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暴烈的阳光下，一群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厚厚铁皮的防暴队员正绕着军营里的操场跑着，他们身上的破烂铁皮就是李作乐口中所说的全副武装，虽然笨重，却也确实减少了他们在战场上的伤亡率。

他们已经三天没吃饭喝水了，就这样绕着操场日夜不分地跑了三天三夜，每个人的身上都被汗水浸湿，嘴唇没有一丝血丝，干裂开来。

上官殇和光头三他们几个已经从重伤中恢复过来，因为军营的医务室里没有医疗设施也没有医生，上官殇又不能动弹，光头三他们也没能力送狗蛋去镇上的中心医院，断臂来不及给接驳回去，狗蛋只能把自己那根断臂埋在校场的墙角下。

此时他吃力地跟在上官殇和光头三他们几个人的身后，断臂处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因为用力的关系，纱布已经被血染得通红。

两米多高的铁墩跑在光头三的身边，转过头看了身后脸色苍白的狗蛋一眼，说道：“老大，想想办法，狗蛋他快顶不住了。”

光头三有气无力地骂道：“我他妈也快顶不住了，李作乐那狗娘养的纯粹想折磨我们，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再跟他干一架不成，要干也得找他落单的时候，现在跟他对着干只有找挨揍的份。”

狗蛋在身后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大，狗……狗蛋……顶……顶得住！”

矮脚古在一旁气喘吁吁地怪笑道：“狗蛋好样的！坚持就是胜利！跑快一点，你的手就能长出来了。”

狗蛋听得脸露喜色，高兴地问：“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呵……呵……那……我……我……要跑……跑快……一……一点。”

狗蛋说完，用尽全力地追上来，跑到光头三他们的前面去。

只有上官殇不紧不慢地跑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效果，他默默地跟光头三并肩跑着，对前面跑得正欢的狗蛋说道：“狗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的手会重新长回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的手脚也曾经被人砍断过，但现在依然四肢健全。

狗蛋乐傻呵呵地笑道：“呵……呵……老……老五说的……我都信，狗……狗蛋……知……知道……老五不会……骗……骗狗蛋。”

光头三不耐烦地说了句：“行了，少说几句，留点力气，还有一百圈呢。”

狗蛋充满自信地昂首阔步：“不……不怕，狗蛋……有……有的是……力……力气。”

光头三笑了，转过头问上官殇说道：“老五，你带回来的那个女的怎么样了？”

“还在医院。”

“还有没有治？”

“医生说要截肢。”

“那她的小宝宝怎么办？哎，看来也只能送孤儿院了。”

上官殇看了一眼跑在前面的狗蛋一眼，狗蛋由于断了一根手臂，跑起路来不平衡，显得一瘸一拐的，不由地皱了皱眉，想起医院里那些医生说的治疗仪器，转过头向身边的光头三问道：“光头三，你知道哪里有营养液制造仪吗？”

“营养液制造仪？你问这个干嘛？”

“我想去弄几台回来。”

光头三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老五，你脑子让李作乐那头驴踢傻了吧，什么叫弄几台回来，别说一台营养液制造仪，就是一只小小的疗虫也要几十万的，你当这些东西是李作乐的卵毛啊，满地都是。”

上官殇不耐烦地说道：“你就告诉我什么地方有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哼，我要不说废话你连人话都不会说！”光头三忿然说道。

“疗虫也就罢了，可营养液制造仪这东西，知道哪里有你也偷不了，你知道那玩意有多重吗？十几吨重的东西，十几个人抬都费劲。”

“就是座山我也把它搬回来。”

光头三一听完了，他太清楚这个老五的牛脾气了，脾气一上来，八头牛也拉不上来，叹了口气说道：“老五，我老实告诉你吧，这些东西只有在正规的军医院里才有，别说你搬不动，就算搬得动，那些军医能让你搬吗？他们可都不是吃素的，凭我们这几个人的身手，根本不够瞧！”

“总会有办法的。”上官殇看了身边的光头三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能让宝宝变成孤儿。”

“草，我现在才听出来，你是瞧不起孤儿是怎么着？”光头三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结果用力过度，咳了起来，一边咳一边说道：“咳咳咳……孤儿怎么了，你看我和铁墩他们几个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啥事没有。”

上官殇上下打量了光头三一遍，摇了摇头：“活得有够呛的，你还自我感觉良好？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模样，还能看吗？我要是你，早抱块石头填海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光头三嘴角抽搐着，他现在才体会到了什么叫教会了徒弟，气死了师傅，这感觉就跟拿了把刀往自己心窝里捅似的，摧心肝地疼。

上官殇看着眼前这几个孤儿帮的余孽，对孤儿这个词有了最直观的理解，就眼前一米七多的光头三，未老先衰的脸上一摞摞的褶子不算，还横七竖八地布满了坑坑洼洼的伤痕，浑身上下没有几两肉，瘦得跟猴子似的。

这要晚上没灯，骤然看见他，说不定能吓出个好歹来。

铁墩虽然个子大，但却没学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干起架来也只有被人虐的份，再看矮脚古，一看就知道是先天发育不良，后天进补过度的典型，狗蛋就更不用说了，傻头傻脑的，说句话还要老半天。

这是一群活得够呛的家伙。

但看着这些人，却让他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跟他们在一起，很放松，很自在。

虽然在这防暴队里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却让他有一种归属感，觉得自己有了根，有了伙伴。

这种感觉很好，起码比他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在丛林里时要强上百倍。

“老五，想什么呢，别想了，我们不可能弄到那东西的，差不多就行了，要是你真觉得不忍心放着她们母女俩不管，最多我们把她和宝宝接回军营来就是了，犯不着做那些没有吃力不讨好的事。”

上官殇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我其实这也是为了你和狗蛋，特别是你，以你的身手，只有被人削的份，又喜欢充老大，哪天被人削成人棍了，我们给你收尸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捡回你一条狗命。”

光头三登时被噎住了，憋了好一会才恨声说道：“我呸！你挺尸了我还没事！”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手执皮鞭，躺在太阳伞下喝着冰冻饮料的李作乐在校场中央大吼：“光头三！你们几个是没死过是吧，要不要我单独给你们开小灶！”</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