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苏灏也不列外，当然也想点这三把火，以显示他的存在。＝

苏灏先是去了仓库，拜见了师傅，师傅看到他既高兴又伤感，高兴的是他有这么好的徒弟，伤感的是他们从今以后不能面对面的说话了。

师傅说：“你要一直来看看啊。”

苏灏说：“我们也就几步路吗，等于是天天看到的了。”

“那我这里你准备派谁呢？”

“侯宝凉吧。”

“他？他不是背后挑拨你吗？”

“那都是小事，我看他工作也很认真，身体又不好，就让他做吧。”

“我随你便。”她左右看看，小声说：“我家的老东西现在老实多了，嘻嘻。”

“那我去了啊，呆会开会。”

“好的，好好干。”

苏灏在仓库里兜了一圈，他觉得做这样的小干部很好，有一种踏实感，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不象在私营单位里，每天看着老板的脸色不知所以。

工人看他走来走去，都跟他打招呼，他们都知道他是他们的新主任了，三个仓库都是放钢材料的，苏灏拿着个小榔头，在钢条、钢管上敲来敲去，侯宝凉看到了，上来嘲笑他说：“苏主任，你是钢铁学校毕业的啊？懂钢材的质量？”

边上一个工人也嘲笑着说：“做做样子吗，这叫做—做官绣。”

侯宝凉冲着那个工人说：“你不要胡说八到。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灏把榔头给了工人，副主任来了，叫大家去开会，副主任45岁了，混了几十年了还是副的，他胖胖矮矮的，一说话就带笑脸；不过他老实，从来不争，工作勤恳，任老任怨，他送走了许多的正主任，从来也不去向他们求情要官的。他一直说他很满足了。他叫程线。

工人们都到齐了，苏灏坐在原来窦兰坐的位子上，工人们都围着他看，他的师傅坐在他的边上，磕着瓜子。苏灝的感觉很好。

苏灏说：“大家都认识，客套话我也不说了。他们都说新官上任要烧三把火，我今天也带了三把火。”

工人都笑了。

他说：“第一把火，我宣布侯宝凉同志与韩师傅一起工作，并担任班长，协助程副主任工作，你们有意见吗？”

侯宝凉好象楞了一下，他笑笑说：“苏主任开玩笑呢，我没有什么得罪你的。”

苏灏说：“这个开什么玩笑？大家没有意见就通过了。”

侯宝凉有点激动，低下头搓搓手。

苏灏说：“第二把火，你们上班空闲的时候，不要打牌，适当的可以打个瞌睡，但不许打牌，更不许偷偷的喝酒，这个，今后班长要抓一抓的，如果现这样的事，先扣班长的奖金，再扣工人的奖金。”

工人听了很不开心，脸都拉下来了，这个事，以前的几个主任都不管的，这个小白脸妈的一上任，就烧他们了。

苏灏看他们很不高兴，就说：“慢慢习惯了就好了，工作要有个工作的样子，你们去看看车间，怎么可能能象我们这样呢？是不是？还有，今后有加班，哪怕一个小时，都有班长记起来，到月底累积后，可以折算工资，也可以放做调休，你们自己决定。”

这事以前的主任都没有做过，他开了先河，工人又高兴了起来，这是实实在在的事，这才是他们关心的，这样他们对上班不打牌也觉得是应该的了，工人都笑了，觉得他不错，做事有道理。

苏灏说：“第三把火就是很一般了，就是凡是要进库的钢材，必须有我检查了后才能入库，通不过的，就放在1仓间的边上，等处理好了才入库。就是搬运工辛苦了一些，但可以视情况奖金。”

程主任觉得很突然，因为，他从没有听说仓库主任检查钢材的，进钢材的质量是由总主任卞下下面的质检部把关的，他觉得这个年轻的主任不太懂规矩，再说，他也不懂钢材的质量问题呀，他想等会议结束了提醒他一下。

没想到，韩师傅说话了：“徒弟，你懂钢材吗？”

“怎么呢？”

“厂里几十年了，没有听说仓库小主任检查钢材的，你也不是钢材工程师啊，你怎么知道好坏呢？我看这个就算了。”她不嗑瓜子了。

苏灏现师傅的火药味非常浓，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一直与她是和颜悦色的，今天怎么当着那么多人说他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吗，不就是检查一下钢材而已，苏灝觉得她当着这么多人否定他，实在有点不给面子了。

他说：“也许是有不好的钢材呢，多检查一遍也不是什么坏事，师傅，你说呢？”

她的火气很大：“你真是一上任就乱烧火，这个是你的权力吗，你懂钢材吗？把这么重的家伙搬来搬去你以为是泡沫啊。”

程副主任马上打圆场了，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苏主任说说而已，他也是为厂里的钢材料把把关吗，韩师傅也是考虑大家太辛苦，不要劳民伤财。这件是就当没说过，散会吧。”

韩师傅说：“这怎么可以，徒弟既然说了，他要自己收回去的，要不然，这些工人会到处说的。”

工人说：“我们才不管呢，那么，我们先走了。散会了吧。”

苏灏说：“慢！今天我是主任，我讲话不能没有信用，检查必须执行，一仓间腾出一块地方，所有进库的钢材必须接受我的检查。散会。”

苏灏觉得在这样的场面，不能被剥夺了面子，尽管他的官是师傅给的，他不能没有面子，如果这件事私下里说说，苏灏也就马虎过去算了，可是，他是要面子的人。

从另一方面他认为，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他既然管钢材了，把钢材的质量提高一层有什么不好？也免得车间老说报废率太高，这是好事吗。

他们说他不懂钢材元素，对，他是不懂，但他们不知道，苏灏在以前的摩托训练中，练就了非凡的听力，钢材是有声音的，人生病了会有气无力，次钢材的声音和正品钢材的声音完全是不同的，现在不要说差距大的钢材他能分辨出来，就是一、二等级的钢材他都能现，他只是不说罢了，现在做了主任，他当然想证明一下自己了。

可是，苏灏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他自认为小小的行为，在厂里引了7级大地震，引起了轩然大波。他的命运从此改变。

韩师傅被气走了，临走时她撂下一句话：“我真后悔。”

侯宝凉悄悄和他说：“我谢谢你的提拔，我还是开铲车吧。”

苏灏横了他一眼说：“要么你调离这个车间，要么你就做班长。”

散会后，程副主任焦急地对苏灏说：“你闯大祸了，你闯大祸了。”

“怎么呢？”

“你不明白吗？钢材检查一直是总主任老卞管的，你不是有意让他难堪吗？你既然这样坚持要查，我相信你有一点门道，但钢材一旦被你查出问题，总主任的面子往哪里搁呢？所以，你师傅要和你吵架啊。”

苏灏说：“我是帮他呢，他不明白吗？这不是很简单吗，有不好的，退货呀，谁都不要说，不就没事了。”

“你呀，太天真了，你以为总主任一手把着天啊，还有他的上司供应厂长呢？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知道了呢，你们退来退去的，有什么名堂吗？会不会吃回扣，搞贪污啊。”

“什么叫吃回扣啊？“苏灏问。

“我的妈呀。”他赶快去把门关关好，回身说：“你什么也不懂啊，比如说，这个钢材卖价是每吨3万，我们呢给对方3万5千元，钱是厂里出去的呀，然后呢，对方就把那多付的5千元给他私人。明白了吗？”

“那不是蛀虫吗？"

“那当然。”

“这样说来，1吨5千，1o吨5万，1oo吨就5o万，一年下来不是要拿回扣几千万那！”

“是呀。”

“那不是大了？有哪个私人老板做得过他呢，而且都不用忙。这正是级蛀虫啊，***，厉害。我想，不会吧。是讲故事吧。”

“是不会呀，要是被怀疑上了不就麻烦了？”程副主任觉得不能多说了，免得麻烦。

“如果是真的呢？”

“轻的坐牢，重的枪毙。现在搞1ooo个女人不要紧。这个粘上了，就完了，前年我们厂的总会计师，不是因为捞回扣贪污3o万，被判了9年徒刑，现在还在监狱里呢。”

“妈的，看来我闯祸了？”

“是呀。”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了。”

“那我以后装傻不就是了？”

“刚才韩师傅要你收回说的话是对的呀，可是你还那么犟，不知道我们厂里的关系吗？你是对3o多个工人说的呢，现在已经传出去啦，兴许供应厂长他们都知道了呢。你一定要小心点了，你现在是干部了，一句话就是一个坑啊。”

苏灏沉默了。程副主任害怕极了，凭他当副主任这么多年，预感到要出大事。他说：“苏主任，实在对不起，我有高血压，今天急了下可能更高了，我要去看病了，也许要请病假。你小心一点，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小心啊，千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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