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作者:野生QQ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199

窝集剌里听到这里,脸色变得惨白,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丧失了力道,颤抖地松开了指尖,朴正宗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冷哼一声,“小王子,阿古奇向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跟别人尽说你是老首领的孽种遗害,你忍气吞声多年,我也是十分钦佩的,可是,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不应该为整个瓦尔喀部族的将来考虑吗?阿古奇一旦得手,那时依他浅薄的智慧和犟驴般的蛮勇,只会将部族带入深渊!小王子,不能再迟疑了,今晚就会是那个家伙和你心目中的女人乜尔哈雅小姐的婚礼了!”

窝集剌里脸孔痛苦地扭曲成一团,他用劲揉搓和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仰天狂吼,发出动物受伤般恐怖的嚎叫!“不,乜尔哈雅,不——”

“阿古奇现在已经掌握了兵权,赫吉赫泰也必须让他三分。如果发生最坏的结果的话,即使此人受挫于敌,恐怕回来之后也会先除掉你再登首领之位!”朴正宗作为一个读过点书的局外人,对瓦尔喀部的情势洞若观火,了解得异常透彻。

这下子,窝集剌里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再也掩饰不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朴正宗,眼珠里血丝遍布,他的声音像是从锉刀里锉出来的一样,“你说该怎么办?”

朴正宗指了指西南的方向,窝集剌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那里有奴尔干都司府衙,明朝军队的总指挥部!

“真的必须这么做了吗?”窝集剌里喃喃地自语道。

“王爷,奚指挥使到了。”

“传。”

“是。”

奚永顺大步流星,走向塞拉弗的座前,跪倒见礼,“臣囊哈尔卫指挥使奚永顺参见王爷!”

塞拉弗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谨。“免了。”

“谢王爷。”奚永顺起身,垂手站定,“奉王爷军令,臣已率2000火铳手布置妥当,特来领命请战!”

“刚刚瓦尔喀部的一个朝鲜奴隶到这里来告发其首领和兀尔速部的诡谋,应该通知过你了吧?”

奚永顺恭敬点头,他无法不对塞拉弗似乎无所不在的威压感到心悸,在金山卫之战以后,那些跟随作战的老兵们无不对王爷奉若神明。“臣已知晓此事,敌军有5000骑兵,趁夜来攻,若不是王爷神机妙算,提前做好布置,臣等尚不敢夸口能必败犯者!”

“这只是场小小的反偷袭作战,没什么大不了的。”塞拉弗一甩衮服下摆,长身而起,“让你来,是要你带上北山营去洗掠一下瓦尔喀和兀尔速两部的营地,顺便把那位赫吉赫泰带回来,如果有抵抗的,格杀勿论!”

“王爷,那这边……”

“你修了工事、陷阱,把府衙弄得像龙潭虎穴一般,还有谁会不放心呢?再说,你2000人马也足够戏弄那些偷袭者了,麻吉带着5000人乘桨船离开了,剩下的也不能全部去,给你3000骑兵够了吗?”

“绰绰有余!”奚永顺也不是个只会打防御战的将领,当即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边正在热火朝天,那边府衙里,已经有人开始布置起屋子来。

厚实的木料立了两层隔板,以桐油封住细小的缝隙,地板很高,需要登阶一级,全部铺陈着白色的羊毛长毯。木墙壁上挂着大面积的绢丝织物,显得很暖和,加上镶皮屏风、熊皮软墩和厚实的大火炕,这里简直会让任何一个处在寒带的普通人乐不思蜀。

几个年轻的女孩追追打打,咯咯娇笑,浑然不觉战争将至。也许,她们与具有敏锐直感的塞拉弗相同,都并不把这一场战斗看成是上台面的东西。

“良女,你的船是几号发?”

“按你们的说法,是1月3号。”刘良女和玛丽娜背靠背地坐在一起,索尼娅则歪倒在沙发上,脚丫子很不雅观地搁在刘良女的大腿上。

“那要到过年的时候了!”在旁边站着的埃莲娜小姐忽然惊讶道。

“对呀,埃莲娜说得不错。”索尼娅想起了什么,“我要和公爵阁下讲一讲,不能让你这么就离开了,就是走也要过完圣诞节和新年再走吧?”

刘良女的大眼睛里一时溢满了盈动的泪光。

玛丽娜从后背上感觉到伊人的激动,连忙转过头,“良女,别这样,我们都是好姐妹了,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如果你实在不想走的话,我可以试着去向公爵阁下求求情。”

“还是不麻烦妹妹了。”刘良女又是感动,又是有点委曲地摇摇头,“王爷做出的决定向来不改,他为朝廷鞠躬尽瘁,妾可不能再烦他!天可怜见,妾与王爷,还有各位姐妹们度过了如此愉快的几月!已了无憾矣!王爷说得对,妾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处理,虽然各地奏折频频,但水遥山远,颇费时日,如是缓事也不着紧,最怕会有急报,便如地震、水灾啊,便非得妾亲镇京师拍板不可!”

“听说最近也发生了好些事情。”

“是啊。”刘良女不无忧心地叹了口气,“帅府议定北边之事后,边境各地又复紧张起来,对马匹需求大增。朝廷里有人提议重复山东等地马政,妾还没有问过王爷的看法。”

“养马是件好事情,骑兵会比步兵在广阔的平原上更有优势,像我们欧洲的法兰西王国就有一支非常精锐的重装骑兵,他们是大地的宠儿!”索尼娅说道。

“正德初,河北、山东有刘六、刘七叛乱,山东河北等地马政败坏,使得马户无收,百姓被逼卖儿卖女,故而叛军以十余骑始,竟至大军20万人。后虽镇压,却也使至今山东地区草湮沃土、人烟稀薄。有首诗是这样写的,‘领马易,养马难。妻子冻馁俱尫孱,若有刍豆且自飡,安能养马望息蕃?平原草尽风色寒,羸马散放声嘶酸。忽然倒地全家哭,便拟赔偿卖茆屋。茆屋无多赔不足,更牵儿女街头鬻。隣翁走慰不须悲,吾家已鬻两三儿。’如再开马政,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呢?王相等人久议不决,故而需妾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