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章一节 给你一个理由
对于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武器，凯文始终保持着十分偏执的热衷，听说这里是魔族的发源地之后，凯文的身体都因为过于激动而出现了无法自持的颤抖，他实在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究竟会有多少特殊的，威力更加强大的热武器。()或许这里的这些武器随便拿出来一样都可以将那该死的机械族的老巢夷为平地，从而一举结束他们和不死族之间持续了万年之久的战争。
所以凯文的眼睛亮了，他嘴角的口水也流了下来，他一脸猴急的看着面前那苍老的圣贤，估计如果不是圣贤的身子骨实在太弱，恐怕凯文都能揪着老头的衣服领子，甚至搞出一些老虎凳辣椒水之类的酷刑了。
“别激动年轻人，千万不要激动，就像你所想象的那样，这里确实拥有大量的，特别的，威力强大的武器。”圣贤的话让凯文平静了许多，但接下来的话却使他险些暴走。“只不过，那些武器都是曾经了。”
“曾经？”凯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所说的曾经究竟是什么意思？”
圣贤的声音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哎，哎，年轻人啊，不要那么着急么，听我慢慢的说给你听。你认为如此重要的地方，保护它的武装力量会存在于它的内部？你错了，在那次战争的后期，这里作为魔族大陆如此重要的地方，保护它的武装力量绝非你想象之中的强大，可绝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将这些东西搬走并使用它的，只不过那都是作为外围的存在，真正对这里起到保护作用的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这层能量屏障。在战争的后期，被禁用的武器攻击了这里，造成了外围的毁灭。最终保护了这里的就是这层能量屏障了，那是一次难以想象的剧烈的爆炸，原本这里的建筑都被夷为平地，甚至连这里的大陆都那场可怕的爆炸削去了一层，所以才会形成你们今天所看到的样子。被能量屏障保护才留下来的地方只有这一小片广场了，球形的能量屏障是它免受伤害，却使它在剧烈的爆炸之中沉入海面以下。”
“这么说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凯文失望的问道。
“可以这样说吧，至少你希望得到的东西在这里恐怕是要失望了。不过也不能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在后面的这扇门里面是促使基因产生变异的辐射装置，那东西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样，没人直到在打开它的时候得到的是幸福还是一场灾难。”圣贤说着，看了看他出现恶地方，那里他出现的时候那道白光再次出现，并开始有些闪烁起来，圣贤转身向那道白光走了过去。“时间到了，我该回去了。年轻的不死族战士啊，如果你对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热武器感兴趣的话，有机会就去火龙岭看看吧，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你喜欢的东西。”
看着瓦特一脸的兴奋，以及凯文的沮丧，重金属悠然的从昏迷之中过来看到的便是这两张截然不同的脸。定了定神，举目四望之下，看到的是两堵岩石墙壁之间狭窄而又潮湿的通道。他还记得这条通道是他制造出来的，而且这条通道是通往土系巨龙守护着的禁地的。可现在自己和这两个人所在的地方并非禁地内部，他还记得禁地里面是一片耀眼的光明，并不像这里阴沉沉的黑暗。
“你们见到了什么？”重金属的声音有些虚弱。
“是的，魔族的起源地，这个地方的确需要你们守护，这是个神圣的地方。”凯文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每当他想起来只有去到火龙守护的禁地才能获得武器的补充他就感到头疼，这个奇怪的大陆他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再呆下去了，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选择的环绕世界一周以躲避绝望之海的行为实在有点疯狂且非常的不明智。面对凯文的沉默，兴奋不已的瓦特到是非常想找个人和自己分享这份喜悦。因为他在禁地之中看到的是那个时代最为特殊的科技之一了，那是通过辐射改变人体基因的仪器，那种色彩斑斓的光线中正常的人类基因可以因此而改变成带着物质性质的模式，通过那些自然物质的原子对人类基因的缺陷进行补充，这是他之前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的科技所不具备的能力。通过这样的改造之后，这些被辐射线改造过的人所生育的下一代就可以有一定的几率使用魔法。而所谓魔法的性质也就是通过体内显性的物质原子与身边的普通同类物质原子产生共鸣之后，对外界原子进行操控的结果。
也就是说，在这处禁地中，瓦特发现的不仅仅是魔族的起源，甚至可以说是魔族大陆上魔法的起源。这对于魔族大陆上现行的信仰绝对是一种极大的冲击，一旦这样的说法在大陆上传播开来，不仅仅是原有信仰的地位将会受到动摇，就连教廷在民间的地位也会受到严重的打击，甚至将因此而不复存在。
关于这一点瓦特并没有跟重金属细说，他只是将胜利女神像脚底下那扇门中的看到的情形说给重金属听：那是一个宽敞的空无一物的大厅，圆形的大厅只有中央的穹顶正中的位置上悬挂着一只毫不起眼的石头，每一次有电流通过的时候，这只看似普通的石头就会发出重金属所形容的那样色彩迷离的光芒。瓦特知道，那是可以对生物基因起到物质化改造作用的辐射光线，经过这种光线的辐射之后，生物基因就可以拥有物质化的效果，这样的效果是随即的，而且是隐形的，在生物体内只有这种被辐射的基因处于显性状态的时候生物体才会拥有所谓的释放魔法的能力。
至于重金属，在他的体内这种辐射基因本身是处于显性状态的，在经过这种辐射线的照射之后，他体内的变异基因便处于彻底的主导地位，瓦特甚至怀疑重金属的体内是否还有正常生物记忆片段的存在。
对于重金属的询问，瓦特几乎并没有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回答，但瓦特知道，重金属之所以在首次进入禁地之后会出现那样的变化，绝对是在他的潜意识之中对教廷，对信仰，甚至对魔法的本质都产生了怀疑，尽管他并不记得在禁地之中究竟看到了些什么。单是他身体上的变化就足以向他自己说明一切了，看着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迷茫最终衍化成了混乱。但大量平民的鲜血和生命最终唤醒了他心底的善良，浪子回头。
看着始终跟随在马车后面的重金属，瓦特的心中终于还是掠过了一丝不忍。从土龙岗出来的几天里，重金属就这样紧紧的跟随在马车的后面，不说话也从不恳求加入神龙佣兵团的队伍之中，在他的双眼中除了迷茫剩下的就只有迷茫了，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跟随神龙的马车，或许跟着他们才能给心中的迷茫一个完美的答案吧。
听着坐在车中的瓦特的叹息，凯文摇了摇头，停下了马车。他跳下车，缓步走到重金属的面前，盯着忽然警醒的重金属看了好半天，最终抓起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了马车上，和自己并肩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
“你这样跟着我们，究竟想看到什么呢？”凯文轻轻的抖动着手中的缰绳，盯着面前的道路目不斜视，他们要返回温迪城的工会交接任务。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究竟算个什么。”重金属的目光完全没有焦距，他双眼直直的望着前方，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当我发现我一直所信仰的出现了问题之后，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凯文看了看他，沉默了一会才悠然说道：“我不知道你是否值得信任，但既然我让你坐上了这辆马车，对你我们也没有什么可保留的了，事实上我们五个人没有一个是魔族。”
在将自己这些人的身份重新介绍给重金属之后，重金属涣散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随后便再次涣散：“那有怎么样呢？你们的身份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机械族也好，不死族也罢，是兽人还是精灵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除非你们是上帝，除非你们能够给我一个继续奋斗下去的理由。否则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我应该做些什么才好，没有意义的战斗只会给生命带来痛苦，平民的鲜血无法证实我存在的价值。”
“那我们去教廷吧，跟着我们去教廷，看看那两个所谓的大天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凯文忽然笑道：“自从听说了他们的存在，我就忍不住想看看这两个家伙究竟有什么能耐，竟然可以将整个大陆上所有人的信仰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作为神棍，我无法相信他们神使的身份，就像我无法相信自己是救世主一样，尽管我经常用这样的名头欺骗敌人。”
“去教廷？”重金属的眼中终于闪现出了一丝色彩：“我们是要颠覆信仰么？”
“不一定，看情况再说吧。”凯文叹了口气，“事实上有信仰并非坏事，它可以给人以动力，它可以给人指明前进的方向。否则就像你这样浑浑噩噩的，如行尸走肉一般。”
“可是，”重金属目光的焦距终于落在了凯文的身上，好久他才继续说道：“可是，你们，你和你的队员们似乎并没有信仰啊，否则，你也不会想到去找大天使的麻烦了。有信仰的人是不会对大天使不敬的。”
“你错了，信仰并非迷信，我还有瓦特，我俩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存在，但我们却经常冒充神的名号。只有另外三个，他们则是有信仰的，而且他们对神的信仰非常的坚定。尽管如此，我们都并非为了信仰而活，更不是为了信仰而战。我们有着各自的理想，理想和信仰是不发生冲突的。”凯文盯着重金属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我们为了各自的理想而旅行而战斗，信仰只是我们心灵上的动力。理想可以给我们指引前进的方向，而信仰则可以使我们心灵疲惫的时候坚持下去。”
“可你刚刚说过你和瓦特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啊。”重金属疑惑的问道。
“神？哈哈……”凯文忽然笑了起来：“神并非唯一的信仰，我们不相信神的存在，但在我们的心中也是有着各自的信仰的。我坚信我们不死族的存在绝对是为了制衡，甚至是消灭机械族而出现的。我所信仰的是一个平衡，每一个种族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都有着他绝对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使这个世界大道一个平衡的状态。一千年前一颗陨石降落在不死族和机械族的战场上，造成了双方力量的巨大损失，从而打破了不死族和机械族之间的平衡，才会使机械族为了金属资源而对整个世界发起了大肆的掠夺。不死族的成员损失惨重，我们失去了制衡机械族的力量，平衡被打破了，而我要寻找的就是恢复这个平衡的力量，这就是我所信仰的。”
“那你找到了么？”重金属问道。
“什么？”
“恢复这个平衡的力量。”
“或许吧。”凯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车厢：“至少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可以托付生死的好战友，曾经到现在，他们的友谊和信任是我最大的财富。”
“别听他胡扯”龙海探出了脑袋，笑道：“凯文这个家伙除了一张嘴之外，在没有别的什么能耐了。”
“该死，亏我这么信任你，就这么拆我的台啊？”
“那你说，你自己说你还会点什么？力量不如我，射程不如格桑，防御和瓦特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连林锐他也比你强了许多。”龙海毫不留情的抨击着，他笑的非常的开心，似乎当面戳穿凯文是他最高兴的事了。
“别胡说，我怎么连林锐都不如了？”凯文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的治疗手段比他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多数的时候你还得靠林锐才能放手战斗呢，再说，人家林锐的潜行和暗杀就是你根本学不来的。哎呀呀，看来还真不是我拆你的台呢。”对于凯文的愤怒，龙海完全的无视了。
“你，哎——”凯文沮丧的把脑袋垂在了裤裆之间。
“可是，既然他像你说的这样不堪，你们为什么还能如此的信任他呢？”重金属看着嬉皮笑脸的龙海问道。
“不好说，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就是我们队伍之中的那个平衡点吧。紧张的时候他可以缓和所有人的情绪，战斗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在最为紧要的关头守护着所有人的背后，他可以为了我们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嗯，凯文应该是一个值得将自己的背后托付给他的人，尽管他不是最出色的，但他绝对是最全面的。”龙海说完便将脑袋缩回到车厢之中，“或许你应该听听他的建议，对你会有些好处的。”
龙海的话，让凯文小小的感动了一下，他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鼻子：“该死的家伙，拆台拆的这么彻底，然后还甩个难题给我，真是交友不慎啊。”
看着重金属忽然投过来的期盼的目光，凯文长叹了一声，无精打采的说道：“现在，我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你，不过你可以跟着我们一起旅行。或许在旅行的途中你就会发现需要自己守护的东西，发现自己存在的理由了。”
“但是我有一点要说，”重金属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十年之前，我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我的双手沾染了太多平民的鲜血。所以我，我……”
“不想再战斗了？”凯文微笑着问道。
重金属沉默的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凯文笑了好一阵才继续说道：“别有什么负担，既然我们把你带了出来就绝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我们绝对不会干涉别人的选择，一直以来我们队伍之中都是这样的。再说了，不愿意战斗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就我们神龙佣兵团的这几个人来说，一旦发生战斗还真用不着你出手。只要跟着我们就好，什么时候想离开了我们也绝不干涉，直到你找到自己存在的理由，你看怎么样？”
笑声中，凯文抖动着手中的缰绳，两匹神骏的白马飞一般的跑了起来，拖着身后银色的马车飞速的向前驶去，道路上留下一串烟尘。
几条诡异的身影在马车迅速的驶离之后，悄然出现在路边，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不再追赶。从这几个人的衣着上看，他们是绝不属于同一阵营同一势力的，但他们并未发生任何冲突，只是默默的相视一眼之后，便迅速的离开了，奔着各自的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