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速对于机师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技术指标。

理论上机甲战士可以利用自动操作系统完成一切指令，可是越新型的机甲战士，讲究的就越是手动系统和自动系统的契合度，而不是盲目自动化，那是因为手动系统可以完成许多自动操作无法完成的细节动作，在战术教科书中，比如托马斯回旋和小天星步之类的高级技巧，都不是自动系统能够完成的。

比手速更重要的东西，就是有效手速，能减少盲目而多余的动作。

像粟玉这样受过重创的手，即使手速跟得上，有效手速也会受到干扰，甚至可能在神经系统超负荷时，作出对操作有害的多余动作。

海盗王粟玉的记录很神奇，在星际赏金榜上排名第七，价值一亿五千万马斯特金盾，并且是唯一一名没有被击中记录的机师。

在见到粟玉前，卢霆和所有人一样认为这个记录有夸张成分。不过在看到导盲犬后，卢霆就推翻了自己的见解。

导盲犬装配的是高热导装甲，这种装甲材质轻而脆，专用来抵御机甲在空气中因剧烈摩擦产生的热量，只要被打塌那怕一角，其中的驾驶员都会因热量失衡而被活活烧死，被击中或者击破，对粟玉而言根本没什么区别。

掌心受到如此重创的粟玉是怎样成为王牌机师的，卢霆不明白，而且她所牵的金毛狗，是条血统优良的加米尔星古牧，一般作为导盲犬使用。在头罩掩饰下他看不见粟玉的脸，但隐约能看见那双瞳孔如同琉璃般透明，那些夺魂摄魄的眼神多半是因为主人是近视眼，粟玉的双眸视力依卢霆推断，可能连0.1都没有。

卢霆点了根烟，熟练地用牙齿咬住它，有意思，海盗王粟玉不但手上战斗能力欠缺，连双目视力也有问题，这样的人，又是怎样成为王牌机师的呢？

米内尔等人好不容易向粟玉解释清了事情经过，听明白之后，粟玉很爽快地向卢霆道歉：“这是一场误会，你损坏的机甲和邮包由我们来赔偿。”

“你们弄坏了我的爱机，是得加倍赔偿。”卢霆毫不客气地打蛇顺棍上，“海盗旗的各位，你们无缘无故来到这里作什么？”

听到卢霆的询问，粟玉隐隐露出了出乎意料的神情：“请问你是无名的制符师，还是召符者？”

“曾经是无名的召符者。”卢霆露出了苦涩的表情，“不过后来有两个骗子用我们的名头招摇撞骗，骗出了名堂后，连我们的称号也成了他们的了，往事不堪回首……”

“是你们在逃亡岛的留言板上留言，指引我们来这里的。”

逃亡岛？卢霆微微楞了一下，那是在网络世界中开辟的特殊角落，只有星际通缉令上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身为通缉令上的无名召符者，卢霆也曾经光顾过那里，不过星际通缉令上的人物良莠不齐，在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冲突后，卢霆也懒得再去那里了。

看到卢霆茫然不解的样子，粟玉一把扯下斗篷，怒声道：“是你们留言说，只要100万金盾，就可以救出我妹妹。

卢霆忍不住打了声唿哨，摘下斗篷的粟玉，真的是相当英姿飒爽。

她的肌肤晶莹细腻，一点也没有被风霜洗劫过的痕迹，理了一头男孩子式的短发，衬着娇小的脸倒是显得极为般配，唇部的弧线坚毅紧抿，双眸的瞳仁颜色淡如琉璃，却掩盖不了那炽烈的英气眼神。

卢霆淡淡道：“你的眼睛？”

从瞳仁的颜色卢霆能判断出粟玉的视力多少有些问题，粟玉爽直地道：“我的眼睛是看不见东西的。”

“那刚才……我明白了，你也许有其他的方法可以看。”卢霆望了望鲜红色的机甲，又望望温顺地趴在粟玉脚下的大狗，若有所思地道：“难怪你的机甲叫导盲犬，是在战斗中受伤失明的吗？”

粟玉的眼中闪过一丝涟漪，尽管双目失明，她的双眸依旧神采飞扬，毫无盲人的呆滞感：“不，和你一样，是在幼年的星际旅行中受到星际怪兽的袭击，手掌被咬穿，细菌感染了脑部导致失明。”

这些秘密本不该轻易告诉陌生人的，卢霆不禁对这直爽的女子颇有好感，侧身让开了路，“我猜是我的合伙人给你留了信息，你到屋里和她细谈吧，我不负责合约类的事务。”

粟玉向他微微点头致谢，在金毛大狗的指引下向远方的小木屋走去。

卢霆赞赏地望着她的背影，他相当欣赏这刚毅的娇小女子，被捆在岩石旁的米内尔突然低声叫道：“召符者先生！召符者先生！”

卢霆皱眉转身，看见米内尔两侧脸颊上鲜明的鞋印几乎想笑，米内尔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恭维道：“召符者先生，您是个好人，刚才并没有向我们下杀手。”

卢霆忍不住鄙视他道：“你们有资格让我下杀手吗？我叫卢霆。”

“卢霆先生。”米内尔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粟玉小姐刚才有些事没有告诉你，当年她和粟蓉小姐在星际旅行时，遇上了疯狂的嗜血兽，在嗜血兽袭击粟蓉小姐时，粟玉小姐主动将掌心割破，用鲜血诱引嗜血兽攻击自己。”

卢霆侧头望了望粟玉的背影，金毛导盲犬正在熟练地引导粟玉跨过台阶。他微微点头道：“她很珍惜自己的妹妹吧。”

“是的……”米内尔似乎急迫到一口气接不上来，剧烈咳嗽了一阵才道：“卢霆先生，为了粟蓉小姐，她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

“你到底要说什么？”卢霆明显察觉到米内尔有潜台词没说出来，心想总不可能是为了和自己砍价，不惜编造些伤感动人的故事出来吧，几千万金盾说少不少，一个中等收入家庭，年入也不过五万金盾左右，可说多也就是几栋高档豪华别墅，或者一艘中等规模宇宙运输舰的价码，海盗旗难道连这点钱也不愿意出，未免太可笑了。

可听到米内尔的回答后，卢霆险些一口血喷将出来。

“1000万金盾……我们还真是没有。”

卢霆的第一感觉是：太假了。

第二感觉：你把我当三岁孩子哄哪。

他毫不客气地抛下米内尔往小木屋走，只剩下米内尔在他身后哀哀地叫着：“卢霆先生，您也许认为粟玉小姐就代表海盗旗，海盗旗就代表粟玉小姐，对不对！”

这句话多少打动了卢霆，他转回身盯着米内尔道：“难道不是这样吗？”

米内尔苦笑了两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下定决心道：“卢霆先生，下面我对你说的话，属于海盗旗最高机密，还请你不要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