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微笑的雷加尔
作者:幻城      更新:2020-01-26 10:26      字数:5121

关于华夏,更为可怕的传说是那是“神魔之国”,尤其是被教皇斥为异端的巫师至今仍在大夏享有至高的地位,在那里她们被尊称作“寻梦者”。

供奉华夏祖先灵位的太庙始终在巫师的掌管中,巫师的领袖被称作“先知”,先知的职责是以占卜预测未来,并以禁忌的秘法守护华夏的国运。

据《马可波罗传记》里记载,所谓的‘寻梦者’总是拿着七枚铜钱,还有一只龟壳。

虽然距离这本书已经过去了上百年之久,但这些特征依旧没有改变。

而苏长生,则是华夏国前任先知的儿子,他的父亲是华夏的前任皇帝。

华夏国的历史上,女性的先知其实并不多见,几乎可以说一个手掌都能查过来。

作为先知,是不能有自己的私人感情的。

皇帝和先知之间的爱情是被绝对禁止的,因此苏长生是个禁忌之子,虽然身为帝国长子,却没有资格继承皇位。

也因此,他跟了母亲的姓氏。

继承皇位的是他的弟弟陈飞宇,苏长生身份是监国公爵。

西方人赠送了一个外号给楚舜华,他们称他为“龙鹫”。

文献记载中的龙鹫最早出现于古阿卡得(巴比伦-亚述)神话,在马尔都克斩杀妖兽因而封神的传说里,龙鹫就是他杀死的第三只巨兽。

也许是很靠近天空的缘故,狮鹫兽有着阳光一般的羽色和毛色。

狮子般的后半身长着黄棕色的兽毛,鹰一般的头至前肢则全部披满黄金色的鹰羽,不过也可能是带有深红斑点的乳白羽毛。

它们头部和翅膀的羽毛可能是蓝色或绿色,胸前的羽毛是朱红色,而和老鹰一样的喙和脚则可能从透明的黄色到艳丽的金色都有,爪子是黑色的。

极少有哪种生灵能拥有龙鹫如此精湛的狩猎技。速度、灵巧,加上天生的利爪,龙鹫从空中俯冲掠食的情形是十分惊人的。

它喜欢吃食草动物,尤其是马及其亲族(鹰马兽、天马、人马、独角兽等等)。

其实从兔子到野牛,不论体型大小,只要是能吃的肉类(人类同样如此)都不免成为它们的充饥之物。

虽然它们同样能在完全的黑暗中追捕猎物,却更乐于在白昼捕食,因为那时食草动物在外游晃,而且在阳光的热力下翱翔也更自在。

广阔平原、稀树草原、绵延的草坡都是它们喜爱的狩猎场。

这是种极其凶猛又极其孤独的鸟,西方人这么称呼苏长生,可以说是尊敬,也可以说是畏惧。

因为就算受伤不能飞,龙鹫也不会饿死。因为它们同样是陆上狩猎的好手,还很有可能成为食人兽。

它在陆上狩猎时就像只大猫,会像美洲豹一样潜近再突袭猎物的咽喉,也会像老虎一般伏在暗处猛然扑倒猎物。

如果翅膀尚可勉强使用,它还可能从山崖或树顶急扑到猎物身上。

但初见苏长生的人都说他为人非常低调,英俊儒雅,温和谦让,很难与这种凶猛的鸟类与他联系到一起,不过,只要你越深入了解他,就越会在他面前战栗不安。

苏长生第一次暴露在西方人的视野中是华夏新皇即位,很多王国的大使不远千里前往大夏首都洛安递交国书。

苏长生穿得像个秘书,一身素白,站在年幼的皇帝背后,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份,自始至终也不置一词。

回到各自的王国之后,很多大使对自己的国王说,我这次在洛安见到了东方最强的权力者,我可不想跟那个男人在战场上相遇。

国王以为大使在说那个年仅十二岁的皇帝,都不免皱眉,能够派出去做大使的都是上过战场的好手,手下的亡魂至少上百,会在十二岁的男孩面前战栗么?

有的大使说,当时我的眼睛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皇帝啊。

我的眼睛里只有皇帝背后的那名白衣秘书,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有他在,华夏在几十年内还是难以撼动的强国。

三个月内苏长生就用行动证明了那位大使的洞察力,他血洗了华夏皇廷,把所有蔑视新皇的权臣都送上了绞刑架。

哪怕是先皇留下来的四位监国大臣都在他的面前屈服,提议他担任监国公爵。

这个比起小皇帝大不了五岁的秘书是那样的令人恐惧。

龙鹫果然起飞了,卷起的狂风甚至影响到了西方。

苏长生也许很讲道理,也许不是坏人,但在需要的时候,他也可以轻易地下令摧毁一座城市。

评价权力者,本不该用评价普通人的原则。曾经有位位被烧死在绞刑架上的查理皇帝曾说过,当一个人登上权力的巅峰,他甚至不能作为“人类”来看待了。

“事发突然,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我只能采取强制手段。”雷加尔深深地鞠躬,“容我先为接下来的事情表示歉意。”

他的声音打断了沃克的思绪。

他响亮地击掌,四面八方的玻璃窗上,铁闸轰然落下,各个出入空的铁门也都合拢,教堂进入了封锁的状态。

早在几百年前,教堂通常都是一座城市里最坚固的建筑,用坚固的花岗岩或者石灰岩建造,大门则用黑铁或者巨木打造,坚固程度不亚于城门。

在战争时期,假如城门失守,居民都会搬进教堂,凭少数军队坚守。

塞尔尼维亚学院里的教堂恰恰就是那种古式教堂,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已经忘了它还有这样的功能。

脚步声声快速逼近,军人们奔跑而来,封堵住了教堂大门。

他们的手上端着长枪,腰间交叉着短管火铳,锋利的格斗剑背在背后,俨然是要奔赴战场的模样。

军人的领头人大踏步地来到雷加尔面前,“尊敬的殿下,按照您的命令封锁了这座教堂。从现在开始,没有您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出入!。”

人群一片哗然。他们都是普雷利顿里有头有脸的人,可以说在沃尔玛都是多少有些影响力的,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

“雷加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几位脾气暴躁的家主已经怒吼起来,“你怎么敢把我们囚禁在这里?”

“请大家听我说!请大家听我说!”雷加尔举双手,四下扫视,“我想在场的人里没有人亲身经历过战争吧。”

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战争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陌生的,他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跟战争是完全绝缘的。

唯独沃克用一种极为警觉的目光看向台上的雷加尔,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

“我也没有。但我知道战争和在场的大多数人想象的不一样。

确实,我们受到商业国契约的保护,帝国和华夏联邦的最高指挥官也表示会遵从商业国契约,保证我们的安全,但那只是官方的态度……而战争,是一场混乱!”

雷加尔大声说,“数万名全副武装的男人聚集在普雷利顿附近,他们的职业就是杀人。

当然,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会遵守军纪,但在极端的情况下呢?

请诸位好好想想,当失败一方撤退时,士兵找不到军官,军官也找不到士兵,那种情况下谁能约束那些刚刚杀过人的士兵?

如果他们撤退的路线恰好经过普雷利顿,谁能保证他们不趁机劫掠?

他们会把血腥的手伸向你们的财产,更糟糕的是,你们的妻子和女儿!

她们会在这些禽兽的胯下受辱致死,这是你们想看到的么!”

“喔!天呐!”男人们紧张地搂住了身边的女眷,好像恶魔就在身边一样,表情极为惊恐。

不久之前他们还高唱圣歌为教皇禁卫军祈福,又称赞那名为苏长生的异教徒倒也很讲道理。

但听到雷加尔的话后,此刻,他们的心中却只剩下厌弃和恐惧两种情绪,教皇禁卫军和华夏军在他们眼里都幻化成残暴的野兽,会把利爪伸向他们娇贵的妻女。

“这种情况下我们就需要庇护所,诸位都是我们普雷利顿的望族,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普雷利顿顿也就不复存在了。

虽然我们名义上是脱离了卡罗尔帝国,独自生活的一个小国,西方的各国也都承认于此。

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不是么?人总是离不开钱的对么?

这间教堂虽然没有坚固到可以抵挡军队的地步,但阻止少数士兵的暴行还是没有问题的,我把最精锐的部队调来这里,负责确保大家的安全。”

雷加尔再度深鞠躬,“宵禁令已经下达,今夜任何人都不得出外活动,诸位则不被允许离开这所教堂!事发突然,作为市政官我必须采取紧急措施,对不起了!”

听了他的解释,人们的怒气略略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只剩女人们还在小声点抱怨说要是早把话说明了。

如果这样,他们来教堂之前也好把家里值钱的珠宝收拾一下随身带来。

这种情况下要是留守家中的仆人偷窃财物可怎么办,尤其是那些有着悠久历史的收藏品,随便一件去换成钱财都够那些下等人快活一辈子了。

“今夜只怕是普雷利顿历史上最长的一夜了,说句心里话,此刻我的心里也是一团乱麻,恨不得留在这里和大家喝喝酒,排遣一下不安的心情。

可还有很多麻烦等着我去处理,容我先告退,有什么需要就跟军人们说好了。”

雷加尔叹息,“这件事结束之后,市政厅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我会拿出窖藏的好酒,跟大家赔罪。”

他脚步匆匆地离去,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合拢,军人旋转黄铜钥匙,教堂最后的出入口也被封闭了。

人们神色凝重,聚在不同的角落里窃窃私语。片刻之前他们还觉得那场战争跟他们毫无关系,此刻巨大的黑影压在他们的心头,每个人都觉得沉甸甸的。

外面正下着雨,细雨笼罩着这座白色的城市,银色的水珠在青色的砖砌地面上弹跳,明明是温暖的四月间,却意外地有些寒冷。

一只黄色的青铜鸟从教堂的顶端飞了进来,那是一只机械鸟。

鸟轻轻地落到了沃克的肩膀上,阿卡姆熟悉的医生响了起来:“沃克,怎么做?”

“静观其变,只要不波及咱们,就不要查收,”

“好,知道了,”

领头的军人把厚重的黑色大氅搭在庞加莱的肩膀上。

“真是个适合送葬的天气。”雷加尔仰望夜空,淡淡地说。

“宵禁令已经生效,城里完全被清空了,瓦隆骑士已经入城,他在车站等您。”领头军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只秃鹰飞得可真快,是闻见血肉的味道了么?”雷加尔微笑。

笑容完美无缺,却没有了平时的生动,像一张冰冷的面具挂在他的脸上。

他在普雷利顿当了足足十年的市政官,可十年里就没人见过他这张面孔,如此地冷漠和肃杀。

关于雷加尔,普雷利顿人还忽略了很多事情,比如作为一个忙于应酬的中年人他竟然从来不发胖,始终保持着不亚于年轻人的矫健身躯;

再比如说他那么善解人意,深得大家的喜爱,却没有一位漂亮的妻子帮他操持家务;

而且他未免过于英俊了,偶尔他静静地站在远处的时候,就像精心打造的雕塑那样,完美无缺。

雷加尔深吸了一口带着雨意的寒气:“在这座城市里当了十年的市政官,今晚我觉得它最美,因为那些嘈杂的乌鸦都被关起来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圣堂,一抖大氅迈入风雨中。

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月台上,眺望着远处灯火依稀的城市,指尖的纸烟明灭。

普雷利顿火车站只是一座小站,尽管这是座极其富有的城市,但每隔一天才有一趟列车抵达,在旅游旺季的时候那列火车会加挂豪华车厢,来运输愿意支付高价的贵宾。

当然,那些有钱的贵族有自己的私家列车可就不一样了。

但从地图上看会发现,铁路枢纽就位于普雷利顿的附近,这座看起来逍遥于世外的小城其实距离最现代化的交通线只有几公里之遥。

高处的汽灯照得铁轨莹莹反光,群山之间都被沙沙的雨声填满。

所有往来货物都堆积在货站,平时繁忙的铁路线上冷冷清清,普雷利顿这种小站更是寂寥,在宵禁令下,车站的管理人员也都闭门不出。

低沉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抽烟的男人掸了掸烟灰,摸出怀表看了一眼。

雷加尔走到男人身边,抖落了大氅上的水滴。他们从衣袖里伸出手来交握,两人都戴着白色手套,手套外戴着相同的铁戒指。

这是握手礼。

在古代,骑士相互碰面的时候会脱下右手的手甲握手,这是个友好的表示,说明自己手中没有持有武器,渐渐地握手礼演化为骑士间的特定礼节。

普雷利顿的人们大概不会想到,他们的市政官竟然拥有骑士头衔,而任何一个有骑士头衔的人,都能驾驭机动甲胄。

西方人所指的骑士,可不是那种驾驶着骏马挥舞着砍刀的东方骑士。

他们口中的骑士,可是能够驾驶机甲的,能够驰骋于战场士兵。

“宵禁令已经下达,贵族们都被软禁在教堂里平民们迫于戒严令是不敢上街,这座城市现在是你们的了。”

庞加莱低声说,“没人会知道普雷利顿这个象征和平的小镇曾经帮助那些可怕战争机器转运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不愧是‘微笑的雷加尔’。”抽烟的男人淡淡地称赞,“前辈就是前辈。”

“微笑的雷加尔”,这是个显赫的称号,普雷利顿的人也都知道他,他出生在这个象征和平的小镇。

曾经是教皇禁卫军的成员,退役后返回故乡,号称普雷利顿的第一骑士。

但普雷利顿人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的市政官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第一骑士。

他确实很擅长管理城市,但真正的特长是杀戮。

他当年在教皇禁卫军中赫赫有名,所谓“微笑的雷加尔”,是说他无论杀死多少敌人都会保持和煦的笑容。

帝国军队都拿他与‘猛鬼’作比较,但还是比不起他的凶名,可以也不算差了。

“世界曾是我们的,但它现在是你们的,瓦隆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