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皓白沉默不语，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还没有放弃自杀的念头。

“怎么，还不想放弃是吧，好，那我们就这么耗着，我看是你的毅力好还是我的精神好，没出息的家伙，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蠢货！”

董皓白脸上神色一急，显然是想要反驳上官莫歌。

“你别不服气，你的火魂能力确实有它优越的地方，我承认，如果在战场上遇见你，我的真炎劲确实没有多少优势，但我没想到你是用它杀的。如果之前你说总有一天要胜过我是指这个的话，那你自杀的手段确实比我高明！哈哈哈哈……”

上官莫歌怒极而笑，笑声中透着的一股失望如一把尖刀深深刺进董皓白的心里。

董皓白望着上官莫歌，眼中愣愣流下泪来。

从小到大，除了出生时那声响亮的啼哭，董皓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即使是被上官莫歌和董邢轮流狠揍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哼过一声。

可这一次，他失去了自信的源泉，在这个武力代表一切的时代，一个失去四肢，武力尽失，没有任何希望复原的废人，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更何况他这样一个高傲的男人。

“上官叔，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董皓白用尽全身的气力，嘶哑着声音竭尽全力地喊道。

一个人如果连一丝渺茫的希望都被剥夺了，即使他再有斗志，再有毅力，又有什么意义？

邱怜心不忍再看董皓白满头散发，眼睛通红的凄厉模样，伏在董邢怀里失声痛哭。

上官莫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低下头凑到董皓白，仅以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死很容易，坚强地活着，却不是人人能够做到，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吗？”

“十年前，我气走我妻子，那感觉何尝不是生不如死，可我至今还活着，不是因为我想要做什么甄族的族长，也不是为了达到所有人都在追求的武圣境界，我还活着，是因为这世上还有需要我活着的人，为了妍妍，哪怕我变成了像你一样，我也会坚强地活着，快乐地活着！”

“如果你觉得活着对你爸妈还有那丫头来说是一种累赘的话，那你就错了，你从小跟那丫头一起长大，你觉得她是这种人吗？如果你死了，对她来说，你是因为她而死的，她也将因为你的死而内疚一生，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残忍了吗？你要活着，好好活着，因为你不是在为你自己一个人在活，你也是在为你父母，为了所有关心你的人而活！如果你就这样死了，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

董皓白缓缓地转过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上官妍，见她正一脸紧张地望着他和上官莫歌，急促地呼吸着，微微颤抖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角。

他惨然一笑：“上官叔，你就让我自私一次吧，我真的不想这样活着。”

上官妍望着董皓白在上官莫歌手中挣扎的半截身子，四肢的伤口因为用力变得乌黑，却没有血流出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了从前那种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的酷酷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迷惘……

她突然安静下来，手慢慢地伸进了睡衣的衣兜里，双目无神地朝手术室门口走去。

“妍妍！”邱怜心第一个发现了行为反常的上官妍。

董邢也发现了上官妍异样，急忙喝道：“妍妍，你干什么，不要做傻事！”

“妍……妍！”董皓白心神终于出现了一线松懈，上官莫歌抓住这一丝空隙，牢牢地钳制住董皓白眉心处的那团能量，体内真炎劲急剧流转，按在董皓白头上的手猛地抬起，生生地把那团碎灵战气扯了出来，一团如雪花般雪白的能量团在上官莫歌的掌心中翻腾，散发着刺目的白光。

一脸阴沉的上官莫歌猛地合掌，只听见一声闷雷般的响声，把这团碎灵魂力消泯于无形。

上官莫歌淡淡地看了董皓白一眼，他知道现在的董皓白已也没有运气的能力，刚才他早就把董皓白体内的筋脉运行情况探了个一清二楚，放下心的同时，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悲哀，一个以后连自杀都要靠别人帮忙的董皓白，要如何度过自己的余生，他简直不敢想象，开始怀疑自己救下他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这些，董皓白的自杀已经彻底把上官妍激得情绪失控，上官莫歌看着自己女儿拿着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胆战心惊地说：“丫头，你皓白哥哥已经没事了，听爹的话，快把刀放下。”

上官莫歌知道，董皓白是为了救上官妍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对陷入自责中不能自拔的上官妍来说，这种负罪感足以令她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直要上官妍随身携带的贞洁卫此时竟成了她伤害自己的凶器。

上官妍那把冰魄匕首已经送给了八号，现在她手里拿的只是一把普通的玄铁匕首。

匕首尖深深地刺进了上官妍雪白的脖子里，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上官妍的手上，吓得上官莫歌眼皮直跳，恨不得那匕首刺进的是自己的脖子。

“董皓白！坏蛋董皓白！呜……”上官妍终于哭出声来。

“我不要你救我，我不要你保护我，我死活也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不丢下我自己走！呜……你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呜……”上官妍哭着。

董邢夫妇紧张地看着上官妍手中的匕首，生怕她一不留神就弄伤了自己。

“臭爹爹，烂爹爹……”

上官莫歌一时无语，暗忖：“又关我什么事？”

可嘴上却应着：“是爹不好，爹没有保护好你，是爹没用，丫头，你别吓爹好吗，快把刀放下来。”上官莫歌慢慢地靠了过去。

“你不要过来！”上官妍手中的匕首又往前刺了进去。

上官莫歌吓得马上停了下来，他这个女儿犟起来，跟自己一样，谁也别想劝，如果硬来的话，说不定这匕首就真的刺下去了。

“都怪你，你干嘛老是骂皓白哥哥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他有什么不好，你老是骂他，烂爹爹，你明知道他不好，还要他保护我，你存心的！呜……”

上官莫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嘀咕着：“我也没有老是骂他吧。”

“还有，你老是不让我学这个，不让我碰那个，害我的朋友都笑我是乖乖女，我不要做乖乖女，都是你害的，现在连累了皓白哥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呜……”

上官莫歌站在那里，唯唯诺诺，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

“妍妍——”董皓白声音嘶哑地喊了一声。

上官妍朝上官莫歌身后的董皓白望去，看到董皓白镶嵌在墙上那副凄惨的样子，眼泪又扑腾扑腾地往下掉。</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