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骄傲
羊博飞似乎在做最后的尝试，再度询问道：“三公子，羊某真的不想撕破三年前订下的潜规则，但如果三公子继续一意孤行的话，那就修怪羊某不客气了。你们要记得，云家的飞马军已在三里之外，不用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会杀到，到时候你们即使能打败羊某人也无济于事。”
羊博飞说得没错，即使南宫无愁和东来可以临战突破到更高的层次，打败羊博飞也是无济于事。以飞云国云家最精锐的飞马军的阵容，南宫无愁和东来根本就是有死无生之局。而要在半柱香的时间里打败，甚至击杀羊博飞是没可能的。毕竟羊博飞再怎么说都是化劫武尊级别的存在，即使南宫无愁和东来处于颠峰状态也至多是一、二层的胜算而已，更不说现在了。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这句话是东来对南宫无愁说的，这也是东来最后的愿望了。因为他知道凭借两人的修为，根本难以抗衡来自三大武林圣地之一的天宫执行者羊博飞，即使取得暂时性的优势，最终也会因为巨大的差距而落败。
嘣！
一个空气的爆炸音直入东来和南宫无愁的心灵。
东来的直觉告诉他：羊博飞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打算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一切的灾祸。与此同时，东来敏锐的直觉还让他感受到羊博飞的天宫九劫是多么的恐怖，浑身上下有如置身火炉之中，连体内的精血都要被对方蒸发掉。
在这生死一发的时刻，东来没有为之所摄，平静的心灵识海浮现出真言大师在传授南宫无愁佛门武功时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印象最为深刻的佛我同在时的姿势，神髓和真元真气流动。
在生与死悬於一发的微妙时刻，东来终于恍然大悟，身体瞬间达到一个美妙平衡的时刻平平无奇地递出了一掌，与羊博飞的天宫九劫对上：
嘣！
羊博飞气息为之一顿，而东来则是弹飞开去。
最诡异的是项东海在弹飞的短暂过程，猛地抛开一切，全身的气血、筋骨都达到一个玄妙无比的平衡，也正是这个平衡引导了羊博飞那毁灭性的真气朝全身四肢百骸散去，最终倾泄出体外。
这个景况就好像爆发的洪水，可是在江湖渠道的疏通之下没有造成任何灾害的道理一般。道理虽然简单，可有多少人胆敢用自己的身体和性命来赌博，来试验这个从未尝试过的神奇佛法。
“咦……”
羊博飞完全想不到东来临时领悟来的奇招竟有如此神妙，可以将凝聚了自己七成功力的灭杀之掌给破去。这个就好比一个大人打小孩，那小孩在直接硬抗的前提下居然没有受伤，这个现象怎能不叫羊博飞吃惊。
突然，羊博飞的背后闪出一个青色的寒芒。
可惜羊博飞看也不看，反身就是一个甩掌。就是这样一个似是实非的甩掌，羊博飞将南宫无愁的背刺剑破了个彻底。
羊博飞对于双手的运用已经达到了“造诣”的境界，举手偷足之间紧显大家风范。
羊博飞神情木然地叹息道：“虽然你们的实力超出了我的想象，可绝对性的差距是不可弥补的。你们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可是羊博飞说话间，南宫无愁的青冥剑顺着荡飞剑势悠然一转，慢悠悠地朝羊博飞的脖子划了开来。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仿佛羊博飞之前的甩掌不是在破招，而是在帮助南宫无愁变招。
南宫无愁并不介意失败，但他介意死亡，特别是在自己得到舍利珠，今后的修炼生涯一派坦途的条件下。所以他必须拼命，必须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韧性来粉碎掉羊博飞的心境，给东来知道一个机会。
可就在这时，羊博飞朝着后背的衣裳一探一拉，一条细薄如纸的白铁片，伴随着天宫九劫的全面爆发，白铁片变成了蓝色火刀。羊博飞从抽刀、变刀到最后的出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做作。
当羊博飞双手握刀的时候，一个滂湃的气势平地而起，重得令人喘不过气来，饶是南宫无愁的青冥剑就要将羊博飞一分为二的时候，也不由得一个停滞，随即他的身体就触电般飞弹开去。
这样的刀法绝对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
一进一退。
南宫无愁退，东来进。
一个灿烂无比、充满说服力味道的力量像撞城锤一般宜捣羊博飞的背心要害。假若羊博飞做出任何的规避动作，他之前营造出来的霸道威势就会付诸流水，甚至局面即时大改，从此被动。
可是羊博飞利用沙地的滑动，以及开阔的空间，沿着一套变换极其迅速灵活的步伐将蓝色火刀的霸道力量发挥到极至，寓避于杀，好不神妙。
叮！
东来的攻击也是无功而返。
敌盈我退。
不过东来纯粹是在拖延时间，根本不用计较用的什么打法，使的是什么招数，只要适合就行。毕竟羊博飞的刀是杀人之刀，除非有相同等级的神兵利器，否则还是避之则吉为上；而且东来也相信羊博飞的天宫九劫是无限制的，可以无限支持下去。
跟东来一个心理的还有南宫无愁。
此时此刻的羊博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以苦修近十载的绝技居然变成了空有庞大威势的废招，对两个才华横溢的敌人一点影响也没有，仿佛重手在击打泥潭里的泥鳅，根本伤不到其分毫。
“该死的！”
素来平静过人的羊博飞终于失去了平时的骄傲和潇洒，眼露红光，身法越来越快，甚至还带出了数个残影。
也不知怎么的，羊博飞的速度越快，东来应付得越是得心应手，因为他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似乎总能在最危急的关头规避掉羊博飞的攻击。这么古怪的情况也只有身在局中的东来知道，羊博飞和南宫无愁都是疑团重重，莫名其妙。
啪！
终于，羊博飞似乎是支持不住，又似乎是发觉了其中的诀窍，突然停下身来死死的看着东来。
只可惜东来就不是很配合了。
似乎早就知道羊博飞会如此选择的东来，在羊博飞刚刚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就如飞涧的猛虎直接跨越了两丈的距离，而他的双手幻出一个又一个似有若无，虚实难分的金色掌影，如潮水般卷向阵脚微乱的羊博飞。
今天绝对是羊博飞出道以来最憋屈的一天，被两个年轻的雷音武师约束住也还可以有托词，可是被一个内府重创，气息若有若无堪比弥留的病人，身体内部至少断了两条运行经脉的半残废物师逼到如此境地，绝对是他有生以来的奇耻大辱。
怒从心起，羊博飞双手慢慢地推出，仿佛捕捉到东来拳路里的轨迹，与东来的无双幻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真正的杀招不是这个，而是底下那个结结实实的重踢。
这一腿是再标准不过的撩阴腿，还是在满腔杀机下全力出击，包含了羊博飞武道尊者毕生修为的生死一腿。这一腿务求一举毙敌，永去此祸患。
嘣！
羊博飞真的是怒火蒙蔽了双眼，竟然把南宫无愁给忽略了。也正是这一个忽略，造就了南宫无愁的绝技：
万法唯识！
识者，精神达到一个程度的升华境界，宇宙万法都不能脱离“识”的存在，也只有“识”才是宇宙万物的最终根源，可包容纳取。
南宫无愁的境界晋升“识”的意境，他能感应得到天地之间的万法万物，可是被怒火蒙蔽了双眼的羊博飞却感应不到南宫无愁的存在。当一种武学融合了“识”的存在，其武学就不再是寻常的武学。
羊博飞惨哼一声，身体跌跌撞撞地前行。
几乎是同一时刻，东来的万千掌影归一，演化为一记再寻常不过的指点。就好象亲友之间打招呼地轻轻一点，羊博飞的身体也原地不动地完全承受下来。
嘣！
地面炸出了一个以羊博飞为中心，至少有五、六丈平方的大沙坑。
东来的真元改走螺旋劲，有若螺旋尖锥的力量硬是破掉了羊博飞的护体真气，将他的丹田内府给重创。虽然羊博飞凭借强大的基础竭力地将东来的螺旋真元倾泄到地面，可是至少有一半的力量为其身体所承受，而溅泄四散的螺旋力量也祸及了地面。
南宫无愁和东来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联袂朝大漠南边的边缘飞遁开去，其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一般的雷音武师的极限，仅仅三个呼吸，他们两人就都消失在羊博飞的眼界里。
“如果让他们成长下去，将来必定是第二、第三个南宫亟！”
事到如今，羊博飞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骄傲可以使人进步，也可以使人失去平常心，进而演变成失败。来源于地位与性格里的骄傲，让羊博飞一开始就落入了东来的陷阱里。但东来如若没有以自己的生命为一切的赌注，若没有死的觉悟，他怎么可能激怒羊博飞呢。
至此，羊博飞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定位自己。可有一件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绝对不能让南宫无愁和东来成长起来，必须将他们扼杀于摇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