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县政府大楼一共六层，全县镇域工业发展座谈会在四楼会议召开，参加座谈会的人不多，只有各镇分管工业的镇领导，加上计委、乡镇企业局、经贸局、外经贸局等几个主管局的负责人，主持会议的是分管工业的副县长刘培湖。

会议本来进行的好好的，各个镇挨着介绍自己镇域经济的特点，能吹的就多吹点，不能吹的就少说点，反正一切是按着座谈会的惯例按部就班地说着。刚刚轮到玉林镇分管工业的副镇长张凌发言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县委副书记、县长徐景平走了进来，往刘培湖身边一坐，拿出本子做出一副记录的架式来，当场把张凌晾那儿了。

徐景平刚刚写好今天的会议主题，刚要继续记，却发现没人讲了，抬头正好看到张凌正拿着话筒坐在那儿，那张特别年轻的脸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你是哪个镇的？我不认识你啊。”

张凌稳稳心神，“县长您好，我是玉林镇副镇长张凌，两天前刚刚任命的。”

“我想起来了，是省委组织部搞的试点干部吧？呵呵，还真年轻！说说看，你对玉林镇的工业有什么看法？”徐景平是那种学者型的官员，更看重一个人的学识。

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张凌深深吸了一口气，“玉林镇工业基础薄弱，存在问题很多，不管是资本的构成还是人才结构上，都已经远远落后于时代的发展。尤其是现在各个企业全都是债务缠身，几乎都是资不抵债，如果再不痛下决心，怕是沉疴难治。”

“说来听听。”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实行资本运作。把历史上形成的各种债务剥离出去，成立专门的公司顶着，这样可以把能用的资源集中起来，形成优势力量，走小而精的路子。”

“你是说专攻某一领域，在这一领域做细做强，做出自己的特色来？”徐景平的眼睛一亮。

“是啊，这在南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武器了，可是我觉着咱们的思想得跟上，要有不做汽车做轮胎的想法，这样才能扬长避短，重寻生机。咱们没有干大事的本事，但是做好小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方向对头，做好这件事我看不会太难。”

徐景平在本子上重重地写下了几个大字，抬起头来欣喜地看张凌，“看不出来啊，年纪不大还挺有想法的，好，咱们的干部就要敢于开拓创新，敢于吸收先进经验，敢于为人先。”

“当年诸城有个陈卖光，在全国挺有中的，可在我看来，乡镇企业搞卖光的一套不大好使。我看小张镇长的提法倒是一个方向，大家讨论一下，如果我们的乡镇企业都能够在某一个行业领域内实现突破，把某一项产品做精做大，那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产业嘛。”徐景平有些激动了，“不求大而全，只求小而精，这个提法好，咱们一块儿来讨论一下。”

县长有了想法，自然会有很多人来附合、完善这个想法，更何况与会的这些人都是多年搞工业出身的人，一听张凌的话立即就能品出其中的好处来，自然也是从心里拥护，所以当座谈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方案，这倒是张凌没有想到的。

尤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徐景平竟然在散会时拍着他的肩膀很自豪地说，“小校友，好好干，把东大教给我们的东西全拿出来。”

张凌立即想起钱永安的提醒，“县长也是东大的？真是太巧了，我是田成山教授的学生，您呢？”

这下子徐景平看他的眼神更亲热了，“没有想到，竟然碰上小师弟了，我是田教授文革后的第一批学生，走，今天师兄请客，好好招待一下小师弟。”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揽过张凌的肩膀，跟两个大学生一样勾肩搭背地走了。

与会的人不多，只有二十来个人，可是这些人都是管工业的，那在各镇都是三四把手上转悠，何时见过以严肃著称的徐县长有过如此举动？

午饭吃的什么，张凌已经不记得了，只是记得徐景平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真亲切，看来还真有点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不时地问起田教授近年来的情况，感叹自己一心在官场上折腾，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去拜访老师了。

一顿午饭结束，张凌告辞离开了。摸一摸兜里的那张普通的白纸名片，虽然还有点不相信的感觉，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的，是钱永安给自己的一个看似很小的情报造就了这一切。

镇上的车在外面办事，据说得到傍晚才能走，一下午的时候做什么？张凌想了一下，抬腿来到了县土地局，他的小姑姑张若霞在这儿上班，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自己这两天来的事情都没跟她说呢。

这两年来白沙搞开发的人越来越多了，土地局也跟着火了起来，去年盖了新的办公大楼。张凌来到传达室，报上小姑姑的名字，不大会儿功夫，小姑姑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看到张凌，小姑姑的眼圈都红了，“你还想着来看我啊？我以为你早忘了还有个姑姑呢？”

张凌一看，心里一笑，就知道她会这样。“好啦，不要哭了，这么大的人了，让人看见笑话。”

“我不管，跟我来。”张若霞擦了擦脸上的泪花，探头对传达室大爷笑着说，“王大爷，这是我侄子张凌，他是来看我的，我带他上去了。”

王大爷点头笑了笑，心里却在嘀咕，这一对姑姑侄子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看起来侄子倒比姑姑大啊？

其实这还真让他说着了，张若霞和张凌同岁，生日比张凌还小八个月，两个人是从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可不管怎么着，张凌得管她叫一声姑姑，谁让她和张凌的父亲是亲兄妹呢。

ＰＳ：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希望大家能支持三儿一把，把三儿顶上分类新书榜就够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