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诱绑吴志庸
作者:霜冷清秋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9180

兄弟三人下了车,刚刚别过房惟仁。转身,嘉贵就冷笑着说道:

“吴志庸,吴大老爷,恭喜你鸿运当头了!”

“你的意思,咱就弄他?”程府问。

“对,他就是咱哥儿仨步入江湖的首票。哈哈哈!”

…………

看着缺胳膊断腿的家丁,再瞧瞧地上躺的几条死狗,吴志庸的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大江大浪他都能化险为夷。没成想今天,却在自家门口的一条小yīn沟里翻了船。

他先是大骂管家吴四一通。要他带上人,秘密查找那三个小混蛋的行踪。一旦发现蛛丝马迹,务必把人抓回来。他要私设刑堂,亲手收拾他们。

吴四的叫驴嗓儿,早就自觉调低了八度。低声下气陪着笑脸,搜肠刮肚地,把能想到的拜年话都说尽了。临了,又保证三天内查到那仨人的下落,把人一个不差的地交回来。这才勉强看到吴志庸点了点头,算是原谅了他这次的过失。

他抹了一把脑门子的冷汗,像得了大赦似的。刚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叫住了:

“还有,你这就带人去康友财家,把那小娘们给我抓来!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怎么驯服这匹小母马。”

吴四忙应了出去。他这才觉得心里好过了许多。

让这些人气的,他连每天必修的房中课,“蜻蜓戏小荷”都没兴致了。

丫头小月端着洗脚水进来了。见他脸sè黯淡,知道他在为白天的事光火。她陪着十二分小心,低头伺候着他洗脚。动作极尽轻柔,大气儿都不敢吐一口。

吴志庸面沉似水,想起她出的馊主意就窝火。瞧她不说话,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故意找茬儿:

“怎么不说话,平rì那挤眉弄眼的sāo样哪去了?”见对方依旧无语,他气更大了。“是不是我心里惦记你表嫂,你嘴上说帮我,心里却老大不痛快啊?”

小月低头咬着嘴唇,眼泪围着眼圈转。

吴志庸步步紧逼,不依不饶:“你不是做梦都想做六姨太吗,就这副德xìng?来,给老爷笑一个……笑一个你听见没有?真他妈扫兴,拿一张哭丧的寡妇脸,给你爷看!”说着话,抬起一脚,连脚盆带小月一起踢翻在地。

正巧管家吴四进来了,一看这阵势,呵斥小月:

“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不小心伺候着。还不快起来擦地!”

小月爬起来,哭着跑了出去。

“老爷,没人。屋里边漆黑一片。”他向吴志庸回报。

“小娘们,看你能跑出我的手心不。有种,你就别再回下马庄。”他恨恨地骂道。

…………

每年重阳节这天,都是回风镇异常热闹的rì子。一年一度的登高花会,将在这天热热闹闹地举行。地点就在青峰山,碧云寺门前空场上。

家家户户都会在这一天举家出游,拾阶登高而上,爬到半山腰的寺庙。先进香许愿,再赏菊看戏观花会。

寺庙门前的空场上,高搭戏台。唱戏的,说书的,演皮影的,拉洋片的,让人目不暇接。

再加上高跷会、小车会、大头会、地秧歌、中幡等各sè花会齐来捧场。瞧得人那叫一个过瘾。

所以,回风镇的重阳节像过年。孩子们早早就在掰着指头数rì子。

接连落下两场秋雨之后,金灿灿的秋sè和重阳节一起来了。

这天一大早,吴家上下就开始忙碌,院内设了个花坛,摆满各sè盛开的菊花。吴志庸率众夫人给母亲行礼,并亲自摘一朵硕大的菊花,戴在母亲鬓上,祝她老人家福寿绵长。

吴老夫人保养得鹤发童颜,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看不到一条皱纹。

大门外,早有车马和几乘小轿伺候着。用罢早饭,吴家人众星捧月一般,拥着吴老夫人上了小轿,直奔青峰山而来。

一路上,吴志庸似乎兴致很高,放弃坐轿子,在几房姨太太陪同下徒步上山。他手拄一根紫檀木杖,累得气喘吁吁。看来夜夜修“蜻蜓点小荷”,把玩女人们的三寸金莲,是练不出好身板的。

姨太太们争着给他打伞遮太阳,又是擦汗,又是递茶。哪房动作慢了,没抢上给老爷献勤儿,就会撅着嘴,老大的不爽。拿眼狠狠地剜上抢先的妖jīng两眼。

rì上三竿,终于登上碧云寺。稍事歇息,吴志庸陪老娘进碧云寺,到大雄宝殿给三世佛祖进了香。又豪掷千金,给寺院捐了九百九十九块大洋的功德钱,寓意迎合“九九”重阳,功德无量。

他知道老娘最爱听落子戏,特意从唐山定了个戏班子,在重阳节这天为母亲唱包场。远道而来的戏班人马,已恭候多时。外面等看蹭戏的众乡亲,也已经围了不少人,就等吴家人来了开戏。

吴老夫人被儿孙们簇拥着,款款落座。班主亲率一干人,在台上给老太太请安行礼,一来讨赏;二来让老太太看扮相,挑角。

吴老太一句“赏”,吴志庸把封好的红包,挨个发给台上众人。

轮到名角筱月花的时候,他趁机在对方香软的酥手上,使劲揉捏了一把。还嫌不够,又轻佻地在手心挠了两下。贴着她的粉脸笑道:

“晚上回家,爷要听《人面桃花》。”

筱月花会意,拿帕子掩了口,抿嘴儿妩媚地笑了。

吴老太太挑了一生一旦,其他角sè让班主随便定。其中那个旦角,就是筱月花,在当地红极一时,是吴老夫人点名要的。

接过班主呈上来的戏单子,她先点了《占花魁》的“独占”一折。

演出开始。但见花魁王美娘,身着大红嫁衣,云鬓高绾,扮相喜气洋洋的。

她一心向往崭新的未来,向妈妈和众姐妹表明,自己阅尽红尘,早已厌倦了灯红酒绿的卖笑生活。决意洗尽铅华,自赎己身,从良卖油郎秦重的无悔心志。

台上的筱月花,扮相清丽华美,无丝毫青楼女的风尘气。一句“众位姐妹莫要心酸,细听愚妹说的端。”拖着逶迤婉转的唱腔,韵味十足,情真意切,将花魁的肺腑之言娓娓道出。

吴老夫人连连赞好,一个劲叫赏。旁边早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将大洋雪片似地撒到台上。

吴志庸陪着母亲看了一出《占花魁》,便想到四处逛逛,看看花会演出。几个姨太太争着要陪他,都被一一呵止了,只带了两名贴身护卫。

这老sè鬼看花会是假,看人是真。借机一览回风镇众芳,“搂草打兔子”,捎带手觅点野食吃。

打眼一望,地秧歌那处吹吹打打,又唱又跳,围观的人不少。他便摸着肥脸,凑了过去。两个护卫要为他开道,撵开众人。被他挡住,站在后面看着人群里的动静。俩家丁交换了一下眼神儿,顿时明白了老爷的用意。也不多言,只在旁静静守着。

吴志庸打量了一会儿,眼神儿很快就被一个美妇窈窕的背影黏住了。

女人看上去二十出头,乌黑的秀发,在脑后绾了个蓬松的发髻,斜插一朵金灿灿的菊花。上身一件紧窄的粉红小袄,勾勒出细细的腰身。下面一条天蓝sè缎面夹裙,长及双踝。

显然被扭秧歌的小丑吸引了。那是个扮成老妪的大男人。头上梳个小纂,戴顶栽绒黑帽子。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叼着一根大烟袋,大嘴岔儿红的像刚吃过死孩子。打着绑腿的勉裆裤下面,露出来的,可不是诱人的三寸金莲,而是足有一尺来长的大脚片。

他随着锣鼓点夸张地扭着,逗得女人手拿帕子,不时掩嘴,笑得花枝乱颤。隐约可见秀美浑圆的双臀,随笑声抖动,一挺一翘地。

后面的吴志庸,看得心里像有窝蚂蚁在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