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郑毅当初的手刀轻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白融清醒地很早。他甚至听到了郑毅与唐星的全部谈话，也知道自己正被扛着前往地下研究所的道路，更知道不久之后，他将会成为手术台之上的玩偶，一个活生生的研究素材。

然而，每次想到他成为素材的光景，白融的心就越是平静。心中的平静甚至让他产生身处梦幻之中，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假的。

解剖什么的，最不可怕了！研究什么的，最平凡的了！

白融一度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可是心中所给他的答案却是这个，就好像他曾经被解剖了极其漫长的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早已经对这种所谓的解剖产生了免疫。解剖，就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丝毫不必去理会。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呢？没有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前，白融总会一种恐惧，这是对未知的恐惧。

在两名警卫的指引下，地下研究所很快便到了。那个扛着白融的警卫随手一扔，将白融抛到研究所的某个角落里，吃痛的白融闷哼一声，却不敢叫出声来。

整个地下研究所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白融强忍着心中的好奇，不敢睁开双目，只是在静静地思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时间便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在黑暗的世界里独自思考一件事情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所谓的静坐、冥想便是这种折磨人的锻炼方式。

终于，心中觉得已经许久没有声响出现的白融睁开了双目，却立刻听到哄然大笑声。

“我就说嘛，这小子装不了多久的！漫漫寂寞，又岂是他这小子能忍耐得住的。”

白融认出了这个声音，是那个叫唐星的国家一级通缉犯。但也仅仅只是认出，因为即便他双眼睁开，也无法视物，整个地下研究所黑漆漆的，没有任何照明物。

“厉害啊！”两名警卫异口同声，白融并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啥，但是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听出，之前他们在打赌：“真的看不出来，这小子居然在装晕。我们输了！”

言罢，两名警卫踢了踢白融的身子，似乎想要发泄他们的不满。

“喂喂喂！不要糟蹋我的素材，愿赌服输，快给我弄材料去。”

虽然看不见，但是白融可以感觉得到，唐星说这句话时有多么得瑟，但是白融却感激得很：如果唐星此刻不支开他们的话，他们说不定就会在自己身上发泄情绪。

“是是是！”两名警卫貌似服心般应声道。

“嗯？”

但是下一刻，异变陡生。记手刀重重击在唐星的后颈之上，满脸得色的唐星，这个自名为星博士的星骑士登时发出一声闷哼，倒地不支。紧接着，两名警卫迅速将还在黑暗之中的白融抬起，沿着原路跑回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白融有些慌了，难道是内杠，可就算是内杠，为什么还要把他带上。从原本的解剖再度化为未知的恐惧，再度绕上他的心头。然而这丝恐惧却立刻被一阵剧痛取代。

两名警卫眼见白融的微薄反抗也不搭话，当中一人立刻反手一记手刀想要将他击晕。但是白融只是吃痛，却没有真晕。眼见如此，另一个人立刻捂住白融的嘴，轻声怒喝道：“要想逃出去就给我闭嘴！”

“逃出去？你们想要逃到哪里去？哼哼！”当是时，三人已经快到地下研究所通往地面的出口，郑毅高大的身躯却突然出现，拦住了三人的去路。“只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们两人会背叛我？郑源和郑洁？”

“如果我们也没有记错的话，所谓的郑源和郑洁，是你从孤儿院中收养而培育的暗子。只是……可惜了！这些都是虚假的？”

“虚假的？可笑！我辛辛苦苦收养你们十年的时间，你们居然用‘虚假’这种词汇来回报我的付出。”郑毅青筋毕露，浑身上下已经充盈着乳白色的气场。

“对！虚假的！”那名干警道：“不管是从名字还是从身份，甚至从警局、世界包括你我他什么的，都是虚假的。唯一真实的，便是我们还存有另一份记忆，我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醒醒吧，所谓的郑大局长！”

啪！

郑毅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而又响亮的耳光令那名干警面容一阵扭曲，却过不了多久，扭曲的面容在不断地蠕动之中恢复了正常，那名干警指着自身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最有利的证据，你所认识的郑源，可有这样的能力？这时我另一份记忆中的生魂之力——【蠕虫】。因震动、扭曲而受到的伤势、在蠕动之后都会恢复正常。还有，我的名字并不是郑源，而是玛法！”

另一名干警也冒出头来，在他的手上，突然之间汇聚起无数的小沙粒，瞬息之间，小沙粒化为大石头，又化为一柄粗制的巨剑：“和玛法一样，我也是同时拥有两份记忆，并且认识到这只是个虚假的世界的家伙，我的名字是——李亚瑟！”

“【石中剑】？”郑毅有些讶然，继而又有些释然，笑道：“如果你们真的是突然多出这些能力，我会感到很欣慰，也绝对不会怪罪你们的，你们为什么要害怕。编织出另一份记忆和虚假的世界这种说辞来？像你们这样的家伙有几个？郑廉和郑法呢？他们似乎也和你们一样？现在，我说现在，放下白融，和我去见郑廉郑法，我想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谈谈心。”

“不！你还不是不明白我们在说什么？”玛法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看来你此刻‘中毒’颇深。听我说，我们所有人都处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这个虚假的世界给我们每个人都虚拟了一份不知所谓的记忆，然后让我们沉沦于迷雾之中。但是……大概是这种虚构记忆的方式有些另类吧，有一天，我突然有了另一份记忆，起先，我也是和你一般认为那份记忆时虚假的，但是过不了多久，在这个世界里幼年发生的一些事情渐渐变得模糊，还有些事情更是不合常理，而另一份记忆里的事件则历历在目，并且相互照应，于是我开始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恐怕并不真实。

终于，我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悄悄联系起了‘郑洁’，并且只是虚虚地问了他：‘你说，这个世界有可能是假的吗？’然后……”

“然后……我们交换了记忆”手中扛着一把【石中剑】的李亚瑟补充道：“事实证明，我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充分的合理性，并且，我们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皇者综合学府的历史系新生。‘郑廉’‘郑法’也不曾例外。”

“是吗？”郑毅双手抱肩，脸色阴沉的可怕：“还有呢？既然你们认为这个世界时假的，为什么不向我提及或是反应？而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

“因为……他们的另一份记忆中没有你，而恰恰好有一个即将成为你阶下之囚的白融。一名刚入学便被学府通报批评的同学。”突然间，一个声音从郑毅后方传来，郑毅原以为这是其他“背叛者”，可仔细一听，又觉得不对，在所有警察之中，可不曾有过这个声音。郑毅猛地回头，看到一位长相有些小英俊却依然是一名少年的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向郑毅伸出右手道：“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穆清洼，这次事件的主策划人之一。”

“主策划人？”郑毅的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那么，你又是想下来告诉我什么的？你也想给我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吗？”

“不不不！”穆清洼连连摇手道：“我和他们一样，在我的记忆之中，可没有你的相貌，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大成梦幻界’，竟然只是改变了我们的记忆，而没有改变我们这些人的相貌。这可让我们省了不少事。”

“什么梦幻世界，莫名其妙！不过既然你这位主策划人亲自出现在我的面前，难倒你会认为我会无动于衷？”郑毅将拳头捏的噼里啪啦响，心下有些异动，动手的意思昭然而出。他猜测着，如果消灭了这个突然出现的‘母青蛙’，自己手下的那些怪异思想是不是也会跟着消除。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穆清洼淡淡道：“我亲自过来，除了显示我的诚意以外，更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做一份交易。”

“交易？哼！”郑毅冷哼一声：“你认为我会和你这个蛊惑了我这么多年来辛苦栽培的四个小子的家伙和你做交易？做梦！”

“不！”穆清洼摇头：“如果你真的不想交易，你完全可以直接动手，可你没有这么做。可见你想听听我这个‘邪恶小子’的交易。按照某个家伙的话来说，这是个利益至上的世界。只要拥有足够的利益，没有什么不成功的交易。所以……”

“你，想要弑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