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墩揉着腰，眦着牙说道：“光头三，拜托你以后招子放亮点，别见人就一副吃了火药似的，你也不掂量掂量，我们有多少人，他们中东帮又有多少人。”

“你还有脸说，上来就叫人让位置，我还不是让你给逼的，撑死也得硬着头皮上啊！被人看扁了我们孤儿帮还用混的？”

“你可别冤枉好人，我可是为咱们孤儿帮挣脸了，你没听到人家中东帮的老大都叫你一起坐了吗？要怪也怪你非要一人独占那么大块地方，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中东帮的老大，如果连这都还能忍你，他以后不用在道上混了！要换了是我，我也他妈抽你！”

矮脚古插茬进来说道：“就是，人家老大让你一个位置，那是看在老五的面子，你当是看你三儿的脸啊，你就不能安分点，找个台阶顺着下就得了，非要得了便宜还卖乖，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现在倒好，场面倒是闹大了，我们孤儿帮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拜托你，老老实实当我们老大就行了，别一见人就想充人老大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我打你个肉丸子成精的孬货！我要不充老大，我还能活到今天啊，我要不充老大，你们这些个混蛋早他妈被人大卸八块拖出去喂狗了！我要不充老大，老五还能喊我一声老大啊！一个个反骨的操蛋玩意儿！”

铁墩不屑地说道：“你还好意说老五的事，老五会认你这样的人当老大，那是你祖宗八辈积下来的阴德，你当是你光头三的能耐啊？”

“嘿嘿嘿……这说得还像句人话，只要老五叫我一声老大，就算为他挨千刀我也心甘情愿，哪像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

“你挨千刀就挨千刀吧，也没人拦着你，可你别连累我们兄弟几个啊，你说你从小到大哪一次干架干赢过别人的，我们落你什么好了？”

“我他妈抽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哎哟，这帮孙子，下脚太狠了，矮脚古，快帮我把手臂矫回去，好像是脱臼了。”

矮脚古爬起来走到光头三身边蹲下，托住光头三的手，轻轻地摇了摇，用力一撑。

光头三立即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外面炮火轰鸣，防空洞里却响起一片哄笑声。

上官殇一直静静地躺在光头三的身边，头上依然汩汩地冒着冷汗，身体还在剧烈疼痛中，骨骼慢慢地开始愈合，身上也有了一些知觉。

看着身边这几个孤儿帮的余孽，他那张因疼痛而紧揪在一起的脸上舒展开来，他太了解光头三这些人了，欺负人靠的不是实力和胆量，全凭运气。

遇上些欺软怕硬，不明底细的，见他们这嚣张的模样，说不定就真让着他们了，要遇上一些不要命的，比他们更横的，他们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今天遇上中东帮的人，也算是他们倒霉，谁不知道中东帮是白帝城出了名的不要命分子，他们做的人肉炸弹，那是全白帝城都有名的，身上绑个沙包大的炸药，一见到用两条腿走路的，二话不说上去就拉响，有时候他们也背，连一个人都没炸死，尽炸着他们自己了。

这些被送来防暴队的中东帮，可全都是敢往自己身上绑炸药的主，受过专业扛炸药包熏陶的，有那么一点横气，再加上他们对光头三他们的斤两是知根知底，也不怕他们报复，下起脚然不分轻重。

在防暴队里打架，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今天打完了，明天可能成了哥俩好。

上官殇也懒得管他们，刚想躺下睡一会，就听见光头三他们几个就开始大声喊：“狗蛋！醒醒，狗蛋！狗蛋！……”

中东帮的那些人听到光头三他们带着哭腔的声音，全都心里一紧，事情闹大了。

“老大，是不是出手太重，把人……”

胡鲁哈尔达怒目圆瞪，朝手下那帮人喝道：“你们谁动狗蛋的，全都给我滚出来！”

中东帮的人全都低下头，没人出来。

这个防暴队的人都知道，上官殇刚来防暴队的时候，所有人都欺他话兜不好，戏弄他，让他干重活累活，只有狗蛋把他当朋友，知道他喜欢吃肉，每次吃饭都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他，曾经有一段时间，两个人成了防暴队中有名的痴傻二人组。

揍了光头三他们几个上官殇不会管，可谁要是碰了狗蛋，他可是会找人拼命的，上次东北帮的那几个愣头青扇了狗蛋一巴掌，一帮人硬是被老五打折了一条腿。

“老大，老五过来了。”

胡鲁哈尔达抬起头，见步履蹒跚的上官殇朝他们这边走过来，急忙站起身来，迎了过去。

“来，老五，坐下说话，狗蛋他怎么了？”

额头上依旧满头大汗的上官殇一脸虚弱的样子，淡淡地看了胡鲁哈尔达一眼，缓缓说道：“胡老大，我知道你们中东帮向来挺横，没人敢惹你们，可是你们不该动狗蛋。”

胡鲁哈尔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五，你刚才也看到了，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光头三欺人太盛，。我中东帮虽然是防暴队里领头的，却也不是靠着人多起家，都是些要面子不要命，活一天算一天的人，大不了搭上一条烂命，怕过谁来。俗话说得好，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我们给你面子那是看你是条汉子，想跟你交个朋友，狗蛋的药你要是没有的话，我这里还剩下一些。”

胡鲁哈尔达朝旁边的人使了使眼色，旁边的人掏出一盒抗生素注射液来，递到上官殇面前，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药，但是这对中东帮来说，已经算是变相道歉了。

上官殇也不去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明白胡老大的意思，你们中东帮打我兄弟，那是给我老五面子，我老五要感谢你。不过狗蛋还撑得住，这些药给你的手下留着，很快就会用得着的，我过来也就是想问问，是你哪些手下碰狗蛋的。”

胡鲁哈尔达脸色一变，强装笑容说道：“老五，何必呢，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我觉得挺有意思。”上官殇缓缓地从衣兜里掏出半截还没抽完的烟头，叼在嘴里，点着，一口气吸到烟上，长长地吐了口气，登时烟雾缭绕，他把烟头轻轻地扔到地上，低着头用脚踩灭，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既然你给我面子，那我也给你面子，这样吧，我要的也不多，一条腿。”</li>