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欧尔佳，已经面红而赤了。她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还发非常庆幸现在是夜晚，否则，她现在的神情要是被洪坚看在眼里，那还不得羞死。不过，她也不想想，要不是晚上，恐怕也很难碰到这样的事情了。

洪坚皱了皱眉头，向着庄园的方向又看了几眼，伸手拉了欧尔佳一把，语气中略带憎恶地道：“你现在还过去不过去，不过去的话，我们就回去吧。这地方，我也不想多呆了。真是够扫兴的。我看，干脆还是回去好了。”

听到洪坚说回去，欧尔佳反而不愿意了。就这样回去了，以后肯定要被洪坚给笑死。她可不愿意。她也向庄园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毅然决然地道：“不回去，今天晚上，就在这里练习一下。都到这里了，就这样回去了，我不是白来了吗？”

洪坚在黑暗中也不管欧尔佳能不能看到，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对于他来说，这里发生着的事情，跟他的关系倒真不是特别大。出事情的也是乌兰王国自己人的事情。既然欧尔佳提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他略显踟躇地道：“好吧，我们过去。”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虽然庄园的几个入口处都有士兵在放哨，但是他们的水准和眼前正在潜伏的两人水准的差距之大，那是难以想象的。自然，要发现两人，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何况，这大半夜的，私兵缺少责任心的问题也体现出来了。他们只想节省些精力，哪里会认真地放哨。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让哨兵几乎有希望发现他们。

走着走着，欧尔佳突然感觉到脚下一绊，下意识地就要叫起来了。可是，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却没有叫出来。洪坚已经在这一刻迅速地动了起来。拿着木棍的右手从欧尔佳的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左手则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堵住了欧尔佳的嘴。

欧尔佳自然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几乎犯了一个大错误导致两人一起暴露了。她本想表达一下歉意。可是，她马上又愣住了。她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腰正被洪坚揽住了。她羞愧难当，没有丝毫犹豫地从洪坚的手中脱身出来。她无法做别的什么了。洪坚，毕竟是在紧急情况下才做那些事情的。她也没有理由责怪什么。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不小心。

洪坚倒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这一切有什么不妥。在他感觉，刚才的那一切都应该的。他只把欧尔佳当成是共同战斗的一个伙伴，而并没有其它更多的想法。这也直接导致了他对自己刚才做的那些事情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注意的，却是欧尔佳刚才绊到的东西。

当欧尔佳看到洪坚用手势示意自己一定要冷静之后，她轻轻地答应了。然后，她就顺着洪坚的手指所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今天晚上的月光尚可。她凑近了看，终于看清楚了刚才绊倒自己的是什么了。她原本以为，那是一个土坎之类的。可是现在，她知道自己完全错了，和她想象的根本就一点不相似。绊倒她的，竟然是一具尸体。更让她想不到的则是，旁边的那个她原本以为的小土丘，竟然是一座血淋淋的尸山。

洪坚之前就已经嗅到了血腥的气息。他却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只以为，着是因为昨天激烈的战斗。可是，刚才这一停下来，他的那种血腥的感觉突然特别强烈，他这才认真观察起来，发现了现在看到的这一切。因为知道欧尔佳肯定要震惊，所以他事先就让她保持镇定。现在看起来，这样做是非常正确，也非常有效果的。

由于刚才多少有了一点心理准备，欧尔佳并没有马上崩溃。这些人，都显然不是士兵。因为，里面不仅仅有成年男子，还有老人和小孩。显然，这是屠杀，不是战争的正常死亡。

欧尔佳感觉到自己的喉咙瞬间就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她努力地想要忍住，却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可是，她仍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吐了起来。毕竟，如果是战争的正常死亡，欧尔佳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屠杀，就难以让她释怀了。这一切，在她看来，实在是过于残忍了。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有了恶心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欧尔佳才从低声的呕吐中稍微恢复过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都因为看到这一切而有点发软。那种虚弱兼带恶心却吐不出来的感觉压得她蹲了下来。她的左手狠狠地抓着地面。她实在是无法接受眼前的这个事实。这只是一场自己人之间的战争，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是她不明白的地方。

洪坚多多少少还是能够理解欧尔佳现在这种状态的。他知道，今天晚上，恐怕免不了要走一遭了，人的愤怒要化解，总是需要发泄的方向。杀人，显然是眼前这种难以容忍的愤怒最为有效的化解方式。月虽高，杀人无碍呀。

看了看欧尔佳，洪坚不由为这个小妮子感到丝丝的担忧。毕竟，她仅仅是个女人。洪坚已经无法肯定，她是否还有继续前进的可能性了。怜惜地拍了拍欧尔佳的肩膀，洪坚刻意压低声音道：“这就是真实的战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你需要从悲伤里走出来。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你不杀人，人家就会杀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惨然。”

蓦然，欧尔佳抬起来头，带着噬血的目光，盯着远处的庄园。

洪坚心中暗暗感叹，没有办法了，如果不这样做，这个小妮子，不知道要多少时间才能超脱此刻的悲伤情绪。只能以杀泄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