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90 时隔七百一十一年的畏惧
作者:伽祀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870

在上洛活动当中,一个必要的过程就是在京都的街道上进行一次军马演练。 首发--无弹出广告通过展示兵力来完成对于京都附近百姓们的支配,这种待遇本来应该是控制了京都的大名才会有的特权。不过现在的景嗣却通过一定的交涉也得到了这样的权利——即使是面见天皇这种事情。大意也是不行的,不然的话出皇宫之后就被shè杀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也正巧担任京都的守备和重建工作的恰恰就是松永久秀这个已经拥有了叛意的家伙。两千织田军才得以在京都的街道上排成军阵并马而行。

“还真是显赫啊,岐阜殿下,现在大家似乎只知道您这样一条八歧大蛇,而对于美浓的蝮蛇一族基本上已经忘光了吧。”带着狰狞的夜叉面具,浓姬和织田萝莉也都在景嗣的身边冒充近卫武士之类的角sè,面对着八岐蛇纹的靠印广为流传,浓姬的确是有理由对景嗣有所不满。毕竟道三用了一辈子才能被评价为蝮蛇,而这家伙倒好,直接成为了蛇当中的怪物。

“那样不是很好么?如果道三大人能够看到这一幕的话说不定会笑出来的啊,毕竟蝮蛇又不是蟒蛇。作为毒蛇的话,本来就应该躲在yīn暗的地洞里等待着有致命一击的机会,那样才是蝮的风格。”没羞没臊的说着风凉话,景嗣对于这种贯穿了上京和下京区的军马演练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首先是京都的街道很窄,只能够容纳四匹战马并肩而行,这样的军阵当然没有什么壮观的地方。简单的来说就是原本黑压压还有一点压迫力的人群在排成队形之后就变成了一条长线,怎么看都没有当初的雄壮。这样的阅兵能够起到什么效果?现在想想畿内的变乱频繁也是有理由的吧。其次的话。还是脸上戴着闷热的面具的关系。

“不过啊,sè狗你看看啊,似乎这群人对我们上洛的态度很不友善呢。”相较于景嗣,织田萝莉倒是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普通民众的不一样——毕竟这家伙以前在尾张一带出行的话都是会被百姓夹道欢迎的,想现在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少见了。“注意到了没有,似乎有很多僧人什么的都在这里啊。”

“嗯,注意到了,看来还是来者不善啊。”皱了皱眉头,通过眼部的孔洞所看到的京都居民的脸,都是jǐng戒并且带有着一点点恐慌的面孔,少有好奇更没有欢迎。至于一些抱着孩子的母亲,甚至直接指着景嗣让孩子不再哭出来,这种程度的敌意,几乎就是直接宣告“京都不欢迎织田家”的信息一样。

“这也难怪,毕竟这里离石山那么近,那群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吧。真是很期待等下那些个前来迎接的公卿们的嘴脸啊。”

京都人看待织田家的感觉,的确就是像普通人看待那个名叫八歧大蛇的怪物一样。拥有着庞大的领地作为大蛇的躯体,强大的军队作为蛇的毒牙,无孔不入的忍者和商贩就是蛇身边的天丛之云。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大蛇靠近之后究竟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而被吞噬的恐慌就使得这些人自发的开始抵触起了织田家上洛。民众当中那种被收敛的敌意便是畏惧,而畏惧的除了一般人之外,就应该是公卿为最了。

“哦,还真是大场面啊,菊亭晴季,近卫前久,还有我们熟悉的内藏头大人都在这里啊,在下真是何德何能啊。”虽然的确是收到了预告说是会有一些朝廷官员在景嗣到达之前为他讲述交代一下宫廷礼节之类的。但是景嗣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迎接阵容会是那么的豪华,简单的来说,就是京都除了天皇本人以及几个亲王的皇室家系没有出动外,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而大多数人的官位可都是要比景嗣这个刚刚成为“殿上人”的正枪。穿着中看也中用的西洋具足直接踏入了这片所谓的“下等人不能进入之地”。

“岐阜殿下!岐阜殿下!”并不是没有人试图阻拦,不过很可惜,这些人的努力都毫无例外的全部宣告失败,在景嗣胯下为首的那匹“德马”面前,这些身高都没有马高的家伙非常自然的就在阻拦无效之后全部退开了,并没有人会想试试在这些战马面前被踩过去的感觉——虽然这种事情还没有先例,但是谁会保证眼前的魔王不会做呢?

八岐蛇纹的靠旗虽然说寓意并不是那么好,不过单单较美观程度来说的确还是不错的。如同河洲一样扭曲着蜿蜒盘踞的大蛇以及象征着天丛云的云纹使得整体的画面相当有美感,与其说是蛇,到不如说是没有长出角的龙。当着面军旗和景嗣的那面“远离秽土,欣求净土”的大旗同时在上京的街道上招展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那个东大寺僧人所说出的预言。

“出云之蛇上洛之时,御苑之菊将不再开放。”

惶恐,jǐng惕,畏惧,一般人和大多数的公卿看到了这队人马的时候,唯一的感觉就是这样了吧。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有一些人的话,却也是有着和一般人不同的理念的。比如说之前那个在下京区给景嗣大开方便之门,已经打算内通织田家的松永久秀就相当的兴奋。在看到了那面旗帜真的进入了被视为“公家的领地”的上京之后,他颤抖着,既非畏惧也不是愤怒,而是兴奋和期待。

“啊,真不愧是我所认为能够改变这个国家的人呐,这家伙,到底还能带给我多少惊喜,全部都给我看看吧,我想看到更加多啊!”不在意这种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连带责任,好像是对于主家的责罚也已经完全的无视了一样,此刻的松永久秀完全的就沉浸在了个人的yù望当中。

“骰子已经掷出。”

第二次说着凯撒大帝在渡过卢比肯河之时所说的名言,景嗣此行的话,的确也是和凯撒大帝当初带着军团进入罗马来向共和国的元老院索取权利一样。他的目的也是干脆的直接以一种示威的方式来向这个陈旧腐朽的朝廷施压——他坚信着,至少自己这行人会是凯撒,而谁是克拉苏谁又是庞贝这种事情他完全不在乎。

“请……请请……请下马!”宫廷守卫尽职尽责的试图在街道上再次拦截景嗣一行,不过得到的回答却是冰冷的一个字。

“滚!”

这样的举动不是平时景嗣会做出来的,毕竟平时的话,他也不至于和一个小兵置气,但是现在的话,他所做的事情并不只是他想做的而已。而是自己身边那样同样乔装着,明显比其他士兵们矮上一号的织田萝莉所期待着的事情。

这个国家的中枢已经烂掉太久了,真正保卫国家的是武家,统治国家的是武家,治理国家的还是武家。只有这些公卿们,还愚蠢的坚持着自己的传统和所谓的坚持,认为着那个殿上就连表达自己意见都只能用无意义的“虚言”的天皇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领袖。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已经是时候终结了。天下布武,天下将会是武家的天下。

“无论这次面见天皇的结果怎么样,事情已经下了定论了。过程已经不重要了,态度什么的,我已经很好的表达了。”这样的行军一直进行到了天皇御苑的门口——看着瑟瑟发抖的宫殿守卫,景嗣终于下了马,摘下了头盔,不过并没有把太刀交给一边的卫士,而是直接迈开了通常的步子,走进了这个关押着传说当中神明后裔的金鸟笼。

武家的马靴第一次在御苑的走廊上响起,前去迎接景嗣的公卿们还没有回来,剩下的人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御所。走上了天皇平时所在的大殿,没有丝毫的敬畏,也没有丝毫的谦卑,更加不会有什么直视天皇就会瞎眼的迷信。景嗣就是如此的直视着那个rì本的最高统治者——后奈良天皇,一个老人,而已,请不要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

“应唐文宗开成三年,rì本遣唐使藤原常嗣之邀,历经七百一十一年,中国使臣于明嘉靖二十八年在此回访rì本。”

堂堂的声音,没有迟疑也没有公卿固有的萎靡,算不上振聋发聩,但是绝对的堂堂正正,咬字清楚。

而此刻的后奈良天皇,却感到了一种由衷的畏惧。是的,所谓的天照后裔,人间的神明,在这个武士面前也感到了畏惧。这种畏惧似乎是从许久许久之前遗传下来的。那应该就是那个由圣德太子派遣到了当时的中原,见识到了隋王朝力量和中国这个强权之后,遣唐使小野妹子所传播的敬畏和向往吧。

而时隔了那么久之后,这种对于东亚乃至世界最强大王朝的敬畏,再一次降临到了天皇后裔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