按照他侦破过的案例经验,有些案情看来极其复杂,但答案却是非常简单。听何敬业这样说,何晓筝也稍微放宽了心,但心中总不十分踏实,因为她越来越觉得,萧楚格死亡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谭彪在茶馆内,对面坐着日本考古学家佐藤尚志,此人从面相上看,五十出头,略带慈祥,却满眼寒光。他一边正凝神品茶,一边问道:“为什么要杀掉那瞎子?”谭彪并不慌乱,用日语答道:“我没有杀她。”

佐藤尚志放下茶杯,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谭彪:“这五年的牢狱,龙叔对你定是十分信任。如果能解开驼皮,定会震惊世界。”

谭彪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张驼皮:“如今驼皮到底分成了多少块,什么人拿着,我们都不清楚。”

“驼皮因战乱而散,慈禧也是费尽心思才弄到驼皮,没来得及搜刮宝物,便一命呜呼,遗憾之下将驼皮做了陪葬。东陵事件之后,安家,龙家,萧家,还有楚家各得一块,其中娜仁萨满也得去一块,其他的下落不明。”

“如何才能凑齐驼皮?”

“那瞎子死了,说明已经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行动了,相信不久其他驼皮便会浮出水面。”佐藤尚志说完,起身欲走,却被谭彪拉住胳膊:“父亲,我想见见母亲。”佐藤尚志突然面带怒火,拉掉谭彪的手:“驼皮一日不解,你便一日见不到她。要想成大事,就必须放弃感情。”

谭彪眼含热泪,鞠躬行礼,低头“嗨”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